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萍姑道:“杨炎是主张跟锦衣卫的人拼了,本教的意思是想要到霸州一带,那里有些绿林豪客江湖朋友可以照应的,据说那里的地方的大盗张茂,在朝里很有些办法……”
杨炎不待说完,抢着道:“教主,那张茂跟朝里的太监勾结,侵扰地方,我们怎能跟他联为一气!”
顾萍姑道:“就是不投张茂,刘氏兄弟以及齐彦明李隆等人都是势力不小,白莲教也不求庇任何人,在浑水里得一条生路总也机会大些的。”
向冲天苦笑:“至于这些事情,在下实在外行得紧,还是你们商量了办罢,在下不过提了个建议,也不晓得周全不周全,但在下只是觉得各位千万不能跟官府硬来,否则正中了锦衣卫的下怀,后果大是严重。”
杨炎道:“向堂主好意,本教铭记。”
顾萍姑道:“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已是让历代祖师的心血全数失掉了,总不能连最后的一点根苗也在我们手里断绝。”
杨炎听了这话才真的悚然一惊:“教主说的是,我实是被这些年的血仇冲昏了头了。”
向冲天松了口气:“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来是这么个意思,但总是说不出来。其实往山东走也不一定就安全,真正的决断还是你们自己下罢,毕竟你们经的事比在下一个人多得多了,谋略大局的是我实在是一点都不懂,若是叫我对付什么人我倒不必假客气的,那自然是问题不大。”
杨炎一拱手道:“向堂主言重了,往山东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在下有所顾虑,河北山东都是朝庭根本所在,只怕本教脱得了一时的身,却总避不开官府无休无止的追杀。敝教东不能入海,向西向南俱是中原大地,向北出关更一向是明庭重兵所在,四面都是绝路,想要侥幸过关,只怕是难极!”
顾萍姑道:“本座何尝不知举步维艰!只是事在人为,再有人罹难也无关紧要,只要我们最终能够保存一线血脉,能使本教得以延续,就是死了,也算是可以向历代教主有个交代了。若是本教在我们手里灭绝,才是最为罪大恶极!”
杨炎头上沁出冷汗:“是,就是我死了,也要让白莲教延续下去,教主,你说什么我听你的就是!”
顾萍姑点头,却对向冲天一抱拳道:“敝教两次蒙向堂主相救大恩,却无为报,眼下又要西走,更不晓得何时才能相见,只怕向堂主的大恩,此生白莲教是难以报答——”
向冲天双手乱摇:“教主你言重了,你们在这里也并不安全,要是想要收拾了走的话,还是早些动身的好,不然锦衣卫的人又跟来了,在下再去找锦衣卫的人拖上一阵——你们眼下只是被锦衣卫的人追杀么?”
杨炎道:“是,向堂主你千万要保重!”
向冲天道:“这个我倒是晓得,你们既是要向西走,一路也要小心。只要小心过了河南,入到陕西,锦衣卫再是手眼通天,也是鞭长莫及了。眼下你们好在人少,不大容易引人注意,你们也不用跟我客气了,快些跟我说了锦衣卫的人在哪里,我找些帮手去跟他们闹一场,叫他们十天半月之内不能分身追赶你们。”
顾萍姑勉强起身道:“好,小丁,你们快些去收拾,我们马上动身,向堂主,我们也是被锦衣卫找的一个叫做草上飞的人一直追着,那人轻功之高,天下少有人敌,我们明知他在附近却总也拿他无法可想,那人虽是作了走狗,但心思灵敏机警,我们这些时间被锦衣卫的人咬着不放,全是这人一人所为。”
“这草上飞极是自负,常常说自己轻功跟了当年独霸长江的前辈长江水上飞只在伯仲之间,也无怪这厮夸口,那人轻功也确是高得出奇。”
向冲天笑笑:“有这样的人么?长江水上飞的轻功我没见过,但是他那个草包徒弟的轻身功夫,跟了要钱不要命都不相上下,当时我都看得实在服气,屠百城那样笨的人都给长江水上飞教得那么厉害,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自夸要跟他相比轻功!这样人我也是要见他一见了,看看他是轻功比起我来怎样!锦衣卫的人在哪里你们知道么?”
杨炎听得发怔,只得道:“锦衣卫的人前两天是在东面的小镇上,向堂主,你可千万要小心了,不然本教上下心里终生不安!”
向冲天道:“你们放心,我又不是跟他们去硬拼,何况在这里我还能找着人帮手的,你们就放心了罢!你们快些离开这里,我走了,他日有缘,再来相叙罢!”
向冲天刚出屋子心头就提起了十二分小心,走了几步路,凭了直觉,就晓得附近有人在盯梢了。向冲天嘴角挂着丝冷笑,坐上了一株老竹,眼着灯火通明的那庐舍,不一会,顾萍姑他们出来了,杨炎断后,把一个火把投进了屋里,显然他们是打算走了后烧了那屋子,火把投进去,房里就冒起了火光,顾萍姑道:“我们走罢!”
看着白莲教的人离开了里许远近了,果然一条人影飞快地从乱草里站了出来,伸个懒腰懒懒地道:“想跑么?也要你们跑得掉才行,倒要看看反天会的人有什么本事帮你们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向冲天从老竹上落了下来,正在那人面前:“你真要想看?”
那人吃了一惊,听这语气也知道来的正是反天会问心堂的堂主了,他知道打是万万打不过的,却实在不防向冲天从小便被七杀手训练追踪之法,武功之高那是不用说了,跟踪追杀暗杀偷袭之术的门道,那已是精得不能再精,虽然那人自己追踪之术也是独树一帜,但其间道理往往相通,他一个托大,竟然被向冲天截住了,实在是吃惊得都再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向冲天淡淡地问道:“你小子就是自称轻功跟长江水上飞并驾齐驱的草上飞么?”
那人定下神来:“那倒也不用我自称,事实本就这样的,不错,在下就是草上飞!”
向冲天歪了头看着那自鸣得意的草上飞,苦笑:“好罢,就算你是轻功了得,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白莲教的人了?”
草上飞大是得意:“向堂主你武功盖世,在下没话说的,只是你想要拦住在下么,却是死也不能的。我打你不过,还不会跑么,躲开了你我再去跟白莲教的教主,这件大功,我是得定了。”
向冲天摸了摸脑袋:“你怎么就知道你能从我这里跑得掉?”
草上飞冷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跑掉?莫非向堂主有意跟在下一比轻功么?”
向冲天大是好笑:“是么?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一出手,你根本就没机会跑么?”
草上飞大笑了起来:“这个么?若是你刚才现身时出手偷袭,我自然要着你的道儿,现在你现了身,我也早知道你武功了得,早就全心防备你了,你还想要出手制住我么?”
向冲天想了想,自顾自地道:“对了,这人的腿快,我何苦非要杀了你,叫你帮我找人岂不更好?不错,就是这样子!弄死他就没有人跑腿作苦力了。”
草上飞虽有些哭笑不得,却没觉得受了屈辱,反倒好奇了起来:“你不杀我,只是要我帮你找一个人?”
向冲天笑着点头。
草上飞冷哼了一声:“你若是动手能伤得了我我就听你的,也不用你轻功胜我过了!怎样?”
向冲天想了半天,才苦笑着道:“我一出手你就要死,我何苦杀你?算了罢,还是我跟你赌了罢,若是我轻功输给你,自然我就不管你跟踪白莲教的人了。”
草上飞怔了怔:“不行,哪有那么便宜,你还要把顾萍姑抓来给我!”
向冲天斜了眼看他:“你不怕我撒赖?”
草上飞冷笑:“反天会的人若是当真耍赖,我倒也真是无话可说,只怪老子瞎了这对狗眼,看错了人罢了!”
向冲天大是好笑:“我却不怕你耍赖的,反正你跑不出我手心的。”
草上飞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向冲天上上下下看了又看,他久历江湖,阅人极多,此时说了这许久的话,才细细地看向冲天的神情模样,眼前这相貌平常的年青人身上也穿得极是淡素,满身到处都是补丁,纵是比了穷苦的小百姓也未见好得到哪去,身上还沾着干草,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能叫锦衣卫接连在他手里栽跟头的地方,但是他却分明知道这年青人的的确确就是杀得锦衣卫谈虎变色的人物,沈登带了那么多的人都算计不倒他,草上飞暗暗地跟自己说道:人不可貌相,我可不能轻易着了道!
草上飞本已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一想到这里,全身上下的防备警戒之意更提到了十八分。
向冲天道:“你想好了怎么比法么?”
草上飞定了定神,道:“你真是想要跟我比的话,那我就定规矩了!”
草上飞咳了一声,缓缓地道:“这也简单,我们顺着官道向西跑五十里地,若是在其间你只要有一次被我甩开五丈之外,那你顺手就把顾萍姑拿下来交到我手里罢!”
向冲天听得倒是一怔,随即好笑:“你这人算盘打得倒精,这也罢了,依你就是,但是我们跑完五十里,你输了的话,却要给我找商千刀出来!”
草上飞吃了一惊:“商千刀!?你说的是那个挑了反天会总舵大闹济南城,连济南知府和严厉都杀了的那个商千刀?”
向冲天揶揄地道:“还是那个弄得王定鸡犬不宁的那个商千刀,你敢么?”
草上飞冷冷地道:“你也不用激我,但我只是帮你找到他,动手却是你自己的事了,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却还活得正有滋味!”
向冲天道:“那好罢,还有,在半路上你也不许给锦衣卫的人通风报信,见了白莲教的人也不许你向他们动手,若我输了,自然会兜回头来把白莲教的人拿下给你。”说着话便伸出了右掌等他来击掌。
草上飞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动弹却陡地身形快若电闪地晃到了一丈之外,冷冷地道:“那好,我们到官道上去罢!”
向冲天苦笑:“你带路罢!”说着把手收了回来。
此时天上连一点的星光都没有了,正是天明前最暗的时候,杨炎领着众人在大道上疾进,陡地听见了什么,他忙道:“我们藏起来了!”这话一出口,才确实听出了竟是夜行人正用极强轻功衣袂带风之声,他本也是直觉是有人跟了上来,才要隐身的,这正是老江湖久来养出精明老练得几乎野兽的本能。
众人听了他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得后面有人说话:“姓杨的……”不过三个字说出来,本是在数十丈后响起的语声就到了身后,第四个字前虽顿了一顿,但间隔也极短促,耳边一阵劲风带过,第四个字竟已是从白莲教一干人要去的方向传来:“你怕什么?你求老天不要叫姓向的轻功输给我就是了!”最后几个字已是草上飞用内力送出,竟已是超出他们百来丈远了。
杨炎脸色变得煞白,却听了向冲天淡若蚊蝇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轻笑:“草上飞,你小子当真天生是跑腿的好料子,但要跟长江水上飞老前辈相比,还是差得远了,得意什么?”
草上飞先前说话人还听得出远近,向冲天声音细若游丝,细得像是一个乌龟病了十八年临死前放个屁都能吹荡得断绝一般,那声音就像是向冲天随时都有可能要断气,但在白莲教众人耳里,却更比草上飞清朗沉雄的声音更叫人吃惊——连杨炎那样的人物居然再也无法判明那声音是从前面还是后面发出的!
顾萍姑眼里放光:“向堂主和草上飞在比轻功!”
杨炎立时醒悟过来:“不错,看来向堂主竟还没有出全力!”
天边现出了一点点黎明的颜色。
草上飞脸色也变了,虽然向冲天始终在他身后三四丈处,自从两人开始较量后再没有拉得距离近些,但一听刚才两人说话的声音,竟然向冲天内功精深到了这样程度,把轻细如丝的声音运力远远传出还能叫人听得清楚的人在江湖上都不多见,更何况他还一面跟自己比较轻功!他本来见白莲教众人慌忙躲避自己追踪还觉得意,还存心想要剌激一下他们出声示威,一来叫白莲教的人心胆俱寒不能再逃得快,二是想要打下向冲天的气势,却不想自己功力深厚,向冲天更是比起自己来高得不知多少!有这样的内功为底子,纵然轻功的心法不及自己高明,但若长此跑将下去,技巧好些也只能稍得一时的便宜,若非比个不死不休的话,那么自己一定是先被活生生地累死!
草上飞大是庆幸,自己还好只是跟他定了五十里路内比轻功,他在前面跑着,心思转动,突地心头想起一事:“这五十里这内我也必须要甩开他五丈远才算是赢了,眼下这样情形,我怎能甩得他开?”
草上飞本想要打击向冲天的信心,只要向冲天心里一受到些许影响,在他这样的高手面前马上就会败下来,不想反被向冲天一些话弄得心神不宁起来,稍有分神,就听了向冲天在他身后说话距离又近了丈余:“你想什么?快些集中精力跑罢!”
向冲天说话并没有得意的意思,草上飞听在耳里,脸色也是转了几转,忽地叹了口气,竟停下了身形:“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向冲天倒实在想不到草上飞居然会停了下来,身子又向前掠了十来丈才收住势头,回身呆呆地道:“你怎么了,脚上抽筋了?”
草上飞仰天叹了一口气:“你这样一身好功夫,怎的不博取个功名,反倒落草做了强盗?我真是替你可惜了。”
向冲天失笑道:“这个么?区区在下生来就是贱命一条,若是做了官差,身子反倒不自由了。”
草上飞看着向冲天皱眉道:“你真以为江湖亡命强过在朝当差么?”
向冲天一怔:“你认为当官很好么?”
草上飞冷笑道:“就算你们是做的除暴安良的事,但侠以武犯禁,你们动则杀人,总不是个正当的归属,也迟早不得好收场的。”
向冲天这才听得怔住了。
草上飞接了说道:“何况你们口口声声以说是替天行道,却跟山贼土匪有什么区别?都是扰乱得百姓不得安宁!你说这有什么好的!”
向冲天看着草上飞越说越是激动的样子,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小子吃错了药么?”
草上飞直着眼冷笑:“我是吃错了药么?只怕吃错了药的人是你罢!什么事不好做,反倒去帮白莲教的反贼,这些人一旦养回精气之后就又是跟朝庭作对,到时受苦的还不是小百姓,你若真心想要替百姓做些事,考个功名从朝堂做起来更是名正言顺,还不能被满天下追杀缉拿!”
向冲天脑子里像是被闷锤玩命地向死里打了一下,恍恍然想起了些什么,却又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从没想过。”
草上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孔:“这他妈的我这是怎么了,跟你磨了这半天的牙?姓向的,你小子也不要以为我草上飞是个什么乌龟王八蛋都这样苦口婆心地说话,换了人——就算打不过,老子也早他妈的就揍你了,也只是觉得你行事不像是一般的江湖草莽,所以才给你指条明路。你还是不要跟那帮家伙一起的好!”
向冲天冷笑:“是么?你叫我做鹰犬?”
草上飞拳头都捏造紧了,过了好一会,才松开双手十指:“算了,反正我跟你都他妈的是废话白说。你他妈的爱听不听,关我鸟事。这一场轻功我是不能赢了,再比下去是白费力气,我输了就是。我自然不能再跟踪白莲教的人了,说罢,商千刀最近在那里行动,找着了我就通知你。”
向冲天倒大是竟外:“你这么快就认输了么?”
草上飞没好气地道:“输了就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向冲天大笑:“好罢,我也是二月初才知道商千刀到了保定跟王定做对头,但我跟人家一起过来时,找了这几个月,你也看到了,我连那姓商的王八蛋的个屁都没有找着!”
草上飞瞪大了眼:“你脑子里进了水么?不要说是三个月前的行迹,只怕是半个月以内那人的行踪我都未必有用,只怕现在那商千刀东渡都跑到东瀛找了温泉洗澡了也未可知,你居然也好意思叫我遍天下给你去找!”
向冲天也瞪着草上飞:“怎样,你找是不找!?”
草上飞毫不畏缩地跟向冲天对视:“老爷我就只是放个屁都比你们这帮亡命之徒对了关公神象起的誓信用好十倍,找是一定帮你找,但你都拿不出他最近的行踪,那么短时间之内你却休想我能帮你找他出来!找出来我也未必有那样好的心情跟你说!”
向冲天眼光定定地瞧在他脸上,动也不动,好久才道:“你找着了商千刀,可以找丐帮的兄弟们给我传信,我们的赌约就算是完了。”
草上飞听了,转身就大步向从东面初升的太阳走去。
向冲天忽地叫道:“草上飞!”
草上飞立定了脚却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向冲天居然脸上全没了不羁的笑意,也没有半点冲冲的怒气,脸上全是生平少见的正色:“说不定你的话有道理,我真的从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东西,今后我若有空,一定会好好地想想,应该知道的,想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得通的。虽说我觉得你的话不全对,但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这正是我以前从未想过、却对我有极大干系的事情。所以我一定好好好地想这些问题。”
草上飞头微微地向回转了些,却顿了下,又一下转过头,再不说话,走向了远方。
商千刀头上戴的是员外的帽子,身上穿着员外的衣裳,脚上精工的福字靴也活脱脱的显得商千刀是个家道殷实的员外老爷。
商千刀的剖月神刀就在他骑的那青花小毛驴鞍左的大布包里,摇摇返摆摆地进了正阳门,找了好久,才在锦衣卫后面的洪井胡同里找了间客栈,虽然皇城宫城他进不了,但京城他却路熟得很了,他要找刘谨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非要细心地好生找个落脚之处不可,他数日来骑着驴子驼了千多两银子到处找钱铺说是要给孙子纳贡,可是却只能用铜钱才行,于是这位商老员外就只能拿着银子到处转悠,想看哪一家钱铺子里兑换的价钱公道些,踩了好久的点,却意外发觉这洪井胡同虽是在锦衣卫的后面,但越是在锦衣卫神机营东厂西厂内厂的眼皮之下,越是容易藏身,而名闻天下谈之色变防范得最严紧的锦衣卫左近更是绝佳,虽则锦衣卫的人不时都到客栈或是赁租的人家都要盘查户籍,追缉那些胆大的逃军逃犯,但商千刀这样满天下缉拿的人居然敢独身在天下根本京华都城之地潜行,却是锦衣卫神机营御林军东厂西厂内厂各方被打死了从棺材里拉出死人来夹棍立枷土包沙袋木驴匣床通通伺候之后再凌迟细剐碎割了都想不到的事。
当年叶独行纵横天下,剑法无敌,但他生平两次进北京城都不过是悄来悄去,并不曾惊动多少人,商千刀命案之重,比之当年叶独行擅劫朝庭命官,更重了不知多少倍,叶独行还有陈文全后来为他开脱,商千刀犯的案子却实实在在地是十恶不赦十族全部都捉了来凌迟也不足抵其罪,济南府的山东巡抚都御史王从善悬赏五万两,要满天下缉拿他,而明廷的刑部也出了一万两的花红,各地的武林人物虽都知道单打几天商千刀已天下无敌,但人帮人能成龙,各都相凑相联,找合作的伙计,只是武林各大派中为六万悬红动作起来的人就不知有多少,更不要说天下各路的公门捕快,江湖宵小,绿林草寇,其他的帮会堂口,并不单只为了身上的命案,就只是据说他杀了刘谨亲信的司空城——跟这权倾朝野的司是礼太监为敌,还有前些时候任性而为在济南叫画师把自己的小像画了下来,传将开去,天下人找他再也不必如以往一般没头乱闯,商千刀可以说遇到每遇到十个人里头,就最少有五个是在漫撒眼线想要他命的,一旦进了京师,更可以说是十个人里有七个人想要他的脑袋却得这六万两银子,商千刀一向独来独往,他独身杀了王定的十三太保也只一个人,这样的人选取的藏身之地一般都只能是荒辟的寺院道观庙宇挂单落脚,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再找上十个八个的常山赵子龙来放在身边保着,也绝没有人敢在风声这样紧的时候敢进北京的。
处处风声鹤唳,商千刀也并不是全无忌惮,但他性情是老而弥辣,他纵是清楚自己身临境地之险,但一打定了主意,只怕就是钱有钱亲自到了,也未必说得他动,明知不敌京城各方的势力,他居然还是一头就撞进了北京城。
就在洪井胡同的楚记老客店里头,商千刀看到了燕震。
燕震身无长物,锋芒不露,隐蓄得极深,公门中人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也并不用改扮,就也住进了楚记老客店。
商千刀一眼就认出了燕震,但燕震却是做梦都想不到跟自己同住一家客栈的富家员外竟会是商千刀改扮,反天会众人都算定了商千刀定要进京剌杀刘谨,燕震来也只是为的要前截住他,燕震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进了京,但总找不着商千刀,也只能冒险,住在锦衣卫的背后了,商千刀总要从这里入手的。
商千刀并没有跟燕震相见,只是每天给着三两银子的房钱,然后拉了驴子驮着银子出去到处转,回来却总是报怨着铜钱铺子给的不公道:“这帮财奴,明明东安门外山西富贵钱庄都是一两银子换九十四个铜钱,利源号却只给八十六个,这也吃得太黑了罢,伙计,把驴子牵到槽上去用些豆子给它吃,我这驴子可是三十两银子买的!再照中午那样的菜上来,晚上我却不要酒了,中午吃得头晕,差点被煤车把褡裢挂破了!”
晚上商千刀去茶馆里听人说书先生讲八仙,直到定更天才回来,嘴里还念念有辞:“好可恶的个四海龙王,竟然这么不讲理,若我是吕洞宾……”还在自说自话,老远就见了楚记老客店内外竟是火光通明,行人从胡同口被驱散开,许多人都向自己这边涌来绸缎庄里两个伙计抬着门板关门,也只有三块没上,别家铺子里已是关得严紧了那客栈被官兵围了起来,那些官兵齐队而列,气象森然,商千刀怔住了:自己不过才在这里住了十来天,这些天来只是到处驼着银子想要换铜钱,并没有其他的事,怎的官兵竟会找来?
商千刀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也不觉地呆了。
远远地,商千刀就看到官兵里面骑马的几个军官之外还有锦衣卫的校尉在外面交头接耳,官兵辟开了道路,行人也没了,商千刀正在转念间,就听了燕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在下并非是商千刀,你们几位还是查清了的好。”
一个军官大喝:“商朋友既有胆子做下许多的命案,还敢进京来,怎的就没胆气认了帐呢?”
这些人说话声音本来不小,但是相距太远,传到商千刀这里已极是微弱,也只有大行家才能听得出来,而商千刀更是大行家里头挑出的大行家都公认的大行家,自然听得一清两楚三清四楚他本是避开不见燕震的面的,这些天他总怕自己引得燕震未必离开反倒着了痕迹,于是也就顺其自然了,燕震怎的会让北京城里的锦衣卫起了疑心,那也只怕是每天白天里不出门,晚上倒是出了门了,却又是高来高去,给人瞧见了了不得,但他不给人看见也不得了,北京城里龙蛇混杂,各样势力都布了极多的眼线,燕震为了找商千刀一时没想得太多,竟就被人瞧出形迹可疑了,官府找上门来那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再没想到竟然锦衣卫的人会把燕震当作自己,商千刀想着大是好笑,于是也下了驴子站得老远,一个差役模样的人拿着条鞭子走过来道:“老头,你没见卫里捉拿要犯么?你是做什么的,还不快些让开!”
商千刀陪笑道:“差爷,小的本是住在那楚家老店的,刚听说书才回来,却正好见官兵驱赶行人,小老儿这回不了客栈,也没其他的地方可去,只得在这里等锦衣卫的老爷们办完了公务,才好回去歇歇呀!”
那差人听得愣了愣:“那你就在这里等罢,只怕你要等一夜了。”
商千刀笑着脸走过去,从袖里摸出块碎银子:“差爷你喝杯茶罢,要是过等一会锦衣老爷们的事还没完,小老儿就还是去听书,吃些馓枝,困了就打个盹,总也能对付得过去。”
那差人并不伸手接银子,反狐疑地问道:“你这老头,给我银子是想要做什么?我且问你先,你是哪的人?怎么我看你不像是北京的人呢?”
商千刀道:“不瞒差爷你说罢,小老儿是河南洛阳人,姓个卯金刀的刘字,这回上京是为的给小孙纳个贡,活动个监生的功名,有了秀才的头巾,家里田地的赋税徭役免了,可省下不少的银子!”
差人点点头:“得了老爷子你勒,既是这样,你还是去听书听罢,从那出去江家茶楼这几天来的那个苏州府说书的老陆说岳飞,听着精采着呢!那里点心茶饼都比较齐,好像上个月江爷还专请了位广东点心师傅,好多人都去吃过了,我总也没空,这些天忙得很,过些时候我总也要去的。”
商千刀笑道:“是是是。那小小意思,当是一杯茶相敬罢!小老儿这就去找找那江家楼。”
商千刀看了看楚家老客栈的情形,也真不像是一时半会能了事了,跟那差人作别,自己果然拉了驴子往差人说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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