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九栖蓝》第117章 她来了

    在场除了蒋金辉之外，恐怕就只有王歌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来了！
    虽然王歌在屏幕上什么都没看到，毕竟这里不是猛鬼鬼屋，监控探头拍不到灵异的形体，但他敢肯定，就是王敏华来了！
    刚收到遇鬼的警示短信，审讯室的门就突然悄声无息地开了，而仿佛看到了什么的蒋金辉立时状若癫狂表现异常。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没有第二种可能。
    “奇怪，昨夜王敏华的鬼魂明明在听到警笛声之后就退散了，怎么今天……如此大摇大摆地直接进警察局来了？”
    王歌愣神，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你们快把她赶出去，把她赶出去啊！！”
    屏幕中，被男警官呵斥后的蒋金辉，依然没有镇定下来，反而更狂躁了，嗷嗷怪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坐下！”男警官眉毛一竖，还以为这家伙是在耍花样，临阵装疯的套路在审讯室里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屡见不鲜，他当即摆出一副不吃这一套的威严，大步上前，探出大手去强制按压蒋金辉的肩膀。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蒋金辉身形受制难以发力，挣扎几度都被按回座位，但是他依然惊惧万分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瞪大的双眼一眨也不眨，满是惊恐地望着男警官的身后……
    在那里，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满身脏污，赤着身子的孕妇，正缓缓地向他靠近，用那双灰白的双瞳，怨毒地凝视着他……
    “蒋金辉！”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身影携着一阵风冲到了审讯室里。
    “嗯？”监控室里，正出神盯着屏幕看的崔圣龙见状顿时眉头一挑，下意识瞥了眼自己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的身旁，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个穿着休闲的青年，审讯室里包括蒋金辉在内的三人都一愣，伍姣黛眉一蹙，道：“王歌同志，这里是审讯室，你怎么闯进来了？”
    意思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就来看看。”王歌冲着她虚按了按手，示意她切莫大惊小怪。
    伍姣心里头一时间有点不大爽快，人通常不愿意让陌生人尤其是异性看到自己失利的状态，心说我们就快搞定了，你过来瞎凑什么热闹？当下通过耳机悄声对崔圣龙说：“崔队，你看这……”
    “尽量配合他。”
    崔圣龙也不知道王歌具体要做什么，但知道他这是要出手了，眼下找不到好办法，只能先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老同学身上。
    “好吧。”
    伍姣只好听命，只是心中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羞怒，看向王歌那个还算英俊挺拔的背影时，也有点不太顺眼了。
    奋战了一天都没个结果，竟然到了令崔队派一个区区热心市民来帮忙的地步，这让他们这些个专业班子出身的人脸往哪搁？
    “连我们都突破不了蒋金辉的话，他来了又有什么用？”
    心高气傲的伍姣心里满是不服的活动。
    “呜呜……我……我死的……好惨啊……”
    其实王歌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他的方式方法也很简单，毫无新意，但就在他准备开口尝试的时候，短信铃声突然响起。
    王歌拿出红色手机一看：
    今夜是她的回魂夜，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的杀孽。
    王歌一惊。
    原来如此，传说回魂夜的时候鬼魂法力是最高的，怪不得如此猖獗，竟直入警察局。
    “呜呜……我……我死的……好惨啊……”
    手机一震，又来了第二条短信：
    检测到凶灵对你的杀意，开启极致警戒色模式，凶灵退避，按她今夜的智商和法力推断，时效最多可持续三分钟。
    “极致警戒色模式？”
    王歌不明就里，但下一刻他的余光冷不防瞥见自己身后，竟多出了一抹红影！
    那是一团笼罩在朦胧中的红影，王歌仔细一看，还是能瞧出一个女人的轮廓的。
    看其他三人的反应，都没有看到这个红影，显然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是镜中鬼那晚出现的红色鬼影！”
    王歌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鬼屋送我的新手大礼，一个可以唬人，不对，唬鬼的属性！也是我目前唯一的保命手段！”
    “不过，警戒色时效只能持续三分钟，这么说回魂夜的王敏华的确没有那么好糊弄，我得抓紧时间了。”
    王歌立生紧迫感，今天一个弄不好，不光是蒋金辉得死，连他和这些个警官没准都得撂在这里。
    毕竟，从第二条短信看来，王敏华的凶灵似乎对和此事无关的人都有敌意，难保会对这里所有人都进行无差别的虐杀。
    只能放手一搏！
    “蒋金辉！”王歌当下做足气势，怒目看向蒋金辉，一声大喝——他想让自己的目光尽量变得正气凛然，让坏人一看到就心惊胆战那种，但琢磨了一会儿没弄明白正气凛然这玩意儿该怎么演，于是只能用愤怒的表现来代替。
    “？”满头大汗的蒋金辉先前被吓得有些涣散的两眼中，这才逐渐恢复聚焦，不解而茫然地看向王歌。
    王歌喝问道：“我知道你看到她了，对不对！她刚才就在这里！也许现在也在！对不对！”
    蒋金辉顿时两眼一瞪，满脸不可思议，王歌见状已经不用再听就知道答案了，继续问道：“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只想告诉你，和王敏华之死有关的那些个人，都已经在极度恐惧中死去，这些无疑都是王敏华的冤魂所为，而今夜，就要轮到你了！”
    伍姣和另外那个男警官彼此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抹错愕。
    这什么情况？上来就装神弄鬼拿死人吓唬人？
    知不知道你面对的那个是啥玩意儿？那可是吃了四十多年社会饭的老油条啊！我们整个第6小组成员轮班连审了一十六个小时他都油盐未进啊！
    你拿吓唬小孩的说辞去对付他，玩呢？
    蒋金辉闻言也是猛然怔住了。
    看到犯人的反应，伍姣嘴角无意识间就勾起了一抹“原来也不过如此”的弧度，直接小声对耳机说：“崔队，您这是哪儿请来的茅山大师？能不能让他别闹了，我们还想早点下班呢……”
    下一刻，蒋金辉突然喊出来的话，却是让她和一旁同样摇头连连的男警官面色骤然呆滞……
    “你……你到底是谁？你能帮我，能帮我吗！？”
    事实上，在王歌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蒋金辉就已经对这个青年深信不疑了。
    王歌一语就道破了他的处境，连王敏华刚才出现的事情他都知道，根据他一贯的经验，别人是看不到王敏华的。
    另外，就在这个年轻人进来的同事，那个王敏华就冷不丁消失不见了，这难道是巧合吗？
    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在蒋金辉看来，王歌和那些明显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会一味逼问他的警察完全不一样，这是个真正的知情人！
    也就是说，可以视作是他……
    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知道那个孕妇的鬼魂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和那个太平间的管理员沃正齐一样，这些天来他看到王敏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所以如此迫切地直接向王歌开口求救，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毕竟，他又不知道面前这个看着人模狗样正气凛然的年轻人比自己还怕死。
    “我能帮你！”王歌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真实的说辞是才怪，我能自救都已经不错了，表面上却装作胸有成竹，“而且只有我能帮你！但是，却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
    死到临头了，就算是察觉到王歌在套路自己，这位蒋姓老油条还是想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说出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人指示你的人是谁，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并且接受法律的制裁，之后每逢她的忌日，都要带着我给你的黄符，到她坟前磕满七七四十九个头，或可得到王敏华的原谅！”
    王歌信口雌黄现编一套说辞道，“这是我和王敏华的鬼魂沟通后，她能接受的唯一的方案！”
    “你……你和王敏华的鬼魂……沟通？”
    蒋金辉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是的。”王歌继续忽悠道，“我曾试图帮助剖开她尸体取死胎的太平间管理员，但是无论我如何向王敏华求情，哪怕是付出折损我三年阳寿的沉重代价，她都不肯放过那个害得她母子分离的人！就在我来这里以前，那个太平间管理员已经惨遭横死，尸首分离。唉！”
    王歌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满脸痛心疾首：“怪我方某人道行太浅啊，没能救下那个一时糊涂见钱眼开犯下罪过的可怜人，也是他拒不配合，为了规避暂时的牢狱之灾，坚持不肯自首投案，要不然如果我再争取一下，能用十年阳寿换他性命，那也是值当。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人沃正齐这会儿明明好端端呆在拘留所里，非要提前给人家挂黑白照？”
    崔圣龙在监控室里听他持续滔滔不绝信口开河，也是不禁暗暗咂舌，道：“这瞎编乱造的口才，不去搞传销真的可惜了啊……不过，这蒋金辉，貌似还就吃这一套啊……”
    蒋金辉已经对王歌的为人和所谓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下有救了！一时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连忙颤声讨好道：“原来先生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我，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王歌表面依旧严肃，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总算突破了啊……
    一旁，伍姣和另一男警官，包括监控室里的崔圣龙，也是看着这一幕，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就把这么难缠的蒋金辉给突破了？
    ……
    “多余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收买我的人是我堂弟，表叔的儿子，他叫蒋盛源，没什么正经职业，开了一家网吧，成天游手好闲，我俩经常一起出去喝酒，他知道我酒量好，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说是要给我两百万，去假装醉酒驾车撞死一个孕妇，我一开始没答应……”
    阐述的时候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王歌和另外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官一眼，王歌道：“继续。”
    他咽了口唾沫，道：“但是，后来我娘检查出来得了直肠癌，需要一大笔钱治疗，我寻思着我儿子也快读大学了，正是要花钱的时候，我堂弟又说可以先给我打一半定金，所以……所以我就……干了。”
    “OK，足够了，老崔，听到了没有，赶紧行动，将他的堂弟蒋盛源抓捕归案！”
    王歌看了看时间，三分钟就快到了，“他的堂弟背后应该还有幕后主使者，尽快审理出结果，兵贵神速！”
    “你少在那得意洋洋对我们发号施令！”
    伍姣突然阴沉着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愤然起身，而后健步离去。
    王歌扯了扯嘴角，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我这么快就帮你们审问出结果，你非但不对我感激涕零，还一副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的态度？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呐！
    “蒋金辉，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可以被利用犯下这么大的罪行！”
    突然间，王歌面色大变，一双隐约出现一个虚幻身影的眼瞳中，也是涌现万分恐惧，旋即他强行镇定下来，回过头来义愤填膺地痛斥蒋金辉，道：“你可知，你这样的行为，伤害了多少个家庭，王敏华怀胎十月，好不容易就要生产，迎接她与亲子之间的天伦之乐，没想到就这样枉死在了你手里！你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你自己的老婆孩子，你能忍心下得去手吗？”
    “我……我有罪啊！”
    蒋金辉掩面痛哭。
    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后悔是假的。
    “接受法律的惩罚吧！用你的余生去向屈死的王敏华母子忏悔！”
    王歌说完这段话的时候，也正是鬓角的那滴冷汗从下颚断开的时候。
    他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斜视着自己脸颊旁边那只只有他能看到的惨白的手，总算缓缓地缩了回去……
    “卧槽啊，王敏华为什么先想对我下手啊！
    还好在最后关头解释清楚我和她是站在一条船上的，要不然……”
    就在刚才，赤身露体的孕妇凶灵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而这一次，只有他能看到王敏华，其他人包括蒋金辉在内都没看见。
    在那一刻，王歌突然想起楚柒曾说过的：只有两种人能看到鬼，一种是将要死的，一种是已经死的。
    他刚才就处于将要死的状态，因为那个孕妇慢慢向他的脖子伸出了双手，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思来想去，他料想王敏华几次三番朝他显现想杀他，估计是误认为他也和那帮残害她的人是一伙的。
    于是，在最后生死关头，他急中生智痛斥了蒋金辉一顿，以表明自己立场。
    感谢耶和华，感谢安拉，感谢耶稣……
    总算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