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絲李慕》第223章 男人受傷了（1）

    李慕重新去看望薛如絲的行動得到了他的妻子的支持，作為女人，她十分同情那個不幸的女人，畢竟，她是受害者，而女人作為一個弱勢群體，在社會中往往遭受著形形色色的挫折與受傷。
    因此，劉瑩這樣想著，“當別人受到傷害的時候，原本熟悉的人也表現出漠不關心或者冷漠無情，這將是令人驚訝的反應，也是令人不恥的行為，它一樣會傷害人，使受傷的人感到雪上加霜，人類之所以偉大，因為他們有著美好的情感，因此我們應該相互關懷，也相互關照，讓這世界變得溫暖。”
    李慕來到雪沁園的大門口后，他按了那個精致的門鈴，很快就可以看到有人走了過來，她就是吳媽。
    隔著鐵柵欄，他們簡短地交談過后，吳媽就行動敏捷地離開了，把李慕的話意轉達給了薛如絲。
    薛如絲對吳媽說，“他是我的朋友，領他進來。”
    上次經理回家爭吵之后，薛如絲如今變得更加地寂寞了。寂寞像一把沉重的鎖，垂掛在她的心扉，因為連一個可以安慰她的人也沒有，所以她越來越自我封閉在可悲的孤獨里，偊偊獨行。她清楚自己的處境有多么地艱難，就像一道堅固的障礙阻止了她和自由與快樂的接觸。雖然白天的光明還在，但是它們早已難以到達她的心靈，對此，她表現出了一種麻木的認識。因為沒有面對這一切的任何準備，所以她幾乎是束手無策。
    李慕走進雪沁園的那一剎，幾年前的一幕又重現在他的印象里，那時，他站在遠遠地后面目睹著幸福的情景，黯然傷神，也丟魂落魄，痛惜自己失去了最美麗的東西，也相信那個女人會擁有永遠的幸福和甜蜜，因為每一個親眼目睹的人的視線里，雪沁園都是一個精致玲瓏的堡壘，有著童話般的美麗與誘惑，像嵌著寶石的宮殿那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絢麗多姿。可是，時間悄悄地把那一切鍍金的色彩粗糙地磨洗了，生活的狀態下呈現出有些怵目驚心的棱角，它完全失去了最初的完美與柔和，真是異外且令人傷感。
    李慕在心里稍微地猶豫了片刻就穿過石砌小路走到了薛如絲的身邊，在她的身邊是一種十分凝固的氛圍，以至于她的形影看上去是呆板的，好像受到了那么厲害地限制，并且這限制直接地控制了她的靈魂，這樣她的反應變得那么遲鈍和訥木。
    她知道有人來了，并且轉過身來，但她的雙眼黯淡而無光彩，令人欣慰的是，她的臉上隨即有了一些溫和的表情，顯然，這是感動和高興。
    李慕于是在心里想著，“她所受到的傷害足以使她沉默，可是，沉默對年輕美麗的生命而言是一種殘酷的迫害，我祈禱這個生命重返陽光照耀的日子，重新擁有歡快的異想天開。”
    接著關心地說，“美麗的人兒，你不要把自己受限于某種不愉快的心情，今天，你比上次又瘦削了幾分，如果你不仔細地關注自己的健康，那么就會傾向另一種結果，它就是糟蹋自己。”
    薛如絲聽了對方的話后有一種非常傷心的沖動，在她的生命里，男人的關懷越來越成了一種奢望，一種可望不可求的心靈需要，因此，李慕的聲音使她有一種想依靠地熱切地渴望。何況這聲音如此熟悉，自她少女懷春的那一天起就給了她多少歡樂與遐思，那流逝的甜蜜，這一擾又回到了她的感覺里，在她的身體里細細地流動。想起往事，她慚愧而悔恨，竟然無言以對。
    李慕接著說，“當生活出現差錯的時候，只要我們能不把失望看得那么沉重，只要我們依然信心滿懷，那么事情就會積極地發展起來，從陰暗的地方延伸過去，再找到光明普照的地方。”
    薛如絲繼續沉默了一會，她看著荷莖枯敗的池面突然變得明顯地激動了，那么憤恨地說道，“你如果知道了那個男人對待我的全部過程，你會心生憐憫的，事到如今，他幾乎是把我遺棄了，任憑我像山間野草一樣的自生自滅，并且我還沒有一株野草的自由，它還可以在山坡上按照自己的愿望繁榮，開花結果，播下希望的種子，可是我呢，他把我禁錮在了這里，不給我自由行動，否則，他下定決心要讓我變得一無所有！”
    李慕想了想，說道，“一無所有，它是指什么呢？”
    薛如絲怒容滿面地說，“我并不想貪圖這里的榮華富貴，當愛情結束了的時候，這個環境在我的感覺里就變得越來越陌生，可是，當我身陷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時，他還要剝奪一個女人作為母親的權力，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地孤立我，把我最后的寄托也要打消掉，他不允許我自己作主，他的想法多么殘暴啊！”
    李慕說道，“也許，他只是因為熱愛孩子，所以他要把孩子留下。”
    薛如絲依然那么激動地說，“他什么都有，可是我僅僅擁有那一個小小的生命，難道連我最后的一點要求，他也要和我搏斗到底嗎？他為什么要刻薄到不給別人留下一線生存的念頭呢，為什么要趕盡殺絕使人心生絕望？這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個男人的卑鄙與狡黠！”
    李慕接著說，“可以看出你的心里確實積下了太多的怨恨，以至于你感到生命正經受著嚴重地摧殘，感到那些惡劣的心情正吞噬著每一個日子，如果你能不那么在意那一連串的感受，從而過得輕松自在些，大概你就會愉快多了。”他停下來后又補充說，“當生活失去完美的時候，我們就不要求它完美，這將使我們獲得一個自由的生存空間，而不會使我們在生活中變得那么疲憊不堪了。”
    薛如絲往下說道，“可是，曾經我是多么地快樂，幸福，過得無憂無慮，每一個日子充滿歡聲笑語，我擁有生命的春天以及如火如荼地誕生在春天里的花一般爛漫的幻想，如果不是他的糾纏不下和花言巧語，如果不是他對我的窮追不舍和許下那么多的諾言，如果不是他把我弄得神昏顛倒，我的命運就不會是今天的樣子。”她真是痛心疾首，深深地懊悔著，“一次漫不經心的錯誤，我因此付出身心倍受戕害的代價，早知這樣，我就會冷漠地拒絕他的請求，讓這重關系在萌芽的時候就結束，可恨，虛榮讓我摔得多么沉重，也算是懲罰了！可是，我依然不知道怎樣才能從這個泥淖中走出去，解去這一身沉甸甸的壓抑，如釋重負，還我輕松自在。”
    李慕向前走了兩步，和薛如絲一樣站在了池邊的沿欄前，趁此機會思索著，之后說道，“妹妹啊，你想過沒有，如果一只飛鳥被大網罩住了，它要怎樣才能重返遼闊的天空？自怨自艾，自暴自棄，怨天尤人，這種情緒除了消耗我們的精血之外就毫無意義了，只能徒添悲傷和煩惱，只會讓我們變得越來越灰心喪氣。”
    “可是我要怎樣才能掙脫這個羅網的困擾呢？”薛如絲委屈且迫不急待地叫著。
    “這就要求細心且耐性地喙穿一個破口，然后沿著它撕開來，直到這口子大到可以振翮高飛。”李慕說道。
    “我聽不明白啊，我的思想現在是一塌糊涂。”薛如絲說。
    李慕緊接著說，“最美麗的女人，如果生活的天空越來越狹窄，以致于危脅到我們的生存，就像涸轍之鮒，那么我們該怎么辦呢？坐以待斃是不幸的，另外的途徑就只有尋找水源了。”
    “水源在哪里呢？它如果太遙遠，那將是可望而不可求。”薛如絲雙眉緊鎖地說。
    李慕說，“只要我們渴望它，它就會流向我們的生命，它就是生活的樂趣和信念，只要我們在受到挫折的時候不悲觀失望，不愁眉苦臉，不聽天由命，只要積極的生活態度還支撐著我們，我們就不會感到希望和滋潤枯竭了。”
    “可是我看不到新的生活意義，也許是因為我在這個地方蜷曲得太厲害，四肢都麻木了，所以我從來就沒想過外面的世界是否還有精彩。”
    李慕越說越得心應手，“不管你是否會延續這種生活，是否還會長久地成為這個園子的主人，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從現在做起，放下心中的憤恨，給自己一種平靜的思想，冷靜地對待已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情，這樣，你的心境就會出現開朗，就會從往日的非常緊迫的壓抑中松馳出來，至于外面的世界，它精彩的一面會永遠存在，社會發展的同時不斷為它墻添新的內容，所以我們不要擔心它會消逝，不要擔心我們有朝一日再也見不到它。”
    薛如絲接下來沉默了好一陣，她用手在欄桿上用力地弄著，之后有些果斷地說，“如果命運給我一個天賜良機，那么我會走出去，去過一種不再受人約制的生活，雖然我沒有鳥的翅膀，但我希望像鳥一樣飛翔。”
    李慕并沒有馬上接著說，他像薛如絲一樣凝望著寒波弄影的一池枯荷敗葉，他感覺到生命的無可奈何有時似乎是無可避免，大概，在一切事物的規律中，人為的活動也在它的范圍之下，因此受到了它千絲萬縷的影響與改變，從而破壞了我們心想事成的愿望與完美無缺的憧憬。如果人的榮華也像田田荷葉一樣，精心締造的美麗衰敗起來只剩下殘梗瘦莖，那么應該由誰來承擔這種責任？最艷麗的鮮花，它能在和風細雨中經久不衰嗎？大自然的運徙早已安排下了事物的前因后果，只是人為的活動因為有了思想，所以顯得主觀選擇就濃厚了，就不再那么被動和易于屈服，于是有了新的想象和積極的活力，以及更多汲汲可求的理想。可以說，朝思暮想使人為的精神世界變得異常地豐富多彩，也使得多少理想成為永恒的向往與追求，成為永遠掛在天邊的明燈，光彩奪目，璀璨耀眼，卻總是遙遠的，鞭長莫及。
    這時，有一只蝴蝶從他的對岸飛到了池中央，在枯瘦的荷莖上逗留了一會兒，又翩翩起舞地飛走了，顯然，它在尋找快樂，尋找芬芳，也尋找著繁花似錦的春天。雖然季節的寒冷已經把它重重圍困，但是從它的身影可以看出，在它弱小的體內有著執著的信念，也許，這就是生命的偉大。
    李慕的目光追尋了好一會，之后有些啟示地說，“生命只要不斷地去尋找它的目標，希望就會變得越來越近，就算是隔著一個季節，它也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美麗，越來越可以觸摸它的感覺，這就是信念的作用，誰說奔向理想的地方不是一件大快人心和激動人心的事？它會帶著多少甜蜜的感覺一起行動。”
    薛如絲沒有接著對方的話題說，她在一陣沉默之后說道，“這里的一草一木越來越易于勾起我的重重心事，這讓我感覺到太憋悶太辛苦，太壓抑也太窒息，這熟悉的環境使我沒法擺脫糾纏不下的煩惱，因此，我想請求你陪我到外面去走一走，我好想呼吸一下山野里自由自在的清新氣息和原野之風。”
    李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只要他的朋友能減少一些煩惱，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他都會果斷地承接下來。應該說，他還有一些曾經的懷念，這懷念讓他偶感一些輕描淡寫地困惑與惻隱，如同夜里的星光一樣，遠遠地或明或滅。藕斷絲連的感覺，終究有那么幾縷微妙的存在，他并不打算讓其徹底消逝，畢竟，那記憶是如此地完美，如此地純潔和無與倫比，只是永遠地陳封了。
    他們來到了郊野的小河邊，秋冬的河水特別地清靜，特別地清澈，可以看到一個一個的頑石激起的波浪在自然的情境里自由地翻滾，那意境應該超出了我們人類想象的局限，因為這波浪有將一天也許會到達大海，然后在那里和大海的浪花一起踴躍，因此它的精彩會永不停歇地重復著，把物質運動用最客觀的視覺演繹出來，領跑我們人類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