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稍后自会让你知晓,”萧远山冷笑一声,身子陡然一转,大手探出,朝少林寺席位后方的众僧抓去。
玄慈、玄澄、方证等人皆是大惊,奈何玄澄功力耗尽,还受了重伤,玄慈与方证立即运起真气,出手阻拦。
不料小援手手臂一晃,身子陡然转了个方向,朝人群某处抓去,却是个虚招。
众人大惊,慌乱闪躲,一个小和尚落入萧远山手中。
那小和尚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抗,便被锁住胸口大穴,随即身子一轻,被抛到了场中间。
“休得伤人!”
“不得放肆!”
少林诸僧大惊,急忙出声喝道。
玄慈皱了皱眉头,“阁下这是何意?”
萧远山并未多说,随手一划,“滋啦”一声,小和尚背部的衣衫被撕了个大开,上面赫然有六个红彤彤的香疤。
“儿啊!”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掠出。
“叶老二!”
“二姐!”
又有两个声音响起,紧跟着两道身影追了出来。
这三人赫然便是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岳老三和云中鹤,先前的小和尚,正是虚竹。
云中鹤当初被慕容复打成重伤,轻功早已大不如前。
场中一连串的变化,群雄也是应接不暇,只好静静的看着。
慕容复见得三大恶人出手,不由一愣,循着三人出现的地方看去,果然,段延庆也在,只是这四大恶人不知为何,这次竟会如此低调,先前慕容复也未曾注意到他们。
“叶老二,你干什么?”岳老三瞪着眼问道,其实他方才想也没想就跟了出来,现在自然是有些后悔了。
叶二娘却是不管不顾,双手颤抖着,去抚摸虚竹的后背。
虚竹无法运气,但身子却是可以动弹了,登时吃了一惊,急忙往一旁缩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男女有别,女施主请自重。”
叶二娘泪如涌泉,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儿啊,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啊。”
“什么!”虚竹大吃一惊,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你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娘亲?”
“你这香疤,是娘亲手烫的,”叶二娘指了指虚竹悲伤的伤疤,“不是六个,该是八个才对。”
虚竹顿时心神大震,这些伤疤,自幼便在他身上了,这些年长了身子,有两个逐渐落到屁股上,旁人或许能够知道他背上有伤疤,但绝不知道会有八个之多,登时对叶二娘的话深信不疑,失声喊道,“娘,你是我娘……”
“是我,是我……”叶二娘立即扑了上去,母子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群雄看得莫名其妙,岳老三与云中鹤也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哭得一阵,叶二娘忽的破口大骂,“当年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龟儿子将你偷走,害我们母子分离,若是让娘找到他,非活剐了他不可。”
先前一直默然旁观的萧远山忽的冷笑道,“叶二娘,你这孩儿是给人家偷去的,还是抢去的?你面上这三道血痕,从何而来?”
叶二娘突然变色,尖声叫道:“你……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嘿嘿嘿,”萧远山嘶哑着嗓子,“难道你认不出老衲了么?”
他声音本来十分宏亮,这一笑却是故意扯着嗓子,说不出来的难听渗人。
叶二娘猛地想起了什么,尖声大叫道,“啊!是你!就是你!”
说着纵身向其扑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柳叶弯刀,刀光乍闪,寒气森然,一刀劈向萧远山。
萧远山抱手而立,待其刀锋临头,忽的怒目一瞪,浑身陡然发力,也不见其如何动弹,叶二娘身子骤然倒飞而出。
“娘!”虚竹心头大惊,想也不想的长身而起,探手将叶二娘抱住,并化解其身上的力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在电光火石之间,犹如行云流水,但脚跟却始终未曾离地。
众人见得这一幕,还道自己眼花了,怎么少林寺的一个小和尚,竟也有这番手段。
萧远山微微吃了一惊,上下打量虚竹一眼,神色变幻不定。
而慕容复却是瞳孔微缩,身子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怎么会……”
“哎哟!”听风身子斜倚在慕容复身上,差点被掀翻出去,但见慕容复似是极为吃惊的模样,又连忙问道,“怎么了公子?”
“没什么。”过得半晌,慕容复脸色恢复平静,缓缓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实则心中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记得当初在聋哑谷之时,虚竹也在,只是本该属于他的机缘被自己截胡,而且天山童姥神功大成,断然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本以为虚竹这一生应该平平淡淡的过去,最多也就突然多出一对身份特别的父母,慕容复没想到,虚竹竟然怀有一身不弱的功夫,至少内力是极深的。
不知道他这身功夫,是在珍珑棋谷之前就已经有了,还在在那之后,得了什么奇遇。
“这些人天生带有主角的命,是天命难改,还是气运一说真的存在?”慕容复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想到当初的段誉,他明明将琅嬛福地中的传承取走,偏偏段誉又得天龙寺高僧合力传功,凭空获得一身不菲的内力。
叶二娘回过神来,虽然有些吃惊虚竹的武功,却也没多想什么,推开虚竹,来到萧远山近前,突然立定,咬牙切齿,愤怒已极,却也不敢再动手。
萧远山瞥了虚竹一眼,“不错,你孩子是我抢去了,你脸上这三道血痕,也是我抓的。”
“为什么?”叶二娘眼中尽是疑惑,还有丝丝悲伤,“你为什么要抢我孩儿?我和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你……害得我好苦,到底是为什么?”
“哦,原来叶老二你这些年不断偷人家的小孩,玩腻了又杀掉,便是这般原因!”岳老三登时明白过来,张口怪叫道。
云中鹤白了他一眼,现在才明白过来,不过仍是拉着岳老三缓缓后退,他们与叶二娘虽然有义,但现在事情明显不是二人能够解决的了,要出手,也是老大出手。
“为什么?”萧远山反问了一句,双目中陡然迸射出一抹浓郁的杀气,指着虚竹问道:“他父亲是谁?”
叶二娘全身一震,又猛然摇头,“他……他……我不能说。”
虚竹第一次听闻自己还有父亲,顿时胸中激荡,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叶二娘身边,:“娘,你跟我说,我爹爹是谁?”
叶二娘连连摇头,道:“我不能说。”
萧远山缓缓说道:“叶二娘,你本来是个好好的姑娘,温柔美貌,端庄贞淑。可是在你十八岁那年,受了一个武功高强、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诱,委身于他,生下了这个孩子,是不是?”
叶二娘木然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不过不是他引诱我,是我去引诱他的。”
“这男子只顾到自己的声名前程,全不顾念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未嫁生子,处境是何等的凄惨。”
“不、不!他顾到我了,他给了我很多银两,给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他为什么让你孤零零的飘泊江湖?”
“我不能嫁他,他怎能娶我为妻?他是个好人,他向来待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愿连累他的。他……他是好人。”
语气中,对这个遗弃了她的情郎,仍是充满了温馨和思念,昔日恩情,不因自己深受苦楚、不因岁月消逝而有丝毫减退。
众人见此,不禁想道,“叶二娘恶名素著,但对她当年的情郎,却着实情深义重,却不知这男人是谁?”
阮星竹、刀白凤、秦红棉诸女,以及四大家臣等人,听二人说到这一桩昔年的风流事迹,情不自禁的都偷眼向段正游瞄了一眼,都觉叶二娘这个情郎,身份,性情、处事、年纪、无一不和他相似。
更有人想起,四大恶人无故与大理为敌,会不会就是为了叶二娘出气。
就连段正淳也忍不住想道:“我所识女子着实不少,难道有她在内?可我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忽的感觉如芒在背,段正淳讪讪一笑,本能的就要开脱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远山忽的朗声道:“这孩子的父亲,此刻便在此间,你为何不指他出来?”
叶二娘惊道:“不,不!我不能说。”
萧远山问道:“你为什么在你孩儿的背上、股上,烧上三处二十七点戒点香疤?”
叶二娘掩面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别问我了。”
萧远山声音仍是十分平淡,似是无动于衷,继续问道:“你孩儿一生下来,你就想要他当和尚么?”
叶二娘摇头:“不是,不是的。”
“那么,为什么会在他身上烧这些佛门的香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萧远山朗声道:“你不肯说,我却知道。只因为这孩儿的父亲,乃是佛门弟子,是一位大大有名的有道高僧。”
叶二娘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群雄登时大吃一惊,眼见叶二娘这等神情,那黑衣蒙面僧人所言显非虚假,原来和她私通之人,竟然是个和尚,而且是有名的高僧。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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