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涵此时真有四面楚歌的感觉,枪声炮声喊杀声,声声人耳。后有追兵,前途漫长,左有包抄,右有拦截。绝境哀兵纵横冲突,浴血奋战拼死陷阵。无奈孤军作战势单力薄,加上少量军官动摇,大有崩溃之势。倒是还有一个忠诚的士兵时刻紧跟不离左右——那就是雪无痕。
陈墨涵于隆隆逼近的枪炮声中望着雪无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凉,从雪无痕的身上,他看见了老七十九军和老七十九团的命运,看见了武培梅、石云彪、莫干山等人满脸血污的形象,不禁仰天长叹:苍天啊,难道这就是劫数?这就是摆不脱的结局?这就是这支在屈辱和苦难中浸泡出来的苦旅天赋的命运?
陈墨涵的脑海里,在这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命令着他,拼吧,天意如此,只有一死作答了,拼光了三团,自己也就清静了,自己的灵魂也就可以无愧于老长官们的亡灵了。成为石云彪和莫干山的后继者,死而无憾。
正在绝望之际,迎头扑来一彪人马,为首的竟是个气喘吁吁一脸潮红的女子。
陈墨涵顿时为之一振,大喊:“弟兄们,共军——八路兄弟接应我们来了。扔掉行装,全速前进。”说完便迎了上去,一把握住东方闻音的手,热泪噗噗直往下落。
东方闻音说:“陈团长,你带部队快走,我们掩护。”
陈墨涵挥了一把泪,果决地说:“不,我们一起走。留下赵团副断后。”
东方闻音不理陈墨涵,站上一个高坎,大声说:“三团的弟兄们,我们江淮野战军是讲信誉的。再冲出去两里地,宋店有我们的阻击防线。在你们没有进入解放区以前,我们的部队就绝不会离开阵地。”
三团的士兵嗷的一声叫喊,血就烫了,就连一度动摇的几个军官也热泪盈眶。有个军官喊道:“弟兄们,不能让八路断后,三排长,你们把这个八路妹子给我架起来,一起撤!”
东方闻音把手枪一扬:“谁敢架我我先朝自己开枪。陈团长,我以接收部队政治委员的名义命令你,率部火速前进,离开险境。”
陈墨涵从一个士兵的手里夺过一挺机关枪,大声吼道:“机关枪手全部留下,我带你们和东方姑娘一起掩护,其余人员由余参谋长统一指挥,撤!”说完,掉转方向,指挥留下来的三十多个机枪手和二十多个不是机枪手但坚决不肯撤离的士兵,就地选择有利地形,隐蔽地配置了火力。
东方闻音见陈墨涵留意已决,无法勉强,也就不再坚持了,对手下的二连连长吴志耀说:“现在,听从陈团长指挥。”
当真是哀兵无敌,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待赵无妨率领的最后一个连队撤出之后,陈墨涵指挥他的临时机枪连和东方闻音带来的一个连,将张嘉毓一团先头部队放近了打,一阵密如瓢泼的弹雨倾注过去,对方黑压压的人群就像割韭菜一样,转眼之间就被削平了一片。余敌四处逃窜,各保其身,不敢再追。
陈墨涵见这一轮夺气夺得凶猛,料定追敌收拢还有一个过程,便指挥部队悄然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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