《十里当铺》第111章 风花雪月

    阴阳鱼图案和那凭空出现的雪花都消失不见了，段秋柏双膝跪地，双手支撑着地面，嘴里不住的有鲜血溢出来。他大口的喘着气，呼吸都特别沉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死鬼虽然也一样受伤，但是看上去没有段秋柏这样难受，他站得笔直，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痛苦的神色，就跟没事儿人一样：“风花雪月，你竟然也全都学会了，据我所知，会的人寥寥无几……那小东西倒也是个奇才……”
    居然也提到我了，我倒是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特殊的。没想到那《凌江寒》里的绝学竟然叫这么个‘风骚’的名字，再加上施法时的咒语，倒像是一首诗。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花是零落成泥常开不败，后两句呢？
    我倒是听过另一首诗：风是自息自生扰袖弄摆，花是摇乱玉彩沾衣未摘；雪是眉心微凉华发皑皑，月是移走寂空星云中埋。
    这些诗句的出处我大多记不清了，可能人的记忆就是这样吧，习惯性的遗忘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留下一些有意思的。
    “咳咳……让你吃惊的还多着呢……我不会……让你得逞……”
    段秋柏咳出了一摊血，抬眼看着死鬼的时候，眼中尽是决绝。我突然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傻子！快！阻止段秋柏！”
    傻子犹豫了一下将我放在了原地，然后迅速的朝段秋柏冲了过去，段秋柏不知道傻子要做什么，也没防备，直接被傻子扑倒在了地上。
    死鬼瞥了我一眼神色如常，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这坑里的一切本就未曾见过日光，一夕之间全都枯萎，连那些闪闪发亮的晶石也化作了难看干裂的石灰。
    段秋柏还在不住的挣扎，傻子按着他不放：“别乱动，你会死的！”
    段秋柏怕是硬生生的被我逼疯了，他会走到这一步，免不了我从中作梗，他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跟段惊鸿合起伙来算计我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是装傻的吧……？！咳咳……段惊鸿！你到底姓不姓段？！你知道我这辈子做得最离谱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就是跟你搭上关系！而且还关键时刻还没有下定决心杀了你！”
    我能理解他现在所感受的绝望，曾经不可一世的段家二当家，大天位仙师，从未尝过败绩，结果到我这里栽了跟头，不光失去了最好的兄弟，还被我这个‘同门’害得永远陷入了泥潭。现在尸王心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任务，还是救赎，他身上背负着的是东子的期望，还有整个段家的未来。
    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我真的不姓段，他以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得太过份……
    “放开我！放开！”
    他还在不住的叫嚣着，我的神经被他牵扯，感觉腿上的疼痛更加明显了。
    死鬼没有打算对段秋柏下手，背过身去淡淡的说道：“段秋柏，我不杀你，但是尸王心你也别妄想，段家死活也跟我没关系，地府给你们挖的坑你们也是自愿跳进去的，跟我没关系。知道为什么卿家早就销声匿迹么？因为他们想活着，唯有不崭露头角才不会树大招风。段家兴旺太久了……地府早就料到你拿不到尸王心。”
    有这样的内幕也不奇怪，这世界本来就充满了尔虞我诈，我算是见识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死鬼说的话，我下意识的接了嘴：“是啊，尸王心谁也别妄想，毕竟你是要拿去救你的旧情人的。为了你的旧情人，牺牲整个段家千百号人又算什么啊，对吧？”
    我知道自己语气里带着些酸溜溜的东西，可我没控制住。我就是不服气他把我当猴耍，我也不是那种甘愿给人做垫脚石的人！
    死鬼第一反应是问我：“谁告诉你的？”
    我就看不惯他那副明明被拆穿却还一脸冷漠一点不心虚的样子，好像错的人不是他似的：“你甭管谁告诉我的，这是事实对吧？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了。而且你早就知道我被人下了血蛊，呵呵……这一切就是为了给你的旧情人重铸肉身？用我的血肉之躯……说什么不会让我死，骗人的吧？你明知道中了血蛊的人救不了……为什么要轻易许诺？骗人上瘾是吧？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是吧？！”
    他闪身到了我跟前，只是重复刚才的话：“谁告诉你的？”
    我心凉了，不想再搭理他，索性闭了嘴别过头不理他。无意中发现那老妖婆已经没了踪影，是没戏看了才走的吧？
    见我不做声，死鬼捏住了我的下巴：“说话！”
    他语气中明显已经带着不耐烦了，傻子见不得别人这么对我，直接把段秋柏打晕了然后冲了过来：“放开她！”
    死鬼松开手：“忘了还有你这个碍眼的……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东西，不会把她怎么样，你没必要跟母鸡护小鸡似的……”
    傻子冷眼盯着死鬼，像是随时都可能爆发。
    死鬼叹息一声看着我：“你真的不听我解释？算了，我也懒得解释。”说完他消失在了风里……
    我有了个疯狂的想法，离开这里，不管什么尸王心，不管我身体里还有血蛊，离开这里，回段家去，起码要把段秋柏送回去，至于我……可能会为了活命跟死老太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不幸的是，我扮演老鼠。
    趁着傻子不傻，我让他带着我和段秋柏转移了地方，先由傻子走出这个坑，找到绳子垂下来，先后把我和段秋柏拉上去。我腿受伤不能走，段秋柏又被打晕也受了重伤，其实我们这样的三人行根本走不远，我的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算算时间已经不多了，一个月期满，段家遭殃，我身体里的血蛊也会很快将我吞噬殆尽。
    算了吧，挣扎这么久还是逃不过一死，我第一次品尝到认命的滋味，怎么说呢，五味陈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