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婉莹贺佑安》第448章 婉芸暴毙

    滴血验亲的结果显而易见,皇上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决了德妃婉芸和皇三子弘允。
    高姨娘在宫外,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悲愤交加,不日便一命呜呼。
    皇上为了自己九五之尊的面子,对外声称:皇三子弘允不幸染上天花,医治无效,薨逝而亡。皇三子生母,因丧子之痛久久不能平复,结果心郁气结,也追随皇三子往西方极乐。
    没有追封,没有谥号。堂堂的正一品德妃,在夜深人静之夜,被一卷草席裹挟着,丢进了乱坟岗的一处坟茔里。
    稚子无辜。皇三子弘允,被大内羽林秘密护送到不为人知的地方,从此与京城天各一方。
    破旧的永巷,婉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在井边浣衣。
    秋日的午后,微风不噪,一切刚好。
    乍听婉芸的噩耗,婉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同样的金秋,同样的午后,姐妹三人手拉手,穿着一品将军府家千金小姐该有的华衣,灿若彩云一样,奔跑在昔日府邸的花园里。
    “小姐,淑妃被降为贵嫔了。”
    婉莹眼角莹着泪,蓦然转身,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儿?姐姐说错什么话,惹他不开心了吗?”
    芸娘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外边儿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婉莹擦了眼角的泪,复又坐在椅子上,那起昔年自己写的词集,搭在脸上,任由眼泪一泻千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莹似梦似醉之间,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青儿,朕错了,朕来接你回去。”
    是皇上亲自来接婉莹回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不见,恍如隔世。
    再次听到皇上的声音,婉莹没有泪,也没有怨,平静地将脸上的词书拿掉,弱不经风地回眸一看。
    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皇上。
    婉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甚至有一霎那,她后悔自己不该拿掉脸上的词书,若是装睡多好,就能躲过这样尴尬的一幕。
    皇上感受到婉莹的疏离,往婉莹身边走了几步,拉住她枯瘦的手,心里疼得滴血。
    几月不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瘦成这个样子。
    皇上紧紧将婉莹拥在怀中,明明那样用力,可是还觉得自己抱得不够紧。
    “陛下,臣妾肚子里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你勒到臣妾的肚子了……”
    皇上感受不到婉莹的抗拒,却单方面以为婉莹之所以推自己,是害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和女人,果然不是同一个星球上的生物。想法和感受,天差地别,南辕北辙。
    “青儿,你还是朕的皇贵妃,朕再也不会给你一点儿委屈。”
    婉莹明明那么要强,听了这句话,眼中积蓄了几世的眼泪,倾泻而出。
    皇上感动坏了,半搂着婉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自责道:“是朕小心眼儿,一切都是朕的错,朕向你赔不是。”
    婉莹的委屈,被这几声自责升华到无以复加,她肆意地偎依在皇上的怀里放声大哭。她要把这几年所受的委屈,统统用眼泪告诉皇上。
    冷战了将近半年的两个人,用这种最最土的方式,结束了彼此的折磨。
    问仙宫被珍贵嫔占据,婉莹暂时居住在太子的东宫。
    婉莹从庶人,一下子重居皇贵妃高位,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就连婉莹居住东宫这样逾制的举动,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指指点点。
    那些在长乐宫趋炎附势的人,忽然间凌乱无比。师氏已经被废为庶人,怎么一夜之间有死灰复燃了呢?
    珍贵嫔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因为她大约还不懂,什么是爱之深,恨之切?
    皇上之所以能痛下狠心处决婉莹,绝不是因为心里对婉莹有恨无爱,若是那样的话,直接赐死不是更好?
    反观武贵嫔,她就是看清楚了皇上对婉莹的恨。她明白皇上之所以恨,是因为深爱。
    婉莹复宠的第二日,掖庭署的曹公公便夹着尾巴来东宫请安。
    芸娘连回禀都不曾,直接站在东宫的门廊下面,冲着曹公公,呵斥道:“三日之内,你自己想办法从皇贵妃娘娘眼前消失。”
    芸娘这句话是让曹公公自动请辞,没想到第二日,竟然收到曹公公上吊自杀的消息。
    其实曹公公也没有误会芸娘的意思,只是怡亲王不放心这个‘墙头草’过多地向婉莹泄露他们的秘密,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曹公公。
    东宫是紫微神宫中,仅次于紫宸殿的宫殿。
    婉莹坐在崭新的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冷冷地说道:“死就死了吧,这种人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只是,本宫素日里觉得曹公公最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就轻易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芸娘会意,点头说道:“我会派人细细调查清楚,娘娘放心。”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一个宫女通秉道:“回禀皇贵妃娘娘,宫中各位主位娘娘和小主们过来给娘娘请安。”
    婉莹拿了一朵金丝累凤镶宝步摇插在自己高耸的凌云髻上,然后冷冷地问道:“珍贵嫔来了吗?”
    小宫女回复道:“回娘娘的话,珍贵嫔也过来请安了。”
    缓缓地说道:“让珍贵嫔跪在外面,其余妃嫔都叫进来吧。”
    小宫女有些为难地退出寝殿,芸娘贴在婉莹耳边问道:“娘娘失宠这些日子,珍贵嫔可是皇上的新欢,娘娘这样做,皇上会不会不悦?”
    婉莹盯着镜中的芸娘,笑了笑,温婉地说道:“皇上会不会不悦,过了晌午咱们不就知道了?”
    芸娘看着婉莹,解气地说道:“这个珍贵嫔之前那样羞辱咱们,给她一个下马威也好。”
    婉莹笑着抿着嘴,话锋一转,“曹公公之前迫不及待的将本宫从问仙宫里驱赶出来,然后珍贵嫔就大张旗鼓地搬了进去,本宫甫一复宠,曹公公就一命呜呼,这里面难道没有蹊跷吗?”
    芸娘盯着婉莹,迅速咂摸着婉莹这句话中的深意。
    刚刚入宫的秀女,也在贵妃周玉蔻的带领下齐齐参拜了皇贵妃婉莹。
    珍贵嫔心高气傲,不甘心自己被‘罪臣之女’侮辱,一气之下到紫宸殿状告婉莹。
    皇上刚刚和婉莹有所缓和,当然不会为了珍贵嫔出头,珍贵嫔气急败坏,故伎重演,想找太后帮忙。
    金秋的正午,珍贵嫔的轿夫气喘吁吁地奔驰在宫道上。
    清爽的东宫里,婉莹则拉着婉蓉的手询问道:“姐姐怎么降了位份?”
    婉蓉淡淡一笑,回答道:“婉芸临死之前,攀咬姐姐害死了静妃刘氏。”
    “刘昭仪?不是病死了嘛?”
    婉莹当初猜到刘氏之死,可能是慈宁宫授意,经没想到会跟婉芸有瓜葛。
    婉蓉摇摇头,轻轻说道:“婉芸自己说,是我恐吓她下毒害死了刘氏。”
    “这跟姐姐有什么关系?”
    婉蓉也摇了摇头,懒怠地说道:“婉芸拿出我写的恐吓信,信誓旦旦说是我指使她给刘氏投毒。”
    “不可能,姐姐和刘氏素来没有瓜葛。”
    婉蓉懒懒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和刘氏还是有瓜葛的,当年是刘氏托宫外的人,将姐姐弄进宫。”
    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被提及,连婉莹也有些措手不及。
    “姐姐当年入宫,不是因为婉芸?”
    “不是,姐姐和娘亲是被一个叫王师爷的人,从刑部大狱里救出来。”
    婉莹光滑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几条沟壑,她敏锐地觉察到一些被自己忽视的往事。
    刑部大狱,抄家,王师爷,刘氏……这些曾经萦绕在脑海里的人和事,会不会隐藏了些什么?
    爹爹的死因会不会另有蹊跷?
    想到这里,婉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姐姐,王师爷怎么会到刑部大狱救助姐姐和李姨娘呢?”
    婉蓉摇摇头,呢喃道:“听娘说,王师爷是她一个远房亲戚,不忍心我们承受牢狱之灾,所以将我们从大牢里救了出来。”
    婉莹的思绪沉沉地浸在这些丝丝环扣的线索中,忽然婉蓉开口说道:“那几张恐吓信是慧芳宫专用的信纸,笔迹也像是我的笔迹,可是我真的没给婉芸写过这些东西。”
    “娘娘,肯定是德妃临死之前不甘心,故意在皇上面前给娘娘抹黑。”铃音听着姐妹俩说话,忍不住插了一嘴。
    芸娘不置可否,婉莹不敢苟同,婉蓉也理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婉芸已死,可是婉蓉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怨念……
    姐妹俩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忽听外面宫女说来传话说道:“珍贵嫔去找皇上评理皇上没搭理她,她气不过,又跑到慈宁宫,魏公公直接挡在宫门口没让她进去。”
    婉莹会意点了点头,婉蓉开口说道:“既然太后和皇上都不管,本宫索性给叔父叔母出一口气。”
    婉蓉说完对着铃音分派道:“叫一个妥善的小太监,出宫到怡亲王府上,就说宫里的师贵嫔想要几副头面,让他们挑几副成色好一些的东西,送进来。”
    婉莹不知原委,探问道:“姐姐,这是何故?”
    婉蓉轻哂一下,挤着嗓子说道:“前一阵子,我在月子中,四叔母进宫探望,一见面儿就哭哭啼啼,说如今的几处产业,生生被怡亲王府占去了八停。”
    “有这样的事儿?”
    “还不止这些,咱们家在京郊的几个好粮庄也被怡亲王府霸走,变成他们的产业了!”
    婉莹气得浑身颤抖,明晃晃的金护甲重重地拍在椅子扶手上。
    “欺人太甚!”
    “妹妹,哥哥为了这个事儿,急得四处奔走,你当时尚在永巷,哥哥竟被他们家的家奴暴打,至今还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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