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114章 冥界十殿君

    穿过虚无之门，羽一跟随撒旦的脚步进入了一个幽暗的巨大宫殿。形如岩壁的四周没有任何华丽的雕塑，石柱、台阶、王座……等等，什么都没有。乍看之下，说是宫殿的毛胚或许更为恰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半空中却悬浮着十个巨型骷髅，围成一个标准的圆。这些骷髅上全都燃烧着柔和的火焰，红、橙、黄、绿、青、蓝、紫、灰、黑、粉，色泽相互区别。
    「那个黑色的位置，现在属于你了。」撒旦手指向其中一个骷髅，对羽一轻声说。
    「这些骷髅是……位置？」羽一傻眼。
    「不然你以为呢？」
    羽一本想说他还以为是拿来照明的，不过，话没说出口，骷髅上的火焰忽然猛地窜了起来。九个身形各异的黑影居然从火焰中浮现，立于骷髅之上。而在那中间，有一个身影还是令他刻骨铭心的存在——龙。
    这九个人身着款式统一的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兜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十分诡异。他们没有人不说话，一个个皆是目光朝下，冷冷地看着地面上的两人。
    「它们是……？」羽一皱眉。
    「冥界十殿君中的另外九名殿君，今后你也是其中一员了，位列第九殿。」撒旦笑着说。
    羽一缓缓地打了个寒颤，如果说龙是十殿君中的一员，那也就意味着，头上的这九个人的实力都应该相仿才对。倘若和它们为敌，自己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用。
    撒旦朝龙招了招手，后者鞠躬，然后踏空而下落到两人面前。
    「龙啊，这位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吧？」撒旦向后拍了拍羽一的肩膀说。
    「当然。」龙说着便把羽一盯住了，锐利的目光掠过他的身体，就像是利刃划过水面，透彻无痕，「黑城羽一，欢迎加入我们。」
    其实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若是普通人，此时怕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印象羽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不只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超强实力，还有那股洞穿灵魂般的不详气息，无不令人胆寒。
    「好，见过就好。龙是第四殿君，之前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关于我们战斗的相关事宜，龙会全权负责引导你。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会花多少时间的。」撒旦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所有人说，「冥界十殿君已凑齐，接下来就等葬魂时刻开启，开始我们的进化之旅吧！孩子们，不要害怕，为了我们的梦想，为了我们的永生世界，用尽你们全部的气力吧！啊哈哈哈哈——」
    撒旦边笑边走向来时的虚空之门，最后连同笑声一起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大殿里一片死寂，羽一原以为这帮人会像疯子一样大肆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什么的，可是结果却完全相反。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空气中泛起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羽一抬头望去，竟发现骷髅上的那八名殿君的眼睛居然全部变成了血色，全身上下还散发着殷红的血雾。那场景怕是用恶魔来形容都显得不够。
    正当羽一出神，身旁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龙？」羽一庆幸，龙还是那个龙，和上面的八位不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跟我来。」龙在羽一耳边轻声说了句，接着便把他拉出了大殿。
    被一个男人拉着手走了一段路，羽一顿时觉得羞愤难当。他停下来，甩开了龙的手，严肃说：「喂，你想带我去哪里啊？能不能先说清楚？」
    熟悉的夜空中挂着一轮熟悉的紫月，熟悉的龙却显露出陌生的侧脸。
    「黑城羽一，你还记得当日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
    「我说过，我们从来都是同一类人，你迟早都会来到我这边的，就在你品尝到足够的痛苦。」
    「——我怎么样都好，不用你管！」被龙的话勾起伤心往事，羽一不禁怒吼。
    龙轻哼了一声，淡淡地说：「是吗？所以你也不想知道救活那个半成品的方法了？」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羽一的心脏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他哆嗦着朝龙靠近了几步。
    「……你……你知道救奈月的办法？」
    「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了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可那个半成品却没有呢？」
    「撒旦说……作为完成永生世界的报酬……」
    龙轻蔑地笑了笑：「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可爱啊，黑城羽一。我想你还没有忘记，DSD开始的时候，撒旦是怎么说的吧？」
    「……作为胜利者，我将给予他整个世界。」
    「没错，然而如今的形式呢？地狱世界反攻不法城，当一方尽数阵亡时，便分出胜负。那么，胜利者究竟是谁呢？」
    龙的话提醒了羽一，不论任何一方获胜，获胜者都不会只有一名，那这个世界到底会给谁呢？如果是获胜方的所有人，那今后任何决策不是都要来一次民主投票？那奈月的复活谁来保证？哪怕只是最后活下来的，一样无法保证奈月的复活。而且这么一来，战斗时所有人都会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存活，那必将是一场外忧内患并存的战争。可这么一来，撒旦向他保证的复活奈月的事情不就成了空头支票。
    「你的意思是……」
    「这场游戏肯定还有着一个隐藏的挑战任务，任务的奖励我们可以把它称作【钥匙】，只有获得了钥匙的人，才能真正获得整个世界。」龙附在羽一耳边说。
    「不，不会的……撒旦不是游戏的设计者吗，是他的话，一定有着类似GM的权限吧。」羽一不解。「你错了。Future是完全自律的系统，即便是他，也只是依靠初期完成了一些漏洞级别的任务才获得了一些权限。但我相信，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把系统的最高权限作为攻略者的奖励发放。」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凭他是一个疯子。但凡像他这种类型的人，大多都是深度偏执狂。试想，如果他不是疯子，会搞这么一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游戏吗？」
    羽一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提高了警惕，心想着面前这个男人说不定会公报私仇，又找自己的麻烦。可方才一席话，却让他对龙的看法大为改观，他无论如何也法彻底否定龙的话。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确实如你所说，不过前提是能够赢下来。」龙边说边向前走去，羽一没有办法，只能乖乖跟在后面，直到他们到达另一个宫殿。
    「到了，阎魔地狱第九层，也是冥界第九殿，专属于你的场所。」
    羽一朝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宫殿很大，比起复仇女神所在的boss房间还要大上一倍。墙壁都是用青灰色的方砖砌成，圆形的宫殿地面上歪歪斜斜插着无数十字架和墓碑。若是在这样的地方要是呆久了，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第九层就只有这么一个房间？没有别的怪物？」羽一问。
    「是的。」
    「原因呢？Boss之前有许多小怪不是冒险类游戏最基本的设定吗？」
    「冥界十殿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它们是永生世界人类的雏形，拥有着支配前七层所有怪物的权利，因而也就不需要什么小怪了。而且每一位殿君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技能，比如位列第五殿的罗，她的召唤魔法【百蛇夜行】，就完全可以达到你要求。」
    两人正说着，萦绕在周围的白雾忽然流动起来，羽一屈身迎着寒风，全身不由自主地打起轻微的摆子。他的热量不够用了，肌肉阵阵抽搐，俨然成了防止心脏温度下降的最后一道防线。在他那具不甚真实的身体内部，糖类分子和氧气急剧燃烧，就像是在举重或是短跑。只不过，此刻这种燃烧带来的是一股迅疾的热流，令他血液的温度不至于下降太快。
    「……怎，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羽一哆嗦。
    「从第八层开始到第十七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宫殿，每一个宫殿都有着不同的属性。正如刚刚我们所在的【血殿】，它的属性就是在里面待得越久，HP流失得就越多。而这里则是【阴殿】，彻骨的寒气会严重干扰玩家的行动，甚至失去知觉。」龙说。
    「……真是个鬼地方，把这里当大本营，我一秒钟都不想待。」
    「哼哼，你还真是不识货啊……」龙苦笑，「告诉你吧，宫殿的存在可不是摆在这里看的，它同时也是一个魔法领域。」
    「……魔法领域？」黑城羽一纳闷。
    「作为十八层阎魔地狱中最强的boss，冥界十殿君自然有着专属于自己的能力体系。就比如【森罗万象】，就是专属于你的boss技能。」龙扬起眉宇淡淡地说，「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不久前你在死神化的时候，应该已经学会了一种新的技能吧。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暗界降临】。不过，可惜，那只是一种不完全的能力。」
    「不完全的能力？我觉得已经很好用了啊。」羽一撇撇嘴说。
    「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怎么个试法？」
    「开启你的死神化，当场使用你所谓的暗界降临就好。」看到羽一那抗拒的神情，龙歪嘴笑了笑，「不必担心死神化的副作用，你在那个落后的世界里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已经进化了，再不会受到肉体的制约了。」
    听着这话，羽一心中五味杂陈，完全高兴不起来。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提线木偶。可他没有办法，即使反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甚至于自己到底是死是活他都搞不清楚。
    「算了，试就试。」
    羽一将精神集中起来，剑气、魔力、心气，三股力量汇成一道暗流，于血脉之中游遍全身。起初，倒也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然而随着这道暗流逐渐汇聚贯穿，胸中竟有股狂暴力量凶猛溢出。只一瞬间，便让羽一在黑色浊流的侵蚀中化成一副白骨。可往常，这个过程的耗时至少要长上十倍……
    随着羽一呼吸的平稳，宫殿中，再次归于沉寂。由于失去了肉身，羽一已经感受不到之前那股寒冷。他伸手下压，缠绕在周边的死气顿时就活了过来，如同浪潮一般，转眼将整个宫殿尽数覆盖。
    「这个力量……」羽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挂在肩膀上的骷髅并没有什么皮肉。
    【暗界降临】这个技能在使用时必须先将身上的死气扩展至四周，形成死之领域。在领域范围内，使用者自身的感知力会得到巨幅提升，同时还能通过意念操纵周围的死气，诠释攻防一体的完美理念。但此刻，羽一感受到的却远不止如此。
    逸散在这个青灰色宫殿的死气，浑厚地简直像是一池浓墨，随意挥毫，便是如浪涛拍岸，摧枯拉朽，绝非当初那阵轻飘飘的云雾可比。若是往普通玩家那大腿上一挥，且不说死气那可怕的腐蚀性，光是撞击，就足以让对方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个阴殿领域的存在对你力量的提升有多么巨大。」龙说。「呵呵，要是让玩家来这里攻略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可现在的状况好像是我们去反攻吧？那这些个宫殿的存在还有何意义？」羽一不禁冷笑。
    「你怎么知道就没意义呢？」龙斜了斜眼，然后将一个骨头制成的骷髅戒指抛给羽一。
    「这是什么？」
    「【骸骨之戒】，十殿君身份的象征。」
    「这东西有什么鸟用吗？」
    「何止鸟用，你手中的骸骨之戒可是开启这个宫殿领域的魔法道具。」龙轻蔑地说，「只要你戴着这个戒指，便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召唤出阴殿。」
    「……什，什么？！」羽一愕然，他想破头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boss房间居然是一个拥有属性加成的便携式移动宫殿。
    然而，过了一会，羽一忽然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你真不觉得这是一场屠杀？」
    「嗯？」
    「satan说十殿君的实力接近玩家实力的巅峰，呵呵，可我现在觉得玩家胜算真的渺茫。其他怪物暂且不谈，就是第六层那个被我婊了几次的复仇女神它们都打不过，把这个数量乘以十，你觉得它们还有希望吗？」
    「你说打不过，那还是它们停留在第五层的时候，现在它们已经攻略完了第七层，实力早已有了长足的飞跃，而且，哼哼……」龙说着又冷笑起来，「十殿君不过是个名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一个名号是永远无法改变垃圾的事实的。」
    羽一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深深的鄙视，仿佛其他十殿君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对，不是同伴，也不是人，仅仅只是东西而已。
    这种自信并非自大，刚刚在血殿里羽一已经见识过了吉他几位殿君，从气息上来讲，龙确实远胜过它们。或许真如龙所说的那样，十殿君的名号包括它的排名都没有任何意义，那么身为第九殿的他也应该有机会能胜过龙。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对了。」龙狠狠握了握拳，指骨咯咯发出声响，恐怖至极，「它们没有希望赢，因为——我会亲手把它们撕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