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呀?”祝颂打了个哈欠,声音很是慵懒,“不好意思啊,因为爸爸交待过我不要告诉你,说怕影响你的学习……怕耽误你。他也是一片好心嘛……”
“我问,我妈妈的事,跟你是不是有关?”哪怕是时隔一个多月,祝菲蓉已经去了遥远的英国伦敦,对祝颂说话的时候,也依然是那种憎恨的语气。
祝颂回答:“没有,跟我没有关系。”
“你说谎。”祝菲蓉语气透着愤怒,“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那么紧强,怎么可能会疯?”
“怎么可能?你以后做了母亲就知道了呀……”祝颂不屑地说,“一个一连失去两个心爱的女儿的母亲,还能坚强到哪儿去?大姐不在了,你又去了那么远,爸爸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回来……你就说说看,你妈能坚强到哪里去?”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戳中了祝菲蓉内心的伤痛,祝颂似乎是听见了她哽咽的声音。
“所以,你就趁着她深受打击的时候,趁人之危?”祝菲蓉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能这么狠?”
“狠?我狠?”祝颂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要论起狠……跟你们娘三比起来,我真的是甘拜下风。你不会是刚出国了几个月,就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国内做过的事了吧?还有你妈,对我的生母和我的养母,都做过什么,你不会忘记了吧?你心里没有数吗?”
“你……你……”
“时间也不早了,你如果就为个事来质问我,那真的是没有必要。别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哪怕我做了,那也是她应得的报应。我明天还有点事,妹妹,你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祝颂说完,也不等祝菲蓉再开口,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直接关机。
躺在被窝里冷笑了两声,闭上眼睛。
但是,却是半宿都没有再睡着。
脑子里清醒着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没多久又醒过来,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起床。
昨天祝以恒放假了,但有同学聚餐,要上午才回。祝颂想亲自去学校,把他接回来。
祝颂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弟弟出来。穿着灰色的校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长羽绒,黑发微卷,有说有笑地和几个男同学一起走出校门。因为个子高,又长得好看,他站在这群同学当中,就特别的显眼。祝颂一眼就看到了他,等他走出校门,便挥挥手。
“诶,那不是你……姐姐……”因为上回去家里参加过祝以恒的成人礼,所以同学们也都认识了祝颂。其中一个同学一眼看到她,拍了祝以恒一下,“是不是?”
祝以恒看到祝颂,眼前明显一亮。和同学们打过招呼以后,跑了过去。
“姐姐?你怎么来了……冷不冷啊?”祝以恒伸手摸了摸祝颂的脸。
祝颂笑道:“我当然是来接你回家的,不过……我不是不是来得不对?你是要回家还是跟同学们有另外的安排?”
“有没安排,本来今天上午就打算都回的。考完试,全身轻松,所以昨天晚上就和同学们一起玩了。天气很冷,我们上车吧……”
祝以恒的一群同学围上来,一一和祝颂打招呼。这些男孩子正值少年活力,哪怕是在这寒冬腊月能冻死人天气,每个人也都如同夏日的骄阳一般,笑容十分灿烂。
祝颂也跟他们打过招呼,又一一道别,和祝以恒一起上车回家。一钻进车,祝以恒就去握祝颂的手,问她:“你等了多久?这么冷的天,你不知道去车里等着?”
祝颂笑道:“放心吧,我穿得够多了。怕你看不见我嘛……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没安排我们就直接回家了。”
“这么冷的天儿,谁愿意有什么安排?走吧,咱回家。”
祝颂想了想,忽然问:“以恒,你想不想——去看你姐姐?”
“哈?”祝以恒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便听清楚了,脸上出现了有一刹那的空白。
祝颂有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上回听你说,平时你都不敢去看她。但是你又想很想她,我就想……或许,你是非常想去看看她的。”
提到祝轻风,祝以恒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天很快就沉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微笑道:“说起来,我确实很久没有去看她了……她一个人在那里,会很寂寞吧?”
祝颂说:“已经去世的人,是不会有感觉的。你去看她,只是缓解你心里的思念……我不希望,你每次想到她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以恒,想她就去看她吧。”
祝以恒没有说话。
对于那个“姐姐”,他的感情既深厚,又有复杂。祝轻风的人声是短暂并且错位,但好在,她至死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祝颂拍了拍他的肩,说:“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你去看看她,也好安心。”
祝以恒这才点点头。
“叔,去城效墓地一趟。”
“好的,二小姐。'
这是祝颂头一次看到祝轻风的照片,而且还是贴在墓碑上的。照片上的女孩子应该是穿着一件蕾丝的公主裙,但是照片只截取了上半身。长卷发,有一半斜扎在头顶,另外的部份垂在胸口,抿嘴露出一脸纯真的笑。祝轻风的长相好看,其实仔细看的话,还是和祝颂的养父母有些相似。比如说这高高的鼻梁,和天然往上翘显得十分亲切的嘴唇,就和她的养父很像。
基因的遗传还是强大的。
陪着祝以恒站了一会儿,他就说:“这里风很大,姐姐不如去车上等着吧?”
风确实大,但祝颂知道,其实他是想跟祝轻风单独待一会。祝颂轻轻地拍了拍祝以恒的肩:“行,那你陪会儿她,我去车上等你了。别吹太久风,容易感冒。”
天气太冷,整个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明明温度也才刚刚零度,但因为空气潮湿,所以感觉非常冷。祝颂才在坡上站了那么一会儿,感觉脚板都冻凉了,坐上车后,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她透过车窗,望着站在墓前的少年背影,显得又是忧伤又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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