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好的坏的总会过去,然而留下的伤痕却是不会完全消退的。舒雪丫现在虽然自认为没有心力去计较这些,然而不代表她就能完全接受一个曾经对她百般欺负为难的女人再次登堂入室。眼见得眼前的生活才刚要好转起来,她如何又要放一个敌人在自己身边?
她正打算站在那里一拦到底时,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超乎所有人预料地被从里头推开了。
正在客厅过道中再三纠缠的舒雪丫和继母齐刷刷地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是舒父包着满头的纱布开了房门,本只是为了看看外头的声音到底是谁传来的,然而当看到熟悉的来人时,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张大着嘴巴,迟迟说不出话来。
继母一时间似是看到了希望的光一般,趁着舒雪丫撇开视线也在愣神,没有太注意,她连忙拨开舒雪丫挡住路的手,一路小跑了过去,面色心疼地拉着舒父的手臂,看着他脑袋上的伤,“老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怎么搞的?”
舒父尚未完全眼前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却也未深入去思虑太多,眼见得曾经以为失去的人此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除了兴奋之外别无他想,一边只下意识地回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你怎么……”说着,他颤抖着手指,摸上了她的脸颊,似乎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做梦。
刚才还对着舒雪丫痛哭流涕的继母此刻连对上舒雪丫的视线都不敢,只转而拉紧了舒父的胳膊,就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舒,原先的事情是我不好,我现在回来了,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以吗,就像从前一样。不,我会对舒雪丫更好。”
“当然,雪丫她现在……”舒父顺其自然地接话到了嘴边,或许是终于感受到眼前气氛僵凝。舒父不禁止住了嘴上应承的半句话,撇过眼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许久都没有说话的舒雪丫,“雪丫你看……”
舒雪丫深吸了一口气,不信任的眼神浮掠过继母的面庞,转而撇过头来,面对面地质问道,“爸,您难道忘记了这段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吗?”
“这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能回来就是好的,”舒父尴尬地搓着手,一边又求情道,“晓芙已经没在了,总归回来一个也是好的,更何况阿姨不是已经知错了吗,你也应该给她一次机会。再怎么样,你们也处了有十几二十年了,哪能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呢?”
感情?虽然舒雪丫在这个家里待的久了,早已对一些无法理解的逻辑免疫,但陡然听到这个陌生的词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时,一时间还是只觉得好笑。
她们之间何曾有过这种东西?
身边的继母不再说话,只是在舒父的怀中微微低着头,看样子是在不停地擦拭眼泪,然而双肩颤抖抽搐的力度却太为夸张,落到旁人眼里,总显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滑稽。
舒雪丫仅仅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就已经转移开了视线,心中从一开始的惊讶和动摇,逐渐坚不可摧起来。
同样的招数,她在凌佳身上已经看到了太多,纵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伪装得像凌佳那样尽善尽美,无懈可击,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轻易相信旁人的泪水了。
“还有,您刚才说得是机会?我曾经给过人无数次机会,包括阿姨,也包括朱晓彤,最后还不是反受其害?爸,我知道您心软,但是……”舒雪丫沉了一口气,本来想继续说下去,然而见得父亲面上有些不耐的表情,一瞬间却又不得不闭住了嘴巴。
眼看着气氛渐渐僵凝,这些天以来好不容易维系的父女感情又要因为这件事而毁于一旦,舒雪丫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到最终也只能低低地叹了口气,放弃了那些言辞激烈的话语,转而尽量采取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劝告道,“爸,这件事,您心里一定要有打算。”
说罢,舒雪丫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继母,然而继母却依旧背对着她,始终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听闻舒雪丫的话,舒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却失去地位的结果有些无力,也有些懊恼,但偏偏眼前的女儿刚帮他还了赌债,一时间无可奈何,只轻声道,“让我再想想吧……”虽然话中这么说着,但他的手已经抚上了继母的背,安慰性地拍了拍,一边低声劝慰道,“好了,别哭了,解开之前的误会就好了,没事的。”
舒雪丫沉默地站立在一边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反应均收入眼底,心里已经一点点地冷了下去,虽然对父亲的选择有些失望和恼怒,然而依旧保持冷静,对眼前的局势看得分明。
虽然父亲心中知道继母的斑斑劣迹,然而到底还是选择了以一句“误会”寥寥一笔带过,如此一来,她今后还是要待在有继母的地方生活。为今之计,除自己多加小心之外,别无他法。
她忧心地看了他们两人的身影一眼,心脏微微收紧。明明已经是一片风平浪静,她却仍然没由来的感受到有些慌张,似乎现下所经历的,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接踵而来的,便是风雨和闪电,让人措手不及。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虽然继母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然而她却仍是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家中的一切,然而她每天出门投简历找工作,总不能时时刻刻在家中看着父亲做些什么,到底是有一些防不胜防。
只希望,这一次不会如她所顾虑的那样发展。
与此同时,凌佳正在欧艾尘所在的医院病房内候着,一来是为了刺探敌情,二来也是知道欧阳彻今日会来医院探望欧艾尘,为了增加多一些与欧阳彻相处的时间才急急先行赶来。
秦白依旧守在欧艾尘的身边,让她毫无下手或是刺探的余地。她与秦白二人又算不上熟,除却刚来时秦白问了几句原因之外,便再无他话,一时间病房气氛很是尴尬。凌佳也不着急,始终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旁边的秦白,在心中估算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佳才在心中评估完毕,随即开口,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秦大少。”成功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时,凌佳似是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朝微微皱眉的秦白温柔地笑了笑,细声细气道,“我听他们都是这么叫你的。”
秦白微微颔首,表示许可,然而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疏离,也有意无意地收敛了几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态度,只冷淡问道,“有什么事吗?”
自从知晓欧艾尘如今的情况和这一系列事或许都与眼前的这个女孩有关之后,他对凌佳此人就一直百般看不顺眼。虽然连秦白自己也不知道舒雪丫那天晚上对他说的是否是实话,然而他心里对这个看起来清纯甜美的女孩到底还是存下了继续防范之意。
听到他的语气,凌佳心中也有几分疑惑。
她从来不打无准备的战役吗,所以之前是有专门了解过秦白的情况的,当然知晓他虽然家世雄厚,在军界中的地位也称得上高不可攀,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无论是真心假意,总会对女人温柔一些。而且她自己现在跟欧阳彻又有一层关系,按理说就算秦白跟她不熟,也不会是这种态度才对。
难不成他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对自己这样?
凌佳眼中有别样的光芒一闪,继而状若不经意一般地问道,“好像许久不见舒雪丫姐出现了,虽然假装怀孕那件事情……她是做的不对,欺骗了彻哥的感情,但是其他时候也还是很好的。我常日在公司上班,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艾尘姐旁边照顾着,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很是不应该。诶,对了,秦大少您可有见到舒雪丫姐来探望过?”
想到舒雪丫上次临走前的特别嘱咐,秦白的眸色不禁沉了几分,继而双手插口袋,低眉对上她好奇的眸子,口气平静道,“我没有见过她。”
果然否认了。凌佳心中并不惊讶于这样的回答,只是觑着他的面色,一时间拿不定情况,转而轻轻地摇摇头,疑惑地嘟囔着,“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她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更何况艾尘姐此前跟她的关系也不算太差,虽然跟彻哥分开了,但如何连看一眼都不来?未免……也太绝情了一些。”
一边说着,她一边自然地仰头看着他的脸庞,想从里头捕捉出些什么,奈何秦白混迹军队多年,又处于军界高位,待人接客时早已经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凭她这些浅显的段数,任是如何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低下头去,不至于在他面前太过暴露自己心底的想法,同时也有些懊恼。
舒雪丫若是没来过,秦白怎么会对她戒心这么重?然而秦白明明跟舒雪丫也相识不久,为什么又会信任舒雪丫的一面之词?难道是因为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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