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相信你吗?”
沃正齐咬咬牙,目光炯炯地看着王歌。
王歌毫不闪避,用最真挚的眼神与之对视:“你只能信我!只有我才能帮到你!”
“可是……”沃正齐依然踌躇不定。
王歌心中叹息一声,只好再加一把火,道:“别可是了,我察觉到王敏华的气息已经逐渐靠近,她……就要到了!”
这话别人听着或许会觉得王歌是在胡吹大气故弄玄虚,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信口开河吓唬沃正齐。
但沃正齐却一下就上钩了,真的被他吓了一大跳。
心里有鬼啊!
就在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屡屡在各种场合看到王敏华的身影!
浴场、太平间、电梯,甚至还有自己家里——就在昨天半夜,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还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王敏华就站在他的床头凝视着他!
最近看到王敏华的频率,明显已经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他能深切体会到王敏华的怨气无所不在地包围着他!
只因他做了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以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离死确实也不远了。
王歌此番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直刺他要害,容不得他不信。
“好……我说!”他没有轻易信任王歌的话,但目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这样一根救命稻草。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了!
“你先进来吧。”他转身走进办公室,王歌紧随其后。
他脱下了工作服,换上自己的一件蓝色羽绒衣,然后给王歌和自己各倒了杯茶,示意王歌坐椅子上,过程中他一直神情恍惚,似乎在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那是那个叫王敏华的孕妇被送来抢救不久前的事,有一个男人找到了我,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帮他做一件事。”
王歌精神一振:“什么事?”
“那个男人让我……趁殓尸的时候,帮他把一个死去的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交给他。他说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五万块,要求是我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他言简意赅地告诉了王歌这个更惊人的内幕,是王歌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凭空推测出来的,意想不到的重要线索。
“所以你就把孕妇的肚子剖开,把死胎偷出来给他了?”王歌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怪不得王敏华死后会缠上这个原本与她毫无瓜葛的太平间管理员。
把她的宝贝孩子都偷走了,她能不记恨上沃正齐吗?
“嗯。”沃正齐点头。
“那个男人是谁?”
王歌追问这个关键细则。
“一开始那个男人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只说他姓俞,而没多久后,我就在那个孕妇被送来的时候,看到他就陪同在旁边,这才知道……
原来他就是那个孕妇的男朋友。”
“你说什么!?”这下王歌真正吃惊不小,“等等,你让我捋一捋,你说……在王敏华死之前,她的男朋友就来找你,给你五万块要求你把王敏华肚子里的孩子偷出来给他?”
“你说的没错。”沃正齐认真听完后点头。
得到他再一次确认的王歌,心中顿时涌起惊涛骇浪:“照这么说,王敏华的男朋友,早在车祸发生前,就知道自己的王敏华会死?”
沃正齐又点头:“确实是这样。”
“这样说来……”王歌脸上一片震撼,呢喃自语道,“王敏华遭遇的车祸就没那么简单了,甚至于……很可能是有预谋的!”
果然啊,狗改不了吃屎。
王敏华的男朋友果真不是好东西,在怀胎之际狠心抛弃了她,却在前不久莫名其妙又回来找她复合……
这和买通沃正齐偷死胎之间是否存在必然关联?
还有,据之前打探到的消息,王敏华的男朋友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混混,从哪儿弄来十万块钱?
“这个问题,我也有怀疑过,我估计都是她男朋友把她杀了。”沃正齐沉默了一下,道,“但是我收了他的钱,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着等这十万块钱到手,我就能回乡下老家把房子装修一下,早日娶一个老婆,其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可恨的是,没过多久,那个孕妇的男朋友,俞英,也死了,他承诺我的五万块尾款,也就等于泡汤了。”
为了十万块钱,不惜违法盗取死胎,甚至装聋作哑,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王歌心里其实是非常厌憎且鄙夷的,但是考虑到眼前这个暴脾气失控的可能性较高,所以还是把批评甚至骂人的冲动强忍了下来。
又是成天和死尸打交道,又是个人到中年还没结婚的老光棍,这样的人说他心理健康王歌是一万个不信,不到万不得已忍无可忍他不会选择刺激这样一个人。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和我所做的,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切。”说着沃正齐忽然直勾勾地盯着王歌正在思虑的双眼,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穿一样,“那么……我想请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王歌在细细体味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在求助,更像是在……审视。
他给王歌的感觉就是,一旦自己无法提供一个能令他信服的治鬼方案,那么他恐怕也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毕竟他耐着性子和自己说了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吗的,这人虽然脑子有问题,但相当机灵和偏执啊,为什么变态总是比一般人更聪明更难对付?
迎着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王歌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两声,知道面对这样一个愿意装傻但其实不傻的变态,耍小聪明是行不通的,斟酌再三后,还是决定坦诚:“很简单,我的建议就是……
你去向警方投案自首,承受犯错的后果和代价,认真悔罪,或许王敏华的鬼魂还能平息一点怒气,这是你目前唯一的生机了。”
“不!绝不可能!”嘭然一声猛拍桌子的巨响落下,王歌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里一时水花四溅,沃正齐直接瞪着一双牛眼猛然起身,怒视着王歌,说翻脸就翻脸,“我告诉你,要我自首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一旦进去,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我已经少得了五万块,不能连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也丢掉!”
“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王歌反问。
沃正齐沉默。
“你去自首,最多就判你个侮辱尸体罪,最高也就三年有期徒刑,更何况你还能提供关于王敏华男朋友的这一条有力线索,戴罪立功,法院一定会给你酌情减刑的!”
王歌循循善诱,道,“就算到时候拘役你几个月,出来以后还是能跟得上社会的步伐,仍旧可以好好做人,总好过你不明不白地死在王敏华的鬼魂手上,死后还被极尽折磨的好。”
沃正齐看了他一眼。
“好吧,那……
你帮我报警吧。”
沃正齐说着缓缓低下了头,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藏在了一片阴暗里,看不出表情。
王歌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还能听得进劝谏。
“我在萧然区的警察局有人认识,我跟他打声招呼,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的。”他拿出手机,起身背对着沃正齐,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喂,崔圣龙吗?对,是我,王歌,对啊,好久没见了老同学,听说你最近升职了,我该改口叫你崔警官了吧?”王歌接通电话后就开始和对方寒暄了一阵,“对,我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正事吧,我现在在萧山区呢,你的地盘,我跟你说,这里发生了一桩相当复杂的重大刑事案件,你现在忙不?”
“我不忙,已经下班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要不然你过来一趟吧,我现在在萧然第一人民医……”
一个医院的“院”字还没说出口,王歌突然面色一变,两眼难以置信地圆睁到了极致,手中的手机也径自脱手而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喂,喂,老方,你怎么了?喂?”依然接通的手机里,传来崔圣龙焦急的呼唤。
王歌错愕地僵硬转头,微微张了张嘴,却连半个字音也说不出来,直接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一滩艳红刺目的鲜血,缓缓在他的头脸下流淌开来。
在他身后,沃正齐正手持一根钢棍,面色阴沉得甚至有些狰狞。
……
头……很痛……
王歌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躺在一处冰冷的所在,他努力向一旁看去,试图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奈何视线依然有些模糊。
只能依稀看到视野中有好几片白色。
渐渐的,他的视力恢复了清晰。
他愕然地发现那几片白色竟然是遮盖尸体的白布,被盖在一辆辆摆放着尸体的运尸车上。
王歌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么多尸体和运尸车……
这里是太平间!
他下意识就想坐起来,旋即发现自己丝毫无法动弹,艰难地拗起头一看,顿时面色一变。
他身上竟缠绕着好几圈绳子,从头到脚。
原来他被绑在了身下的运尸车上!
绳子不是很粗,但绑得很紧,王歌动了几下,根本无处使力,挣不开。
“吗的,那个该死的变态。”
王歌幡然想起自己之前正报警的时候,不慎遭到了沃正齐的暗算,这会儿后脑勺还疼得不行,估计流了不少血,不禁越想越气,“枉我还想救他的命,劝他迷途知返,没想到这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农夫与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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