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手术室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院长却是认识秦白和欧阳彻这两尊有名不好惹的神的,此刻已经汲汲皇皇地赶了过来,正好听到秦白此言,忙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哭丧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我们……我们医院昨晚的监控系统被黑客入侵,失灵了好一阵子。现在监控录像已经调转不出来了,所以也无从知道原因,这……”
出了这种事,他心中也只能自认倒霉,监控系统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失灵了,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只是一晚上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没有及时叫人来修,哪能想到偏偏就在这个时间段里出了岔子,又是秦白和欧阳彻所要的人,真算是祸不单行。想到这里,院长心中也是一阵后悔恼恨。
秦白此时正处在气头上,见院长这副根本不打算处理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便已经怒斥道,“失灵?早不失灵,晚不失灵,偏偏在这时候失灵?到底是真的黑客入侵,还是你们医院联合别人搞鬼?”
听闻秦白把这顶大帽子一下子扣了下来,刚才还满脸讨好窘迫的院长面色倏然一变,赶忙提高了声音辩白道,“秦、秦大少,我知道您生气,但是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医院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您没有证据就这样乱说,是要毁坏医院的声誉和良心的……”
秦白从鼻尖哼出了一声重重的冷笑来,对他的辩解不屑一顾,“治病救人?可事实证明,这个重大错误就是在医院出的,你们对病人这样不负责任,这样敷衍的监管力度不能不让我质疑。说不定,凶手就在你们里面,还没逃走呢。”说着,他便抬起眼来,似乎真的认定了凶手就在此处一般。
院长噎了一下,“秦大少,你……”
“好了秦白,”眼看着闹剧还要愈演愈大,一直在旁边的欧阳彻扫了一圈眼前神态各异的医务人员,终于走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秦白进一步行动,面对着他仍余存着怒气的面庞微微皱眉,低声道,“冷静一点,赤蝗这样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更说明他们心虚,就沿着这条线加大力度往下查,在这里拖延时间,没有半点用处。更重要的是,要保护艾尘,更要防止他们用同样的手法……”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放在身体一侧的拳头。
“我知道了。”听到欧艾尘这个名字,秦白心中一紧,显然也想到了此刻欧艾尘也躺在医院里,毫无行动能力,虽然他日夜都有排遣勤务兵看守着,但对上那些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终归是防不胜防。于是他闭了闭眼,总算将浑身爆发出的铁血煞气尽敛,又撇过头去,望了当天巡夜的护士几眼,眼神如狼般冷厉,字字皆是警告,“如果因为这件事让线索断了的话,你们,一个个都逃不过。”
在场的医务人员个个被他的气势引得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噤若寒蝉。等到那两尊凶神匆匆而去之后,他们才终于敢抬起头来,捂着不安狂跳着的心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然而他们却都没有注意到,正在旁边默默打扫的一个戴着白口罩的环卫工人此时正低着头,似是不经意路过一般推着垃圾车经过讨论的人们身侧。与他们的避之不及不同,他的脚步却反而不急不缓地跟上了离去的那两个人影,见着距离已经足够,那隐匿在宽大袖子下的手中有隐约的闪光灯一闪。
“咔嚓——”
恰在此时,走在前面的欧阳彻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什么异样,行进的脚步蓦然一顿,微微撇过头来,警觉地往周围一扫。那个环卫工人一惊,连忙正了正头顶上宽大得足以遮住小半个脸的帽檐,又将腰背佝偻着,低头躲在了一边的角落里,假装正在清理打扫,一边绷紧了身子,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怎么了?”秦白看着他古怪的模样,不禁也拧起了眉头来,回过身来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可疑人等,不禁又把疑惑的眼光投向了欧阳彻。
欧阳彻没有理睬他的问话,冰冷的视线停留在最近的那个环卫工人上一瞬,紧接着一步步朝那个环卫工人所在方向一步步缓缓走来。
那个环卫工人不免一惊,看着跟踪的对象此时正朝自己接近,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免面色一白,额头上隐约冒出紧张的冷汗来,几乎想要拔腿就跑,然而却还是只能滞留在原地,继续拿着扫把和簸箕强作镇定地打扫着,殊不知那白手套里的手心已经紧张潮热。随着欧阳彻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连忙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以免跟欧阳彻对视,脊背上也爬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来,眼看着就要拔出藏在垃圾筐后的手枪来。
幸好,欧阳彻也不过是看了他低下的脸庞一眼,将手中的纸巾一把丢入了推车上安置的垃圾筐里,终究是没有对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产生怀疑,只微微地摇了摇头,收回了眼去,轻轻淡淡道,“没什么,走吧。”
“怪人!”秦白摇摇头,叹了一声,这才继续走远了。
见到他们两个终于离开,那个环卫工人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地低低吁了一口气,却仍不敢怠慢,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人再注意到他,这才一直推着垃圾车在走廊行进着,直到下一个拐角,他闪身躲进了员工休息室后,才一把扯下了遮住了大半面目的口罩,终于直起身子,抬起了头来。
那掩藏在帽檐以下的,俨然是双凶狠的眼睛。
他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拿起了口袋中的手机来,低声报告道,“老大,事情已经全部办好了,我亲眼目睹了尸体,而且看样子他们不打算在这里继续追究下去。照片我会马上传给客户。”
“好,”电话那端的声音沙哑难听,调子也有些古怪,显得有些阴森可怕,显然是那人用了变声器,“他们有怀疑你吗?”
听到这里,那个男人嘴边不禁勾起自信的一笑来,连忙邀功道,“别说怀疑了,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也不过尔尔,我在他们身边都察觉不出来。”
被称作“老大”的人声调并无起伏,只平淡地吩咐道,“那就好,办完事情就快点回来,不要让任何人起疑。”
男人点了点头,语气恭敬,“知道。”
挂了电话,他这才重新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推开门准备推着车出去,然而转眼间,肩膀却被一只钢铁般的手闪电一般地钳制住,狠狠地往里一扯。他猝不及防地重新摔入了员工休息室,只见两个高大的人影从门口闪了进来,将一只乌黑的手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冷声道,“不许动。”
男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抬眼间只见秦白和欧阳彻正双手环胸,站在自己的面前,霎时间背后冷汗直冒,几乎吓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你……你们……什么时候……”自己明明亲眼看着他们下楼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的……不,什么时候怀疑到他的头上的!
“真是没有想到,刚才在医生护士里怀疑了个遍,最后却是一个清洁工出的鬼,”秦白嘴边始终噙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眼眉一挑,俯下身去,揪着他的衣领起来,抖落出了他袖子里藏着的袖珍照相机。他面上并无惊讶,只是蓦然提高了声音,对着那面色惊慌的男人大声吼道,“能耐啊!这点小儿科的伎俩,也想在你大爷眼皮子底下耍?”
相比于秦白的暴躁,欧阳彻此刻却尤为冷定,只是倾下了身来,捡起了丢落在地上的袖珍照相机,看了一眼,眸中的光芒更加冷厉,宛如阿鼻地狱里的阎王,“刚才是跟谁在打电话汇报情况?是谁派你们来监视我的,刚才拍摄的照片又要发送给谁?”
他刚才就觉得这个清洁工有问题,见到他走近时似乎尤为紧张,四肢都僵硬了一般,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所以才跟秦白从另外一个楼梯折返了回来,见他神情鬼鬼祟祟地进了员工休息室,这才确定这个貌不惊人的清洁工的确有古怪。
“我只是……只是……”男人被重重地掼在了坚实的地板下,只觉得全身骨头像是碎裂了一般,又看着他们各持一边,死死地抵着门,知晓此番定然是逃不过去,支支吾吾的,脑内却忽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连忙做出一副讨好的面色求饶道,“我只是想拍下你们跟领导们吵架的照片,卖给那些杂志,换几个零花钱花花……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胆大包天,竟然敢起这样的念头,求求秦大少,求求欧先生饶过我,我家里还有家人要养活,清洁工的工资根本,根本不够,所以才动了这个歪念头……是我的错……”说着,他抬起头来,想看看他们的脸色,以确定他们信了没有。
然而,他的梦想很快就被打碎,欧阳彻把玩着手中的袖珍照相机,面色嘲讽,“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也能随身携带着这个专业设备?”
男人一噎,忘记了还有这一茬,只硬着头皮想要继续往下磕磕巴巴地编,“这是我以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医院捡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丢的,我……”
话正说到一半,已经被秦白一挥手打断。男人话噎在半道上,吞也不是,继续说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看着秦白,不知道应该如何举动,半晌,却只见秦白皱了皱眉,手探入了垃圾筐后的一个隐秘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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