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凌佳便恢复了正常时的状态,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的身边,一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一边扯开了一个甜美清纯的笑来,微蹙着眉尖关心道,“彻哥您要多吃一些,虽然现在不比发布会当时那么忙,但是我看着彻哥你面色还是有些憔悴,需要我下午去医院开点药给你补补吗?总感觉你这副模样,伯母也会担心的。”
她多多少少有感觉到欧阳彻如今有一些怀疑自己,然而却不知道他到底仅仅是心中猜测,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派人在外面跟踪自己。此次舒雪丫入院,如果她贸贸然也进去那家医院的话,被他知道,定然是要将怀疑更进一步的,指不定还会因为想要保护令应而重燃私情,到时候得不偿失。倒不如之前先大大方方地跟他报备,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直接进舒雪丫所在的医院去探个虚实。
“欧家有私人医生。”欧阳彻的面色与声音一般清冷漠然,似乎对她的殷勤根本无动于衷。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说,凌佳早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应对的说辞,只一笑,朝着他摇了摇头,也不管他是否注意到自己,“错了错了,那些私人医生啊,都是西医疗法,像彻哥您这种,还是要以中医的法子补补气才好。正好,我最近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总是觉得心口闷得慌,想来也是忙惯了,突然闲下来有些不习惯,这一次便连着彻哥你的一起拿去看了,你看,怎么样?”
“随你决定。”
听到这个回答,凌佳嘴边的笑容更扩大了一些,甜美到无懈可击,“好。”
下午时分,欧阳彻前脚刚前去公司上班,凌佳后脚便已经向楚容请辞。
有些事情还是要早解决才早安心,放在那里多多少少都是一块心病。凌佳虽然知道舒雪丫此次是因为落水而住院,却不知道欧阳彻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更加得小心解决,以免一步走错,触了欧阳彻身上的逆鳞,她的满盘大计便算是毁了。
根据所给的情报位置,凌佳很快就轻车熟路找到了舒雪丫的病房所在,从门口一眼望去,只见病床上的人正裹着医院里的白色被子,背朝着她躺着,看样子是在午睡,床前的姓名牌上赫然标着“舒雪丫”二字。
可算是找到你了。凌佳心中暗道,一边保持着温柔的微笑,踩着高跟鞋风姿绰约地走了过去,最终在她的病床边上站定,扬起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来,然而却更像是在示威,“舒雪丫?这么久没见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说着,她又“啧啧”了两声,笑出了声来,慢悠悠地讽刺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现在的你看起来真狼狈。想来也是,家中的债务还有那么多,又有一个不争气的父亲,你应该怎么去还啊,嗯?看来,没有了欧阳彻,你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废物!”
拱起的被子稍稍动了一动,似乎是醒了,也不知道是否是听见了她刚才挑衅的话语。
凌佳看着只觉得有几分快意和好笑,长时间在欧阳彻那里受过的气和不平衡,引得她在面对舒雪丫时更加颐指气使来,“怎么了?现在不敢正面对我说话了?我说舒雪丫啊——”说着,凌佳已经上前了几步,猝不及防地一把扬起了床上人盖着的棉被,正要冷笑着继续说下去,却见翻转过来的是另一个陌生的人脸,此时正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凌佳不禁也被惊得连连倒退了几步,抚上了心口,“你是……”说着,她心中犹疑自己是否是走错了病房,连忙又看了一眼床头标的患者姓名牌,确认上头写得是“舒雪丫”无错,然而脸怎么……
她还没问完,床上的人已经从半睡半醒中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开口,“你是谁啊!干什么随便进来?”
正在此时,值班的护士已经走了进来,见病房里诡异的气氛,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那女孩恼怒地拨弄了一下长发,气呼呼地坐起了身来,指着一边的凌佳控诉道,“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走了进来,还掀了我被子!”
凌佳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也很快回转过心神来,没有去理睬那个病人的骂骂咧咧,面对着护士的眼神,只镇定地解释道,“护士小姐,我是来这里看朋友的,刚才只是想跟她开一个玩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床头标的是我朋友的名字,人却……”说到这里,她指了指那个姓名牌,面色颇有些为难。
那个护士因为欧阳彻的缘故,自然对舒雪丫的存在印象深刻,见凌佳全身上下打扮不凡,便也没有怀疑,只热情道,“噢,您说的那位朋友是舒小姐吧?她今天上午便已经自己一个人办了出院了,现在这位,是前一会儿刚住进来的,所以床前的姓名牌还没有来得及换,给你们添了误会了。”
溜得这么快?凌佳不可置信地重新看了一眼眼前陌生的面孔,不禁一拧眉,暗暗咬牙,然而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半分,只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拍了拍头,“哦,原来是这样,是我急昏了头了,来之前也没有跟我朋友联系一下,真是不应该。”
“是我的失职,是我们的失职。”
心中暗骂了一句费尽心机白来一次,凌佳不欲再在这里逗留,以免惹得太多人注意,只稍稍点了点头,笑容矜持,“那我先走了,祝这位小姐早日康复。如果再有朋友来,可千万不要对他们提起这件事,免得他们都要拿这个取笑我,我在这个圈子里就抬不起头来了。”
她说得一派自然,护士当然不疑有他,并表示理解,“好的,我们当然不会这样的。”轻轻松松便调解完了一场矛盾,值班护士吁了一口气,开始给病床上的女孩换药,不再去看凌佳。
走出了几步,凌佳趁着病房里的二人不注意,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最后看了看姓名牌上那“舒雪丫”二字,眼神微眯,微微张开了五指,似乎想把那个名字连带着人彻底一把撕烂,然而终于她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阴暗气场,重重地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又随便找医生开了几包滋补身体的中药,且当做是为此行打的幌子。
这种事情,她反而不担心他会去追根究底。反正就算她真的把中药熬好了送过去,欧阳彻也一定不会沾。
想到这里,凌佳心中又是微妙的一恼,一半恨自己魅力未能到直接勾引你欧阳彻回心转意,一半恨欧阳彻那样轻易的就被一个各种方面都不突出的舒雪丫这样勾去了魂,怎么能让她甘心!
她将拳头狠狠地攥紧,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一点点地松开,纯美的面上浮起几分讥诮。
罢了,反正舒雪丫也神气不了多久了,向叶天不是已经过去找她了吗,接下来的日子,就看舒雪丫怎么选择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舒雪丫在向叶天身下的姿态了,到时候,不知道欧阳彻又该是个什么表情。对于向叶天来说,开除也不过就是开出了,对于舒雪丫来说……那就是最后一个靠山狠狠被推到,看她以后还如何在欧阳彻的心中长留!
另一边,刚从医院里急急逃走的舒雪丫在公车上猛然打了个喷嚏。她用力地醒了醒鼻子,不禁裹紧了几分身上的外套,仍觉得身上有几分凉意,侵入骨髓深处。她脑子烧得昏昏涨涨,纤弱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摇摇晃晃着,几次不小心踩了身后人的脚,便又是汲汲皇皇地一阵道歉。
她抬手向自己的额头探去,自己着凉发烧的征兆还没有大好,然而她一想起那伙人给的三天还债的期限,就如何也不愿意再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只可惜没有当面感谢那个救她出水的好心人。
虽然自那次死里逃生之后,她已经没有再寻死一次的勇气,然而心中却还是有些怅然。她在拥挤的车厢里抬起头来,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家,握着吊环的手不禁有些颤抖。想到又要开始面对家中的那一片愁云惨雾,舒雪丫强行忍住在公车上拔腿就跑的心理,待站点一到,便听天由命地下了车去,一步一步沉重地向家中的方向走去,心也一点点地随着脚步声而沉了下来。
再怎么样艰难,欠债还钱这件事总应该要解决的。要知道父亲现在还在他们的监视范围里,她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的。
她低着眼,不去注意邻里投来的目光,沿着长长的楼梯一路往上,一直走到了自己家前。家中的大门上次已经被那伙人弄坏了,到现在门锁都闭合不上,不过反正家中如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让人觊觎,便也拖着迟迟没有去修理。她刚要推开,然而手触碰到半掩的门沿的那一瞬,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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