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田,领导来看你了!”
随着墙壁上的喇叭里传出声音,幽禁室的闸门也缓缓开启。
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警察的引领下走进房间,坐在了客座的椅子上。
“好久不见了,还好吗?”男人点了根烟,惺惺作态地说。
位于他对面的明田此时坐在一张特殊的椅子上,四肢被机械绑带固定在手把和椅腿上,腰间还缠有一条手掌宽尼龙带,几乎动弹不得。但明田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戴着单片镜的他看上去仍是一副笑嘻嘻的嘴脸。
“挺好的,没想到领导居然亲自来看我,真是荣幸之至啊。”
男人侧着身体翘着二郎腿,徐徐地吐着烟雾。
“那个女孩是你托人寄养在日本的吧,明田?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satan的奴仆?”
“……这么说您都知道了?”明田挑了挑眉。
“所以说安全局这工作才难做啊,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谁,也许上一刻他还是,但下一刻却会成为你最可怕的敌人。”男人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始终无法相信任何人,我痛恨被人在背后捅刀子,你知道的,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无法相信任何人吗?哈哈……”明田忽然轻轻地笑了,“那您还真是悲哀啊,我就不同了,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背叛,但我却愿意相信。不愿守侯黑暗,又怎么能看见黎明绽放的那一刻呢?”
“是吗……所以把那个孩子推上决定世界归属的舞台就成了你的夙愿?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遗憾了,我本以为你会做更伟大的事情。”
“那不知道领导您认为什么事情才算是伟大的呢?”明田低声问。
男人继续抽了口烟,他吸得很深,一口就吸掉了三分之一,然后才慢慢开口。
“satan的永生世界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哦?”明田双目迷离。
“任何技术都脱离不了物质基础,正如意识本身无法产生有意义的行为一样。把意识放在游戏世界?呵呵,那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想法吧。虽然我们找不到他的服务器,但是一旦服务器断电,器械老化,他所谓的永生世界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不会像satan那么愚蠢。如果让我得到这个系统,我会立即策动一个项目,让可替换更新的器械人体替代会老化的人类肉体,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在保持创造力的同时保持意识的永不消亡。这才是真正的永生世界!”
“而掌控着人类意识之源的你就能凌驾于众生之上?”
“住嘴!”只是一瞬间,男人冲到明田面前,不知从何处拔出的手枪重重地抵在了明田的太阳穴上,“我这是在帮助这个世界,你懂吗?!”
“难道是我说错了?让你这么生气。”明明命悬一线,可明田却轻轻地笑了,“拥有决定别人意识存在与否的权能,别说凌驾,就算是统治世界,复刻帝王的行径也是能做到的吧?”
长久的沉默,男人就维持着持枪的姿势,粗喘着气。
不知是自信还是宽恕,最终男人并没有开枪。他朝着出口走去,在开门的一瞬,再度回过头看了明田一眼。
“无论如何,future系统我势在必得,你阻止不了我的。”
沉重的铁门重新合上,四周再度归于死寂。
“是啊,我阻止不了你,可你忘了,那个能阻止你的英雄并不是我。”明田微笑着感叹。
或许是因为男人用枪抵住他太阳穴的时候太过用力,明田的单片镜镜片掉了下来,圆圆的镜片就像一枚硬币,咕噜噜地原地旋转。
※※※
终于,神降临了。
他于黑暗之中迈出步伐,只一瞬,庞大的力量便席卷整个空间。
狂风忘记了咆哮,海水忘记了奔腾,烈火忘记了燃烧……所有的一切,无论生的,还是死的,尽皆颤抖,敬畏地颤抖。
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他拥有人类最完美的身形与线条,美得令人陶醉,却在肌肤上缠上了无尽的黑暗,像是黑金打造的盔甲,坚不可摧。血红的瞳眸仿佛握有刺破光明的权柄,没有任何人胆敢直视他的视线。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才是能成为神的人啊……混帐!你这不要脸的狗杂种!你这肮脏的支那贱货!你怎么敢窃取神的果实?!”在此之前,艾尔伯特还是一名优雅稳重的神父,气宇轩昂的神之继承者,但此时却陡然间变成了骂街的杀马特,他狰狞着面孔,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黑城羽一砍得稀巴烂。
他跟着一帮科学家在幽闭的实验室里度过了十数个初夏秋冬,只为参透永生世界的奥秘。DSD出来后,他又废寝忘食地加紧攻略,苦心搜寻一切可用的信息,谋划各种手段,制定各种策略。眼看现在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他即将登上王座成为真正的神,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黑城羽一却毁掉了他的一切。
他考虑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各种准备,可到头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还是人,一个卑微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在真正的神的眼中甚至如蝼蚁般不堪。
“混账!混账!快把神的果实还回来!那是属于我的东西!”
艾尔伯特嘶声怒吼,但神只是站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他,若不是因为那份仇恨,神或许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想要吗?那就来拿吧。”黑城羽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我的人头就在这里。”
明明心里是那么地想要把他撕成碎片,轰成肉泥,可艾尔伯特却硬是一动都不敢动。他紧紧盯着这个赤手空拳的少年,手中的圣剑剑柄上竟不觉握出了汗。“可恶!可恶!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断、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艾尔伯特以最粗犷的方式压制住心头的恐惧,下一秒,他暴冲而起,化为一道金色流光,闪电般地朝着黑城羽一砍去。
出于谨慎的缘故,他只用了7分力量,这样一来,万一黑城羽一作出闪避,他也能留有余力追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黑城羽一居然真的就站立不动,就像是一个稻草人,仅有威严却任人鱼肉。
对此,艾尔伯特还顾忌地皱起眉头,但随着两人间的距离持续缩短,他的神色也是极大的癫狂起来,最后索性用足来十分的力道。
“哈哈,你没躲!你没躲!你跑不了了!你死定了!”艾尔伯特狂怒地嘶吼。
他满怀希望地想要看到圣剑砍下黑城羽一的人头,可就在圣剑触及羽一脖颈前的刹那,剧本却被改写了。那竭尽全力的一击犹如投入了石子的平静湖面,竟伴随着一道道涟漪泛起,化作了虚无。
“怎么可能?!幻象,对,这一定是幻象!”艾尔伯特一边叫骂,一边擦着地面暴退了二十几米,“你这卑贱的人类,居然用幻象欺骗我!”
“你在怀疑什么?明明一直用心气保护着大脑可你还是说出这种话,我真替你的智商感到悲哀。”黑城羽一冷冰冷地盯着他说。
“我不信!我不信!既然如此,那我就……那我就……”艾尔伯特的目光涣散,拼命在混沌的大脑中搜寻应对的办法,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惊惧中猛地抬起头来,“对,我要用绝招!我要用绝招杀了你!”
他把圣剑高高举起,发出一道金柱,直击云天。随着上空轰然响起,金柱亦散作无数金光,如流星般轻盈划落。抓住这个时机,艾尔伯特赶紧画出手势,顿时,这些金光便似融化的铁水依靠不同的制式迅速凝结,呈现出一把把朴拙但却锋利的剑刃形状,直至布满整个天空。
“看吧,这就是记录在圣剑上的终极剑技,【神之界临】!”他张开双臂。
“啊,真是美丽的场景啊!”他揪住胸口
“它们承载着我对你无尽的仇恨!你看,它们快忍不住了!你看啊,你快看啊!”他指着羽一尖叫。
“哦,对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圣剑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凡是被他杀死的敌人,它们所有的力量都会被圣剑吸收。嘿嘿,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用它杀死了三个十殿君,现在,这里的每一把剑都足以毁掉一堵城墙!你逃不掉的!呜哇哈哈哈……”他撕扯着嗓子怒喊。
短短数十秒,艾尔伯特就像一个疯子似的快速变换着自己的情绪,时而恬静,时而狂躁,时而偷笑,时而恶毒。可那剑技却是货真价值的。
“去死吧,快去死吧!你这肮脏的蝼蚁!”
狂风呼啸而过,位于苍穹之上的万余把金色长剑在艾尔伯特的勒令下,从四面八方爆射而下。长剑划破长空,密集的金色线条全部延伸向同一个尽头,几秒钟之后,这些剑刃将会刺穿同一个人的身体。
可是,黑城羽一打了个响指。
这不是普通的响指,而是神的响指,神不会随随便便打一个响指,如果他打了,那就说明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森罗万象。”神开口了。
只听见“呼”的一声,无尽的虚白以他为球心极速地向外扩张开来,将整个世界全部笼罩于其中。那几乎是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你上一刻还在诧异那究竟是什么,下一刻,你已身处其中。
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只剩下黑白两色。原本激荡着刚猛剑气的万余把剑刃,刹那间就变成了顺从的烟雾,四下里消逝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精神崩溃了,踉踉跄跄地后退,原本就颤抖不止的双手更是连剑都快要握不住了。
“你刚刚说,那些剑承载着你无尽的仇恨?可现在看来,你的仇恨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至少你曾还有归处,那个幽闭的实验室里都是你的朋友。可我却一无所有,只能蜷缩在最黑暗的角落,和整个世界隔离。直到,我遇见了她。但你却夺走了我仅有的一切!你该死!”
“实验室……你怎么会知道?不,你窥探了我的记忆!”艾尔伯特恐惧地疯叫。
“没错,我窥探了,那又怎样?这是我的领域,所有东西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黑城羽一缓缓落到地面,“你不是想尝尝仇恨的滋味吗?我刚好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我不像你,可以召唤出这么多把剑,我只有两把,还是一模一样的。”
黑城羽一垂下手腕,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随即射向他的手心。
两把樱花之舞。
黑的那把是奈月最初使用过的樱花之舞配合死神脊骨炼制而成的黑·樱花之舞,白的那把则是方才艾尔伯特为奈月打造的仿造品。他手握这两柄太刀缓步朝艾尔伯特走去,气势如虹。
此时的艾尔伯特已经是个草人了,不,连草人都称不上,草人还有威仪,可他只有恐惧。
“在黑暗中凋零吧。”神于虚白世界中对他发出了审判。
两柄两米长的正古太刀震动起来。
它们在神的操纵下,达到了速度的极限。
它们以华美的身姿交叉切割,纵横捭阖。
鲜血与肉末极致地飞舞,死亡与毁灭汹涌地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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