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而来的方证被这气浪一扫,身形一滞,随即如同破麻袋一般,被扫飞出去。
玄慈面色微变,急忙闪身来接,只听“咯嘣”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玄慈两只手臂竟然被撞断,不过二人总算是安稳落地。
至于李莫愁这边,却是未曾受到波及。
众人惊呼一声,朝场中看去,那里立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虽未出鞘,但丝丝剑意弥漫周边,虚空一阵模糊。
“平等剑!”李莫愁立即朝慕容复望去,心头微微一暖,这擂台比武,公平争斗,慕容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出手救她,心中如何不感动。
“方丈!”
“方丈,您怎么样了?”
少林寺一边,众僧慌乱,纷纷上前,有的忧心玄慈伤势,有的怒视慕容家一席,有的则是防备着李莫愁,生怕她偷袭。
“我没事,”玄慈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周围几个长老立即出手,将他手臂接上。
玄慈活动了下手腕,已经没什么大碍。
其实方才慕容复掷出平等剑,挡下方证大师的攻击,也存了稍微给他一点教训的心思,这才多使了些力道,玄慈方丈未曾想到方证身上留有劲力,并未作何防备,这才会吃了个小亏,否则以他的功力,断然不至于受伤的。
玄慈方丈检查了下方证的伤势,并未伤及根本,而且胸中抑气一出,浑身真元滚滚不息,波涛汹涌,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全盛状态。
“阿弥陀佛,师弟破除心中魔障,也算因祸得福了。”玄慈方丈脸色微喜,随即转身朝慕容复行了一礼,“多谢慕容公子。”
众人疑惑,不明其意,怎么被人打了,还要感谢人家?
慕容复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而看向李莫愁,“愁儿,为师不是教过你,出门在外,要与人为善,多讲道理么?怎么能与少林寺的高僧动手?”
闻得此言,少林僧人无不是白眼狂翻,感情你先前一直在梦游么?
“是,弟子知错。”旁人不知,李莫愁却是知道,慕容复是怪自己输了。
“好了,此事待回家之后,自有家法处置,现在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你说说东海血案是怎么回事?”慕容复说道。
关于东海血案的事,其实慕容家早已查出,只是那作案之人实在是出乎意料,在上山的路上慕容复便有了交代,李莫愁沉吟了下,朝玄慈方丈开口说道,
“东海的血案中,有三起确实为我所杀,无他,这三家人都是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奸淫掳掠,比盗匪还要可恶,我一怒之下,杀其全家,我不觉得有什么过分之处。”
玄慈方丈看了方证大师一眼,见其微微点头,南少林查过被杀之人的来历,确实有三个宋庭的贪官污吏,这些年不知压榨了多少百姓,只是这些贪官污吏死后,银钱都不翼而飞,不过出家人并不在乎那点黄白之物,当即定定看着李莫愁,等待她的下文。
“带上来。”李莫愁忽的朝虚空喝了一声。
众人一愣,半晌后,只听三道破空声传来,却是山门处突然窜起三道身影,掠过众人,落在李莫愁身后。
“好俊的轻功!”群雄不禁惊呼一声,细细打量来人,左右两边是两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年轻女子,装束打扮一模一样,姿容较为普通,倒是二人中间的女子,穿着一件白色长裙,身形苗条,双腿甚长,相貌颇美,肌肤又白又腻,虽不如李莫愁这等绝世女子,但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不过众人也看出来了,这女子明显是被旁边二人羁押,点了穴道,无法动弹。
“表姐!”人群中,陡然想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十分动听,语气带着几分惶急。
“师妹莫慌,两位爷爷自有定计。”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拦在一个美貌姑娘身前,安慰道。
不过此时群雄已被场中的形势牵引了心神,谁也没注意到角落中发生的一幕。
李莫愁瞥了女子一眼,淡淡道,“是你说还是我说?”
年轻女子轻哼一声,将头撇到一旁。
“呵,”李莫愁冷笑一声,扬声道,“此人唤做武青婴,假扮我做下血案的就是她。”
闻得此言,玄慈与方证均是惊疑不定,这女子也不过十六七岁,明明就是大家闺秀,弱不禁风,怎会做下如此血案。
他们却是忘了,李莫愁若是脱去一身冰冷的气质,收敛了内息,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
李莫愁脸上闪过一丝讥讽之意,转而看向武青婴,“告诉你一件事,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我既然查出是你所为,便只会采取我的办法来还击,‘朱武’连环庄倒是好大的胆子。”
武青婴登时心中一寒,原本她还打算咬死就是李莫愁做的,这样别人也奈何不得她,却没想到李莫愁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动辄便要杀自己全家。
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被李莫愁这一吓,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急忙说道,“不,别伤害我的家人,我承认,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好了。”
玄慈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李莫愁的做法不大认同,不过听得小姑娘承认,不由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为何要杀害无辜?”
“这……”武青婴秀眉一蹙,不好痕迹的瞟了人群中某处一眼,咬牙道,“是我看他们不顺眼,正好李……李莫愁也在那一带,我便做了假的杀人现场,嫁祸于她。”
玄慈方丈虽然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头去看李莫愁。
李莫愁冷哼一声,忽的朝人群某处看去,“武三通,既然敢做,却不敢当么?还要亲孙女来顶罪?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行事风格,恐怕武家一脉死绝,也顶不了你的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有的是为武三通这个名字而感到意外,大多则是为李莫愁的行事手段感到心寒,动辄便要杀人全家,此等行径与邪道魔教何异,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莫愁却是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转身朝慕容复行了一礼,“启禀师尊,弟子已经查明,东海一带所有的血案,都是武三通指使武青婴所为,该如何处置,但凭师尊定夺。”
其实对于这件事,慕容复早在北上之前便收到了消息,并不如何意外,只是有些疑惑,武三通与李莫愁是何怨仇,竟然不惜做下如此大案,冒着与南少林结下大仇的风险,嫁祸李莫愁。
想着他目光一转,朝人群某处看去,目光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避让,最终让出一小块空地来,那里站着七八人,其中三个老者,一人做书生打扮,一人做渔夫打扮,还有一人则是农夫打扮,赫然是南帝段智兴座下“渔樵耕读”中的渔、耕、读三人。
老者中间,尚有一男一女,年纪不大,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妩媚,与武青婴不相上下。
“武三通,”慕容复目光在朱九真身上略一流转之后,看向三个老者中的农夫,“你若是引咎自刎,本座可不追究武家上下。”
武三通气得面色涨红,“你凭什么说是老夫做的?”
旁边渔夫渔隐和书生朱子柳也眉头大皱,上前拱手朝慕容复行了一礼,“见过慕容公子。”
武林中向来只有晚辈给前辈见礼,这二人也算江湖中有名的前辈了,却是给慕容复一个晚辈见礼,可谓是奇哉怪也。
慕容复微微颔首,也不多言。
朱子柳开口道,“慕容公子,此事恐怕另有蹊跷,我是师兄断然不会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不用公子出手,家师也不会放过他。”
“哼!”慕容复陡然冷哼一声,一股气势喷薄而出,朝朱子柳压去,“你是用南帝段智兴来压我?”
朱子柳登觉一座大山矗立眼前,重逾万钧,几乎喘不过气来,急忙将全身功力催动到了极致,才稍微好过一些,勉强说道,“公子不要误会,家师早已不问世事,不存在压谁的意思,只是凡事总要讲个证据,你无端指责师兄杀人栽赃,难以令天下人信服。”
玄慈方丈也适时开口道,“阿弥陀佛,慕容公子且请住手,此事尚需插个水落石出。”
慕容复心中暗骂,水晶宫查出来的东西,还会有假不成?当然这事又不便说明,他也没去过案发现场,当即转头看向李莫愁,“愁儿,你可有什么证据?”
李莫愁也有些茫然,这段时间她也很忙,案子是水晶宫查的,而水晶宫的行事风格是只问结果,不计过程,上哪儿找证据去。
不过就在这时,那两个押送武青婴的水晶宫弟子却是上前说道,“启禀小姐,我等在抓获武青婴的同时,还找到一件血衣和几封书信,上面清楚交代了作案方法。”
李莫愁眼前微微一亮,赞赏的看了一眼这两弟子,“将书信取来,让他们看看。”
“是。”那弟子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摞书信,说是书信却是不大准确,应该叫做纸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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