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宋明月心头无端的一跳,不自觉地就涌现了前世的种种场景,可是在她的记忆当中。上一世的林雁雁只是柳如烟身边一个为虎作伥的女子罢了,真的要她回忆,也回忆不起来什么。这样一想,愈发觉得好笑了,“此话怎讲?”
“唔……说不清,只是觉得,那次和她说过了幼年的事情,她说这是缘分的时候,我的心就漏了一拍,然后就有一种……嗯……怅然若失,又失而复得的感觉。如今和她这么水到渠成,其实也多半是因为这种感觉驱使着我,我忍不住的想要对她好,关心她,照顾她。说来也奇了……明明从前我和她没有什么交集,可是每次照顾她,陪她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说自己这是在补偿。”
这就可以说是十分的宿命了。宋明月很清楚钟离期的这种感觉是从哪儿来的,毕竟她再清楚不过那一世的事情了。于是笑了笑:“这种事情就说不好了,许是你自己想多了,也有可能是你们前世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对了,有缘无分!
宋明月原本是随口这样说出来安慰,可是再仔细一想,当即反应了过来。倘若在林雁雁小时候失足落水,救她起来的人一直是钟离期,那就证明其实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才是。可是上一世,钟离期却违心的娶了柳如烟,不可谓是有缘无分了。而且那个时候自己的确是没有许多精力是顾及别人,倘若有机会离她们近一些的话,或许……上一世的林雁雁就在某种机缘巧合下知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钟离期,可是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娶自己的‘姐妹’。
这样想想,这两个人也是……有些叫人唏嘘。宋明月心中百转千回,又忍不住唉声连叹,好在最后回复了过来,对钟离期道:“所以,既然知道错过的感觉了,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放弃了。反正你和她哦都市两个老大不小的人儿了,我等着吃你们的喜酒。”
“多谢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另外——我是不是再过两年,就也要吃到你的喜酒了?”
要说人呢,倔起来就是这么哭笑不得。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子又被猛地提了起来,好在戚柔在那边和贤王说着悄悄话,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边。宋明月撇过脸,打量了一下旁边那位恩爱的老夫老妻,然后转过脸,十分嫌弃地白了钟离期一眼:“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终身大事自己决定。”
“哦……”钟离期故意把这个字拖的很长,又忽然话锋一转,“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什么?”
“没什么,就当做是我多心了,多想了,猜错了。”
这个人,就是故意的!看来,以后不对他态度好点儿还是不行了。宋明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简直像是被打脸了般。纠结了半天,始终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呀。”
钟离期哼哼冷笑了两声,百无聊赖的举起了酒杯。这次皇后娘娘的寿辰宴会上的酒都是好酒,年轻女子喝的是稍稍清淡一些的果酒,而男子则是醇香的烈酒。他自由就锦衣玉食,酒量不错,慢慢呷了一口,看到人家有些急了,这才慢悠悠说道:“我也就是看到一个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原以为和你有些关系的,既然你这么否认,那我何必和你闲嘴碎舌呢!”
“你何必和我这么小气,快说。”宋明月伸手不轻不重的掐了他一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几成预想,“你看见他了?在哪里?”
到底是个姑娘,钟离期也不可能真的为难,收了收手,就说道:“也不是看见了,就是方才在宴会开始前,知道了这么一件事。就是皇帝后宫中不是有个久病的妃嫔吗,今日想着来给皇后娘娘拜寿,可是没能估算好自己的体格,一出门绢风就倒了。没有办法,就要去那位医仙,估摸着这会儿子已经在了来的路上了。不过……我可提醒你,这里是皇宫,别的地方怎么闹都没关系,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你总要为自己考虑些,别想着偷偷去瞧什么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那个妃子不病倒,青玄也会借着送寿礼的机会来入宫的。只是他性子寡淡,想必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她也不是要求要和他同进同出,并肩作战之类的,总之只要知道他离自己不远,那就莫名的安下心了。宋明月也知道钟离期是为了自己好,也就颇为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恩,多谢你的提醒,我自己心中有分寸。”
“嗯,忍一忍吧,这样的宴会都是这样无趣的。我起先也不习惯,后来来多了也就习惯了。”
的确,倘若不是这个宴席着实无聊,两个人也不会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说,这次众人齐聚一堂,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苏盈贺寿,可是实际上上来表演的仍旧是婀娜多姿的美人,翩翩起舞,为了还是给那位九五之尊的皇上来看。所以不管是宋明月还是皇后娘娘,其实场上的女宾客都有些了无兴趣。
宋明月和钟离期虽然关系比从前缓和的多了,可到底有些生疏,断断续的又撩了两句,也就不再说话了。宋明月也是喝了两口小酒,这会儿略微有些酒劲上头,不免困顿了。放眼看席上的众人,更有许多酩酊大醉者,说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其实更多的还是皇帝在和众位臣子们小叙闲聊。
“小明月,可是累了?要不要和那些姑娘一样,去后面歇息一下?”戚柔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两个孩子,钟离期倒是不用操心,见到宋明月又有些蔫蔫儿的,就知道她应该是有些醉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吩咐自己贴身的宫女去要一盅醒酒汤来。
宋明月闻着戚柔身上好闻的味道,腼腆的笑了笑,摇头道:“我就不下去了,和那些小姐也没有话说,不如呆在干娘身边的好。我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个宴席得开到什么时候才散?”
听到她发问,戚柔转过头去打量了一下皇帝和皇后娘娘苏盈的脸色,又回过头来道:“这要看那上面的两位主子什么时候倦了。不过你若是累了困了,也可以先回去。”
“干娘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明月的酒量尚可,虽然说不是千杯不醉,但是起码不会一沾就醉倒。不然依照她这种自制能力的人,倘若知道自己要醉,是决计不会再喝酒的。
戚柔一怔,便笑了笑,和宋明月一五一十的说了从皇后娘娘那里听到的——原来,南宫宴的确是买通了宫中的人,要了一份可以亲自进贡的名额。他的确阔绰,抬手送了许多的礼物,一开始倒也油嘴滑舌,说了不少的吉祥话。可是谁知道后面儿话锋一转,没头没脑的要挟起皇后要她给自己一个交代来。
要么说是市农工商,商贾就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纵然他们南宫家富甲一方,到底只是个上不得台面,做做银钱生意的人家。倘若是南宫家的家主也就罢了,或许还好一些。南宫宴整一个纨绔子弟,说蠢倒也不蠢,只是仗着一丁点儿的小聪明倒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一开始还算是恭恭敬敬,没曾想皇后娘娘说了两句客套,他居然当真了,也不管旁人难看与否,便直接蹬鼻子上脸,张口就要皇后娘娘趁着今日好好处置一下伤风败俗的所谓郡主,然后又滔滔不绝的罗列了好些罪证。当时苏盈被气得不轻,并没有仔细留意南宫的话,脸色愈发阴沉。
原本关于她宋明月的这件事情,总归是要有个了断的,即便不需要南宫宴去催,皇后娘娘也是打算就在这两日来管一管。谁知道这个南宫宴如此不识抬举,又目无尊卑。倘若不是今日是自己寿辰,不想败兴,所以竭力忍耐着他。
这件事情毕竟是转述,即便是经由戚柔之口,也不一定全然可信。一来皇后娘娘本身有所保留,二来戚柔势必要照顾自己的情绪,更会有所保留。宋明月心中清楚的很,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不仅仅是因为什么自己的生辰之类,而是的确不太喜欢自己,所以即便南宫宴有些过分,她还是会格外的忍耐。至于南宫宴又说了什么,她心中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当下也没有打断戚柔的话,接着听着她说了下去。
戚柔亦是顿了顿,似乎是到了一个什么难以启齿的节骨眼儿上。踌躇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接着说道。
“南宫宴是半点儿不会看颜色的人,见皇后语气稍有缓和,竟然以为是十有八九能定下的。当下又口出狂言,嚷嚷什么和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弄的四下哗然。好在当时殿中的人不多,也没有朝臣,可是实在叫人脸上不好看。皇后娘娘当然是相信你的,刚要开口斥责,结果那南宫宴又话锋一转,说什么他只是气你背信弃义,到底还是认你这个’妻子‘的,希望皇后娘娘惩罚之后留你一条命,他仍是要娶回家中做妻。你听听,这可不是多么大义凛然,好事儿全让他一人占尽了!”
一说起这个,戚柔就气不打一处来。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首,声誉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哪有他这样跟着泼脏水的。
宋明月倒是看得很开,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戚柔的背,轻声道:“干娘,你就别生气了。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我都不在乎这些污名,您也就别太当回事。对了,后面呢?后面皇后娘娘怎么又生气赶他出去了,您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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