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芙》第155章 晚宴上的决斗

    如果恶意能够完美的展现在众人面前，那么小库拉斯现在的表情丝毫不比最纯粹的恶意差。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弗格，哪怕身边尽是长辈还有许多下人围观，他都毫不在意。恐怕不止一个人从他的眼中看到焚烧的怒火，倘若他手中有什么凶器而不是赤手空拳，刚才那一下已经要了弗格的命了吧。
    “滚，这是恶魔们才能参加的宴会，不是你这人类杂种能来的地方！”他的语气也毫不掩饰，可除了他父亲库拉斯出手制止小库拉斯，其他人，甚至弗格的母亲雪尤都一声不吭。
    脸上被打的地方好像疼的更厉害了，一种堪比冬日里淋着冻雨般的失落感瞬间吞没弗格年幼的身体和心房。可弗格那刚露苗头的失落正好对上母亲面色煞白，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双手抓着裙摆，低头不语的样子。
    他年龄小，他不太聪明，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百五。或多或少的传言他早有耳闻，可没想到这会如此影响母亲。
    “装模作样，你又不说话了，是吧？”小库拉斯冷笑着，甩开他父亲的手。本以为他还要对弗格实施暴力，却见他径直向着自己的姨妈雪尤走去。
    “你好，姨妈。”他语气平淡而富含礼貌，接着像个绅士一样颔首行礼，“姑且，就当做他是我的弟弟吧，但您是否该考虑考虑告诉他，我们之间本质上的区别呢？”目无尊长，小库拉斯不仅仅威胁弗格，甚至还威胁自己的姨妈。
    这当然招致库拉斯的怒火。
    “闭嘴，先生，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样和长辈说话！”
    “就是啊，你是大哥的孩子吧，怎么可以这样和自己的姨妈说话。”弗格看得出，米莎想要为妹妹解围，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小库拉斯不仅毫不收敛，反而挺起胸膛。
    “向长辈提出建设性意见，也是晚辈应尽的职责，我只是提醒米莎姨妈告诉那个杂种，他是多么肮脏，是多么卑鄙！”
    “够了！”弗格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个闪身，就卡进小库拉斯和自己母亲之间，将母亲护在身后。
    “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对于鲁迪，我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弗格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衣服袖子，“我是个人类，你们讨厌人类，所以就来找我吧！别欺负我妈妈！！！”
    少年掷地有声，最后的咆哮更是震耳欲聋，立刻吸引了更多的眼球。
    “等一下，这是雪尤你的孩子？”米莎最先反应过来，她的眼神满是疑惑地徘徊在弗格和雪尤之间。
    “姐姐，我……”雪尤想要说什么，可就在她发话之前，小库拉斯已将口袋里的手套丢向弗格。
    啪！
    手套碰到弗格的胸膛后，坠向地面，随即像一具惨白的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没了声音，但沉默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四下又想起各种窃窃私语声。
    ‘二少爷要杀了那人类？！’‘快去叫人来看热闹，有好戏看啦！’
    弗格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他只看到小库拉斯一脸堆笑，自豪地扬起下巴，而舅舅库拉斯的脸也和母亲一样煞白，甚至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你要干什么？小畜生！这场决斗作为你父亲的我绝不认可！”库拉斯比刚才想要扯走米莎时还要生气，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仪表，张口就喊的他唾沫横飞。
    “父亲，您还是少说两句吧，我是畜生，那您是什么？”
    “你！”库拉斯被儿子一呛，差点甩手就打，却被一旁的米莎拦住。
    “哥哥，他没接住手套，就已经表示认同这场决斗，你又何必阻止他们呢？”米莎像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又转向雪尤，不过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宠溺，更像是冷眼旁观，“我也很想看看，雪尤妹妹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会有多厉害呢，怎么样，哥哥，”她索性抱起库拉斯的胳膊，像个小丫头一样开始撒娇，“怎么样啊，哥哥，不让他们用武器，就是普通的打一架吧！”
    米莎的话就像最狂热的传染病，一瞬间，庭院里所有人都出声附和。甚至后到的贵族们也开始围观，竟然有人已经开始设盘下注！
    “没有办法用剑割开你的喉咙，我也要用这拳头打烂你的脑袋！”似乎很满意现场的氛围，小库拉斯冲着弗格啐了口唾沫，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脱去外套，开始向周围的人挥手致意。人群同样回应着小库拉斯爆发出欢呼声，清一色都是称赞他的声音。
    “弗格……”雪尤突然摁住弗格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先前眼角挂着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而下，弄花了妆容。不用她说，弗格也知道妈妈想的是什么，她一定想阻止这场决斗，就像上一次救他的命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向这围观的众人下跪吧……
    他做了个深呼吸，轻轻将母亲的手从肩膀上移开，笑了笑。
    “妈妈，这次换我来保护你的尊严吧。”话一出口，弗格就觉得有些尴尬，他挠着脸颊，摇摇头，“就当做重逢的礼物吧，妈妈。”
    雪尤还想再说什么，可米莎已经丢开库拉斯，将她拉走，就这样，庭院中央，一块十来米见方的空地只剩下弗格和小库拉斯相互对峙。
    “别以为会像早上那样能轻松解脱！”小库拉斯丢下这句话的同时已经跨出一步，双手握拳，并拢的双臂护在胸前迅速接近弗格。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让弗格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自然不虚和小库拉斯打上一架，倒不如说，这场决斗来的正是时候！咻！就在弗格思考该如何打败小库拉斯时，对方已经靠的很近并迅速击出一拳。拳风划响空气，还不等弗格反击，第二拳紧随其后。小库拉斯的攻击乍看上去没什么套路，可劲拳招招直冲要害，不是喉咙，就是心窝。
    一时间，弗格被对方掌握节奏，沦落到只能躲避而根本不能反击的地步。
    “怎么啦，杂种！刚才挡在你妈妈面前时的自信哪里去啦？！”小库拉斯说着突然将距离贴近，乍看之下就好像整个人撞向弗格。弗格一看对面就这样贴了过来，也不慌，毕竟被那对拳头压制的太久，这样被对方贴近，反倒会影响小库拉斯出拳，也正好给他反击的机会！
    可他刚迎着小库拉斯上去，猛地从右侧闪过一道带风的影子。他冲的太靠前了，本来想着小库拉斯无法挥拳而能搬回些劣势，可没想到这完全就是小库拉斯的计谋。
    “漂亮的肘击！”米莎.撒奥斯欢呼出声，虽然招致库拉斯的怒视，却赢得了周围观众紧随其后的连连叫好。
    肘击并没有因为叫好声而中断，原本还能勉强躲过小库拉斯拳头的弗格在脸中了一击肘击后，整个步伐都开始紊乱，更别说小库拉斯接下来的攻击全部是他的头部。
    “不愧是库拉斯殿下的孩子，他应该只接受过普通的战术训练而已，但好像很适合战斗啊，想必将来也会是一名不逊色于他父亲的强大战士吧！”围观的人对小库拉斯称赞不已，但对弗格就没这么友好了。
    赌注已经越来越大，轮到给弗格下注的时候，赔率都已经达到一比十七的赔率，可仍旧没一个人给他下注。
    接连的攻击打的弗格气喘吁吁，以至于伴随着每一拳，每一声欢呼，小库拉斯都高举双手向周围的人炫耀自己即将得到的胜利。而弗格此时已经摇摇欲坠，别说趁着小库拉斯背对自己时反击，就是多移动两步都已经是强人所难。
    可他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他瞥见，母亲被那个叫米莎的女人摁住，不时冲自己哭喊，或是对库拉斯舅舅哭喊。那柔弱的声音被淹没在欢呼声中，即使在声嘶力竭的想要救自己的儿子，也显得苍白无力。
    “啊，我看该结束了，杂种。”小库拉斯享受够了赞美与欢呼，他转过身扯住弗格的头发，在他耳边小声说。同时还不忘继续转身前后晃动弗格的脑袋，又向众人炫耀起来。
    “结果他！”“结果他，小库拉斯少爷！”
    人群又爆出这样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了一下，也是多亏了这一阵安静，弗格才听到母亲嘶哑地呼喊自己。然而一切瞬间又被此起彼伏的吼声淹没，现场的氛围已经不像是一场晚宴，分明就是最野蛮的竞技场一样。
    “这是大家的愿望，杂种，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真杀了你的！”小库拉斯把弗格扯到自己身边，将弗格的头发攒的更紧，“你死一万次都唤不回鲁迪，你会活的好好地，直到我‘杀’你一万次！”
    身体一瞬间被推远，但扯着弗格的脑袋的力道没有一丝松懈，他只看到对方抬起右拳，那拳头捏的发紫。瞬间，一阵刺痛透过鼻梁直窜大脑，泪水更是不受控制从眼睛里往外淌，随后温热的流体顺着嘴唇滴下，将草坪染上痛苦的暗红色，而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弗格想要用手去捂住鼻子，却被对方反手一击抽翻过去。紧随其后，也是小库拉斯最喜欢做的事情——用脚狠狠收拾敌人——踩踏，踢踹，毫不留情。一时间连刚才还在欢呼的人群都不免噤声。
    弗格想动一动都做不到，他只能被自己的表哥猛揍。母亲雪尤几度想要冲过来，却被米莎死死压住，她因为不能靠近，更是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那漂亮的亚麻色长发本应盘在母亲那娇小头颅的后脑勺上；她本应是这宴会最受瞩目的明星，现在却披头散发，像个女疯子一样。
    终于雪尤也到了忍耐极限，猛烈的红色能量瞬间冲天而上，眼看着米莎就要压不住她，却突然出现另一个身影拉住想要冲过去救自己儿子的母亲。
    “哥哥！”那声音是如此绝望，但即使面对这般强大的能量，库拉斯的脸依旧阴沉的可怕。他冲最年幼的妹妹摇了摇头，继续望向场地中央。
    小库拉斯已经打累了，他对着弗格吐了口痰，随后一边整理着装，一边向他的父亲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