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蔡琰》第460章 坚壁清野

    六月下旬,冀州渤海国。
    大将军府主簿司马朗视察疫区,陈留太守张邈之弟张超以牙门将的身份随同。
    牙将是个灵活编制,可以安置大量冗员,魏越麾下的牙将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客将。虽隶属在魏越指挥体系内,也拥有自己的部曲,但因为身份原因或缺乏功勋这类资历原因,没有进行相关提拔、任用。
    张超、朱灵、路招、李进都是魏越麾下的牙将,都有自己的部曲。少的三百余,多的五百余,没有敢超过七百的。
    一处荒废又重新启用的街亭亭驿中,司马朗洗着手,不容乐观道:“袁术即将挥兵北上,公上用兵在即刻不容缓。而州内匪患未清又遇时疫,更添内乱。若无此战,公上可在年内肃清冀州匪患,到时再遇疫疾,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紧迫。”
    张超也是愁眉不展,陈留很可能成为魏越、袁术决战之地,而陈留目前在闹瘟疫。不仅陈留,济阴、山阳等地也有瘟疫蔓延,这些郡县现在又要将军力、人力、物力不得不投入战争中,对瘟疫的抵抗更显薄弱,很可能会蔓延要张超的家乡东平国。
    现在容不得兖州士人秉持中立,袁术、汝颖士族那歇斯底里的暴兵,无比清晰宣告着依附袁术的下场。必然被压榨干净一切人力、物力,毫无利用价值后难免会被袁术一脚踹下船。
    而且,四周各处瘟疫大起,袁术偏偏在这个时候集结大军要与魏越决战,无异于毁助长瘟疫蔓延速度。
    抵御瘟疫的人力、物力都投入战争,战争又会加剧灾民流动,使混乱加剧。
    这个时候袁术发动决战,无异于在推动瘟疫的蔓延,这已引发兖州士族共怒。
    魏公国,邺都国尉府。
    魏越已在国尉府待了半月之久,由他总掌全局进展,进行着各方面布置。
    袁术、汝颖士族也是骑虎难下,且目标明白,为的就是破坏河北的发展潜力。
    一旦河北失去发展潜力,就魏越做下的令士族本能厌恶的种种事情必然无法弹压,魏越很可能会在反噬中败亡。
    这是一场难以避免的战争,为了应对这一战,魏公国进行全面动员时,兖州、徐州、青州也在进行着战争准备。如很多人担心的那样,人力物力投入战争后,内政、防疫工作就不得不靠后。
    可战争投入不能缩减,否则战局崩溃,就现在袁术、汝颖士族纠集起来的庞大如同蝗虫一样的军队,足以将兖州、徐州彻底拉入地狱。
    “我欲坚壁清野,陈留士民悉数后撤,不留一粒粮食给袁术,也不能留一屋一瓦。”
    犹豫数天,魏越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在这场只有不足十人的会议中表态:“若要保全陈留,河北最少要出二十万。这笔负担太重,不利于河北休养元气。比之一州士民得失,陈留士民内迁东郡,其损失已无足道哉。”
    “再者,陈留英杰豪强之中难免有与袁氏亲厚难以分割的。我军与袁术兵马对峙于外,此辈作乱于内,如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故,坚壁清野后,就在陈留广袤原野上,我与袁术一决生死。”
    没人反对,在场唯一一个陈留人边让也没有为陈留士民说话。
    不可能为了陈留人的利益得失而连累冀州的发展,为战局做考虑,陈留人暂时牺牲一下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惹急了魏越,或者不配合魏越……或许河北人、并州人巴不得陈留人如此做。
    这场战争有很多打法,立场不同,打法就不同。
    站在魏越的立场,这一战必须要击溃袁术的势头,只要打下去一次,袁术、汝颖士族就江河日下,连死灰复燃的机会都没有,只会慢慢瓦解、消失。
    若是在河北人、并州人的立场来看,没必要进行大规模动员,只要隔河据守,有充足骑兵优势、水军优势的河北足以耗死袁术,耗到袁术后勤崩溃,乃至耗到瘟疫荼毒令袁术所部成为一支从头烂到脚没有任何生机的毒军。
    可兖州人不这么想,他们甚至还奢望魏越倾巢而出,在兖州境外拦截、击败袁术的大军。
    但这是不可能的,哪怕魏越是兖州人,家乡在兖州,这场战争也要先收缩拳头,尽可能的降低战争成本。
    说到底袁术是光脚的,跟汝颖士族一样被魏越逼到了绝路,这只是垂死一击罢了。
    最合乎成本的就是挡住这一击,就能看袁术、汝颖士族渐渐消亡、落幕了。
    为避免各种资敌、通敌意外,魏越必须执行坚壁清野策略,哪怕富饶的陈留战后需要十年才能恢复到现在的水准……可比起大局来,陈留人就得牺牲。没有牺牲精神,就别期望河北人、并州人会施以援手。
    为尽可能的保存冀州的发展潜力,这一战的经济负担会最大化的压向兖州、青州、徐州。这三个州的士民没得选,州牧郡守也没得选,被袁术攻占后,等待他们的命运十分明显,但凡有点理智的都会奋起抗争。
    当然,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总有那么一些沾亲带旧的豪强、士族怀着侥幸心理做投机。不管这类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魏越要在开战之前尽可能的肃清、抹除这类隐患,不给袁术策反后方的机会。
    这一战,魏越最坏的心理预期就是整个中原,即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兖豫青徐四州彻底残败。
    哪怕战况再好,袁术被一击击溃,中原四州的形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战争前后正是控制、防范瘟疫的最佳时期,可偏偏要应对袁术的攻势;而战争期间密集的人员流动,无疑会加速瘟疫的散播。
    这一增一减之间带来的系数变化,都将引发山崩、海啸一样的后果。
    一切此前美好的设想,都将毁于瘟疫。
    毁掉中原,毁掉河北,将彼此重新拉回大致平等的起跑点,就是袁术、汝颖士族的战略设想。唯有如此,他们才有一线生机,有那么一搏之力。
    在做出搬空陈留的决定后,魏越又开始布置防线。
    他能搬空的也只有陈留了,兖州其他郡国不是他说搬空就能搬空的。
    第一是因为陈留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里是袁术北进进攻魏越的必经之路,陈留士民没得选,要么抵御袁术,要么帮助袁术。若是中立,会被双方践踏、挤压成肉糜。
    显然,不管是从跟魏越的关系、羁绊来看,还是袁术、汝颖士族表现出来的癫狂,陈留士民只会跟着魏越走,而不是帮助袁术,助纣为虐自取灭亡。
    所以搬空陈留,连边让都难以拒绝。
    而其他兖州其他郡国就没这么简单了,第一他们名义上有个州牧臧洪,臧洪及兖州军是半从属于魏越的。这袁术进犯兖州的一战,他们更倾向于依靠魏越抗衡袁术的侵攻,而不是全面倒向魏越。
    说到底,兖州其他郡国还没有被逼上绝路,还怀有侥幸心理。哪怕他们半从属于魏越,也不乐意在短时间内接受魏越的直接统治。
    接受魏越的直接统治,意味着豪强、寒门都将失去兼并左右邻居、土地的机会。
    哪怕以后避免不了被魏越直接统治,他们也能在魏越统治权确立之前完成扩张。兼并周围的平民后,富裕的土地哪怕按照魏越的魏公国新法强行分配给宗族……那么这样也是赚的。
    正因为恐惧魏公国新法,兖州内部的兼并风潮十分炽烈。为的,就是在被魏越直接统治后,能最大化的保存宗族实力。有人口优势,有经济优势,在魏公国新法体系内,这样的宗族还是可以合理合法的崛起。
    为了今后的发展,反倒成了兖州士族抵触短期内接受魏越直接统治的直接因素。故,这也是臧洪、贾诩两个半附属州牧、刺史存在的意义。至于徐州的陶谦完全就是一个添头。
    故,兖州其他郡国只能自求多福,魏越也不愿过度逼迫导致这些郡国对他产生疏远、抗拒情绪。
    “此战,我军将沿鸿沟在其东岸扎营。”
    作战地图前,魏越做着简单介绍:“鸿沟上流西岸的中牟、官渡、敖仓,会由我军接掌、入驻。如此,可保证侧翼安全,其中官渡港乃我军偏师所在,右将军成廉将率鹰扬军自清水渡口入驻官渡。另,左将军夏牟率骁果军入驻定陶,管控济水拱卫我军左翼。”
    鸿沟源头西侧的敖仓在手,可警惕董卓军队顺河而下乘火打劫,中牟则是第二道预备手段。而官渡港则是重中之重,袁术不解决官渡,他就不敢渡过鸿沟进击陈留。否则,粮道被截断,袁术将不战自溃。
    成廉的鹰扬军有三个常备野战营,一个是张辽的重装骑兵营,一个是赵浮的强弩水军营,一个是高顺的重装步兵营。再征发上党郡守张杨、太原郡守徐晃、平阳郡守李儒、河内郡守游殷四郡郡兵四个营作为辅助,足以支撑起官渡防线。
    夏牟的骁果军拱卫的左翼实际上做的是二线工作,他们真正要警惕的反倒不是从梁国北上的袁术军队,而是监视兖州、青州、徐州军队作战。骁果军入驻定陶,这里在济水北岸,刚好能监视下游巨野泽,避免袁术别部精锐绕袭。
    而魏越自不用说,将亲率共昭的武卫军,即魏公国中军入驻延津,观望形势等候战机出现。
    作为加强,冀州各郡,以及张燕的平难军所出的军队都将配属给魏越直辖。初步预估,将有武卫军四个营,冀州各郡四个营,张燕这次必然亲自领兵担任魏越副将,也有四到五个营的兵力。再加上虎士、甲骑部队,以及魏越麾下如同客将的一批牙将部曲,此次光魏越所在的主力部队,将在五六万之间。
    不算兖州、青州、徐州动员起来的参战部队,仅魏越本部,右翼成廉,左翼夏牟这三个战斗集团,就有战兵十万。
    除部分天险、地利之外,大多数营垒都将沿着水系布置,以减少后勤转运过程的人力负担。
    这只是第一次交锋,魏越很清楚,袁术、汝颖士族还是有退路的,这个退路就是扬州。
    这是袁术、汝颖士族的底气所在,也是他们设想的美好未来,即兵败之后,也有东山再起,观望形势等待机会的可能性。
    所以,豫章太守袁遗被袁术逼杀后,紧接着袁氏故吏出身的汝南人陈温被袁术强行罢免,亲友‘劝说’之下,扬州刺史陈温很干脆的病死。
    而魏越还没收到曹嵩南迁路上被张恺杀死的消息,他还在顾虑曹操、鲍鸿与袁术合流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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