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心上》第二百八十八章一场闹剧

    刚推开一点小缝，就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宽额高鼻，眉眼精致如画，薄凉的唇被屋里的光线映得淡淡的殷红。
    夏漫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不是幻觉。
    “进来吧，等你很久了。”沈彦之拉开门，将她拉进来，接着便关上门，好似怕她又跑掉一般，再接过她手上的食盒。
    沈彦之将东西拿到床头，突然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夏母给他使了个眼色，鼓励他快点过去。
    夏漫站在玫瑰花摆的爱心外面，环顾着变身粉色梦幻房间的病房，脑子有些懵懵的，碎莹茫茫。
    晶亮的眸子里，微转头掩饰不住的惊艳。
    再回头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心中陡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毋庸置疑，这么浪漫的现场，肯定是沈彦之布置的，莫非他要……
    意识自己脑海里浮现的荒唐念头，她心跳得厉害，赶紧甩了甩脑袋，将那个念头赶出去。
    这时，沈彦之已经站到了跟前。
    蜡烛的光影将他的身影剪成一道高大伟岸的剪影，立体硬朗的五官也被勾勒得柔和了几分，墨色双眸仿佛倒映了一汪星辰大海，深邃得望不尽。
    “漫漫……”
    夏漫在他磁性嗓音出口的瞬间回过神，强迫自己转开视线，怕会沦陷在那双星眸中。
    她颇有些急促地打岔，“妈，另外两床的病人呢？”
    “你这孩子，彦之有话跟你说，别打岔。”夏母让她听沈彦之说，失败之后撑着下床，“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
    原本刚才她就要回避的，可又太想见证女儿被求婚的这一刻。
    她肯定是活不到女儿结婚的那一天了，心想若能见证沈彦之跟她求婚，就当是提前见证婚礼了。
    现在忽然觉得不合适，她留下来会让两个年轻人都放不开，不能敞开心扉聊。
    想来宁蓁他们三个布置好就走，大概就是知道沈彦之的性子吧。
    “瞧我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不如年轻人脑子灵活了。”夏母心里这么一想，自己都忍不住摇头。
    夏漫立刻过去搀扶，“妈，我陪您去。”
    夏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甩开夏漫的手，并用威胁的眼神看她，暗示她别想逃避。
    “你不许跟来，否则我……我就不做手术了。”
    目前没什么比这更具威慑力的威胁了。
    夏漫鲜少见母亲这般强硬，只得无奈答应，“好，我不跟着，那您自己千万要小心，卫生间的门上一般都有呼救看按扭，如果有事要立刻就按，会有人马上就去找您的知道吗？”
    “我又不是第一天住进来，别担心了。”夏母心急，语气便有丝不耐烦。
    “阿姨您慢点。”沈彦之打开门，将她扶到门外就被推了回来，门也被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仿真的烛火在空气中跳跃，映得玫瑰花瓣愈发娇艳，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芳香，沁人心脾。
    沈彦之放松很多，径直走到夏漫面前，掏出准备好的钻戒，单膝跪下，虔诚而深情地抬眸看她。
    “漫漫，嫁给我好吗？”
    他原本准备了一堆表白的话，却因为这代表着承诺的庄重举动，全都浓缩成了那五个字。
    宁蓁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先将玫瑰花送给她，再说些感人的话，最后再求。
    而他竟然因为紧张全给搞乱了，完全忘记了送花的环节，话也没话，直接拿出戒指求婚。
    这是他人生中最紧张的一次，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饶是夏漫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吓到了，瞠大眸子下望着，骄傲如斯的天之骄子，单膝跪在面前。
    钻戒很大，在烛光的映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浪漫场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实现了。
    场景是幻想的模样，人也是幻想中的人。
    可是，如今的他们已经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她转过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说不出是遗憾更多还是心痛更多。
    不过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泪意逼回去。
    “对不起，我不答应，谢谢你还喜欢我，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声音和眼神，皆是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
    跟预想中的结果一样，沈彦之不死心，“漫漫，别这么快拒绝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感情淡了没关系，可以试试，可以慢慢来……”
    “不用考虑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勉强在一起也不会长久。”夏漫挪步，从他正对面移开身子。
    沈彦之站起来，一只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钻戒捧到她面前。
    “我对你是认真的，自从决定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想过会娶别的女人。我知道，你是因为夏音的事对我失望，才会刻意疏远我，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好吗？”
    骄傲如他，今天说话的语气，如此的小心翼翼，对他这种将自尊看得那么重的男人而言，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放低身段了。
    夏漫心口震了震，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信任一旦遭到破坏，就再也没办法修复成原先的样子了，你可以怪我不近人情，但是，真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她抬起芊芊玉手，将打开的戒指盒盖上。
    “啪”地一声，关上的还有她的心门。
    沈彦之长长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心情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没关系，我也觉得这次求婚太仓促了，应该带你去选一款你喜欢的戒指，今天就当是练习了，下次我一定不会漏掉流程。”
    这番话一出来，夏漫顿感压力减轻了很多。
    但还是有些尴尬。
    她摸摸鼻子，看了眼门口，道：“我妈去很久了，我去看看她。”
    沈彦之没拦着，侧身让开。
    夏漫没注意脚下，踢倒了两根蜡烛，还将门口的爱心花朵踩坏了，不像是走，更像是落荒而逃。
    出去后门板砰一声合上。
    夏漫背靠着墙，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其实刚刚的淡定都是装的，手心都出汗了，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那番拒绝的话。
    夏母一直在不远处留意病房的动静，看到女儿跑出来，手指上没戴戒指，不由得十分失望。
    “漫漫，你为什么没答应他？”夏母还没走近就开始问。
    “妈，他突然求婚，是不是您跟他说了什么？”夏漫不答反问。
    母女俩的脸色都对对方有些不满。
    夏母不解，痛心疾首地质问：“他条件那么好，对你又上心，脾气又特别好，现在像他那么好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你到底在挑剔什么？”
    她太想看到女儿安定下来，才会这般声色俱厉。
    夏漫见母亲没有否认，愈发郁闷，声音不由得拔高，“妈，您能不能不要管我，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管我的事干什么，你应该好好调养身子，放松心情，准备迎接手术啊。”
    闻言，夏母眼眶泛红，鼻眼之间酸胀得厉害。
    “我知道你打小就有主见，凡事都不用我跟你爸爸操心，你爸走的这几年里，你更是成了我们的顶梁柱，照顾我和音音，吃了不少苦……”
    夏漫内疚死了，抱住母亲，“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心情不好才会口无遮拦，您别难过了，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夏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声线哽咽，“妈妈没有生气，妈妈只是放心不下你和音音，所以才希望在那之前，看到你有人照顾才能安心闭眼呐。”
    母女俩相拥着互诉了会儿衷肠，夏漫扶着母亲，推开病房门进去。
    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照得个个角落里都亮亮堂堂。
    沈彦之正弯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背影看上去颇有几分凄凉落寞。
    听到动静，他拎着黑色塑料袋起身，朝她们微微一笑，惨白的灯光，将那种感觉渲染得更加浓重。
    夏漫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夏母扭头看一眼女儿，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你，又把人心伤透了。
    夏漫假装没看见，“妈，躺床上去吧。”
    “不用，我帮他收拾收拾。”夏母此刻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沈彦之。
    “您去歇着，我去帮忙行了吧。”夏漫无奈之下只得这么说。
    “你们都歇会儿吧，我一会儿就弄完了。”沈彦之道。
    夏漫将夏母扶到病床上，盖上被子后去解绑在角落里的输液架上的气球，“我要不帮忙，我妈今晚会把我唠叨死。”
    亲手将那些为她布置的惊喜一个个收拾起来，夏漫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最后将那些东西交到沈彦之手里时，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泄露了心思。
    沈彦之走后，房里少了气球鲜花的装饰，显得格外空荡。
    “唉……”夏母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回荡在病房里，回音都带着深深的无奈。
    “妈，吃饭了。”夏漫知道她在可惜什么，不敢接话，默默将饭摆出来，把筷子递到她面前。
    “你吃吧，我没胃口。”
    夏漫再劝，夏母干脆径自躺下，闭上眼睛假睡，不肯理她。
    无奈之下，夏漫只得暂时离开，好让夏母眼不见心不烦，不要因为生气而影响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