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李森》第140章

    海面上起风了，波浪越来越汹涌，拍打在船身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那不是个好兆头，古时传说这是女巫来临的信号。供电系统开始受影响，本就昏暗的走廊里，变得更加漆黑，并且脚底不稳，微微摇晃起来，好想地震似的。合曰：“该死的，真瘆人啊，在船上工作确不是件好差事，在这里待一天我就够了，真不清楚水手们是怎么过来的？以前我听说美国的矿工一年有六十万人民币的收入，那种工作应该和船员们的生活类似吧。感觉像是在刀口上过日子。哪天运气不好就要丢掉性命。别说是六十万，给一百万我也不干！喂……森哥你在听我说话吗？”李森哪有心思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眼睛流转，回忆着刚才在甲板上所经历的一幕，忖思还原着当时的现场情况，诸多疑问在脑海中回荡：凶手用那把血斧头来对付谁呢？驾驶舱里只有阿财不在，难道已经遭受不测？哦，该死的，看来我得快点了！
    合曰：“森哥，你走慢一点儿，我都快跟不上了。”脑中一闪，李森突然停住，急道：“我给你防身用的火枪呢？这两天事情太多，光急着要联系老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要不是刚才回想起甲板上的危机，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武器没在身边。合曰：“啊，糟糕！借还姐来接我的时候，觉得带把枪不方便，就没从箱子里带出来。”森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枪，马上就回来。”“噢……”黄合话音未落，兄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心中自责道：哎呀，我真是粗心大意，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别处！可以丢自己的钱包，怎么可以丢别人的手机呢？更何况关系到如此重要的人。
    突然，楼下传来一句：“你是谁……？”黄合喊道：“哈喽？谁在那里，是阿财吗？”没有人回答，向前走了几步又问：“哈喽，阿财！是你吗？听到请回话！该吃饭啦，不要在工作啦！”步伐挪动地越来越快，正在下楼梯的时候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要是谁？啊啊啊……！！！”声音有点熟悉，但上船不久，分辨不出来是谁。黄合全身上下鸡皮疙瘩立刻起来，几大步就来到楼下一层，发现粮仓的门半开着，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他拔出插藏在背上的大刀，追风逐电地跑了进去，大喝道：“什么妖魔鬼怪，胆敢在我眼皮底下晃悠，快快现身！”
    这几嗓子，一来起到震慑作用，首先在气势上盖过对手；二来给自己壮胆。但是定睛一看，除了堆积很长时间的各种食品罐头和调味料，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更是没看到半根脚趾头，这几尺见方的小地方根本藏不下人。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黄合往深处走了几步，寻思着：难道不是这个舱室，自己听错啦？不可能啊，声音明明传自这里。仔细观察，发现屋里的所有物品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液体浮在上面，正忖思此为何物之时，突然出口处骨碌碌滚进来两个点火的瓶子，随着铁门也自动关上了。只听得砰砰两声巨响，眼前一亮，登时火光冲天！玻璃碎渣伴随着炽热的油火扑面而来！黄合闭上眼睛，双臂护住脸部，跳退墙边，破口大骂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暗算老子！”只感全身灼热无比，睁眼看时，火光熊熊，烟雾弥漫，立锥之地，根本无路可退。
    此刻的黄合深刻体会到火烧眉头的感觉。锋利的玻璃碎片早已经迸在他身上，割得多处见血。但由于生死攸关，根本没有察觉这些相对来说的小伤。火势蔓延飞快，转眼已到跟前。他不顾被灼伤的危险，全力撞倒烧得火热的罐头堆，这才露出一点儿没有被火势波及的地方，就像抗战时期的澳门一样。面对周围剧烈跳动的火苗，黄合想到：这里没有窗户，如果不能赶紧找到出去的方法，不被烧死，也会被熏死的！
    甲板上，李森很快找到了那个大铁箱，掀开盖子，在娃娃里摸索，突然触手冰凉！是那个熟悉的感觉，一把抓住，提起那杆依旧坚挺笔直的老伙计。藏在黑夹克的内兜里，快步如飞地向回跑去。在入舱口处，没刹住车，正好和迎面走来的阿进撞到一起，两人各向一边倒去。好不容易剪好的一袋纸钱散落在地，外面风大，转眼间就飞得到处都是，有的甚至飘到了海里。李森连忙撑地站起身，帮着收拾纸钱，说道：“不好意思啊，阿进，我太冒失，撞到你了。”阿进揉揉头说道道：“幸福来得好突然，呵呵！”边拾东西边问道：“李兄，你怎么在甲板上，刚才不是和黄合一起去找阿财了吗？”
    见李森慌慌张张的样子，转念之间，忽生怀疑，问道：“你来甲板上做什么？”李森快速地把所有的纸钱拾回袋中，简单回答了句：“来找东西。”就要往里走。不料阿进竟然伸手拦截！森问：“你这是做什么？”阿进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双眸说道：“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不会背叛我们吧？”森曰：“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海盗派来的奸细吗？你误会了……”拉开夹克，展示藏在里面的火枪说道：“这是我用来防身的武器，初到贵船的时候忘在集装箱里，这几天四面楚歌，才想起它来。”阿进眼睛一亮，深知海盗基本上不会使用这种火器，应该是其他组织的成员，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阿财有消息了吗？”李森快速结尾道：“还在找，黄合在舱里等我，我担心尚有不速之客在船上，得快点儿和他汇合。你一个人在甲板上也要小心点儿！注意提防前后左右，有什么异动就大喊，听到后，我会立即跑来援助你的，先走啦！”“你也是。”
    听完对方的叮嘱，阿进心中立生些许怯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李森倒是斗志昂扬，豪气横飞，楼梯里几大步就落至刚才离开时的楼层，三弟不见了，该死，刚才不是反复叮嘱要他在原地等我回来在行动！他有伤在身，要是碰上大麻烦，一个人处理不来该怎么办！大叫几声：“合弟？合弟！”往楼道深处走去。忖思之间，忽听得甲板上传来阿进清晰的喊话声：“是谁？出来！”
    休息舱里，只有阿宝一人在吃饭，问借还道：“不要担心啦，世界上有什么事比填饱肚子还重要？”借还拖着尖下巴，愁眉不展，突然站起来要向门外走去。阿宝道：“先坐下吧，我马上吃完就去换船长下来！”然而他哪知道这个熟女心中另有所思，另有所忧。此时出去方便的技术工阿招刚好回来，问道：“姐，满脸不开心的，这是要去哪啊？”借还道：“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他们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阿招道：“外面风大，说不定待会儿会下大雨，不适合外出，你在这里等，我出去看看。”借还微微点头。
    阿招刚出来就望到远处疾驰的李森，叫道：“急急忙忙地去哪啊？人找到了吗？”李森刚要回话，身边的火警灯突然闪出刺眼的红色光亮。众人皆大惊！李森更是如坐针毡，大吼一声：“我去楼下查，你去上面，记得去甲板，阿进似乎有危险！”他自己本是要去甲板上探个究竟的，但是直觉提醒他真正遇到麻烦的是三弟——黄合！调头再次往楼下奔去。阿招也焦急地冲休息舱的驾驶员阿宝吼道：“海盗可能来啦！看好借还，懂吗？！”阿宝满不在乎地侃侃而谈：“如果意外来啦，你想逃是逃不掉的，我要做泰坦尼克号沉没时候，大厅里从容淡定拉小提琴的演奏家，坦然面对一切。”阿招没有时间听他瞎白话，放腿向前奔去，健步如飞，其急如箭！待他跑远了，借还也从休息舱里出来，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提起裙子下楼梯去。
    喇叭响起，是船长清晰的指示：“粮仓着火了，附近的人赶紧去看一下，粮仓着火了，附近的人赶紧去看一下！”十万火急地李森登时立住，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在墙上的地图寻找粮仓的位置。无奈越着急越找不到，怒捶墙面骂道：“该死的！粮仓到底在哪啊……？！”“我带你去！”一个清脆，娇媚的声音如燥热午后女同学递过来的一瓶冰凉冷饮。李森拉住借还的手急道：“我们得快一点儿啦！！”借还的手心碰到温暖的手掌，心中不禁一荡。多少年都没有这种怦怦心动的感觉了？眼前这个潇洒飘逸，年轻俊美的青年宛如当年自己深爱的初恋。
    阿招刚出舱门，一股泉涌般的冷风就扑面而来。他左右张望，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记得船长告诉阿进，让他去船头烧纸，遂边喊边走：“阿进，阿进！你在哪？喂，听到没有？”感觉事情不妙，从随身携带的工具袋中取出榔头，如处女走夜路一般，紧张兮兮地挪着步子。从舱门到船头本花不了多长时间，但精神高度集中的他不知走了多久。这一晚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突然远处现出些许跳动亮光。阿招放腿疾奔。跑过去一看，登时吓了一跳。鲜血缓缓地顺着指头滴在甲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阿进背对着自己，跪在烧纸用的铁盆前，正哆嗦着一张一张地往里面填纸，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亮暗分明，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