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第222章 姜族

    北伐军败于可汗王帐城之后的形势，对神朝来说是急转直下。
    整个北方的几路军队，都在上层的摇摆不定中，耽误了无数战机，同时寂温趁着北方冬季，展开了自己的反攻。
    短短两个月内，寂温在几位万骑长的指挥下，不仅重新攻占了河北道，还在关内道胜州和河东道云州附近不停骚扰，北伐军剩下的二万兵力，全部集中在云州、朔州与胜州，与寂温集结起来的近十万骑兵展开鏖战。
    他们之所以能撑如此之久，也多亏了李景之紧急调神策军入关援助，神策军在关内道与河东道的支持下，守住了几座大城，在新年伊始，终于将寂温的骑兵驱逐出了这两个道的区域。
    这也展现出了神策军的强大，他们的人数与剩下的北伐军相仿，但是战斗力却是翻番，所以李景之在收到寂温被击退的消息后，立即在朝堂上为神策军的将士们记功。
    因此神策军实际的领袖陕州刺史郭英，被李景之提拔成为了河北节度使，虽然河北道现在又到了寂温手中，但是不耽误李景之以此为名赐赏。而郭英的手下，曾经的幕僚冯器军也成为了新的陕州刺史。
    最近班师回朝的神策军在神京的驻地，已经成了神京官场的热门之地，谁都知道在皇帝李景之突然对扩张意兴阑珊之后，拥有绝强战力的神策军，其地位将不可动摇，而神策军的两个主要江陵在神京有自己的宅子，郭英是陇右巨族郭家嫡子，冯器军也是江陵冯家的重要成员，他们的宅子也和神策军在神京的驻地不远，所以每天郭英和冯器军的府上都是门庭若市。
    除了渐渐稳定下来的战争局势之外，最近天地之间重镜的异象又发生了几次，但每次发生后都没有进一步可怕的事情发生，这也让一开始有些慌乱的神朝人渐渐安定了下来，神朝内的一些神秘学大师和科学家也分别为此作出了不同的解释。
    不过对于众论纷纭的解释，李景之一个都没听进去，他只是有些费解启官为什么用各种手段都无法探查出这件事的来由，这日异象结束之后，他又唤来启官至定泥阁。
    进入定泥阁中的启官，样子与两个月前相比已是迥然大变，他苍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呈现出了斑驳的灰色，而这种斑驳之中，白色占有很大一部分。
    “陛下，老臣尽力了。”启官的声音也完全不同之前，变得十分老迈。
    “启官，朕不是问天象的事，而是问之前曾问过你的天外来客的事。现在神策军的前探已经成功深入渤海城，根据他们探查出的消息，风雪神庙似乎于两个月前出了大事，而天外来客也从此失踪了。”李景之现在的关注点已经完全在于自身了，所以他可以用国之重器的军队去探查一个飘渺的传言，置天空出现的异象于不顾。
    “陛下，臣最近一直将耳目和问祖精力放在南边几个圣地，想要找到发动天象的异族，还未曾看过东北的风雪神庙。”启官其实并不是不想看看东北的风雪神庙，但是东部的东海遗珠城和南边的云梦泽，还有西南的吉祥古宫，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
    风雪神庙相对于其他几家，被姜族操控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对于中原王朝对其他几家距离而言，风雪神庙还是太远了。
    而且在这两个月探查的过程中，梦玄、生烟客和九阴经常对启官进行干扰，启官作为一种类似官方的异族存在，似乎引起了他们共同的反感，何况东海遗珠城还与启官有仇。
    这两个月中，吉祥古宫也经常派出人来骚扰神京，他们似乎认为两个月前失踪的大蕃法王，失踪的原因就是出在启官这里。
    多亏神京有定朝太祖布置的法阵做保护，但是这些异族一些诡异的攻击经常让启官防不胜防。
    所以启官在这段时间苍老了很多。
    而李景之就没有面对过这些问题，他觉醒的能力给他带来了更旺盛的精力，还有随之而来的野心，从北伐中止开始，他的目光渐渐从国家转向了自身。
    所以今日定泥阁中，李景之的气色就像三十岁的壮年，而启官则像六十岁老翁。
    “如此的话，你要注意天外来客的事了，朕向圣贤之心已决，你若关注好天外来客的事，朕说不定将这个皇位传与你！再振你们这一支的血脉！“
    李景之听完启官的话之后点点头，却又说出了前几任皇帝想都没有想过的话。
    启官听到这句话心中未起波澜，他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动了动嘴，不过却仍然没有开口。
    “与永恒的生命与强大的自我相比，皇位对朕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就算你是‘新神朝’那个反叛先辈的后代，照样能做神朝皇帝。“李景之看启官并不是很兴奋，继续说道。
    “陛下，不知道臣该不该讲，有些东西是不是梦玄告诉您的？“
    启官最后还是没忍住，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他觉得今天的李景之太反常了，不仅关注自身到了高于国家的地步，还竟然将关乎皇位的话都讲了出来。已经是到了不得不出言提醒的地步了。
    同时，启官是知道梦玄的可怕，在这两个月中，几乎每天他都能梦到梦玄，而梦玄在梦中抛给启官的种种诱惑，也曾让启官有所心动，不过凭借着启官强大的精神力量，他得以暂时摆脱梦玄的精神诱惑。
    可对于李景之这位新晋异族、盘踞神朝帝位二十年并且野心勃勃的皇帝而言，面对梦玄的诱惑，抵抗的能力便大大削弱了。
    “是又如何？”李景之的双眼眯了起来，经过梦玄的洗脑，他对启官的言语感到不舒服。
    “还请陛下三思。臣这就去关注天外来客事。”启官只是施了一礼便离开了定泥阁。
    李景之没有作声，只是挥了挥手。
    在启官离开之后，李景之呵呵一笑：
    “启官还真是有心于社稷的，朕也一直心怀这天下，可是，坐了这扎人的椅子二十年后，又遇上如此契机，朕不得不好好思量了，而不知启官又会如何选择。”
    启官在回到太庙之后，立即告知下属不得打扰，他将四盏青铜灯收集起来，并到太庙的密室之中，进行准备。
    ‘今日李景之有颇多异常，吾为大业，不应再在此逗留了。’启官一边整理自己必要的东西，一遍暗忖，原来他也做好了另一手准备。
    就在此时，启官却听得房间外一片大乱，喧闹中夹杂着哭喊，他心中暗道不妙，同时运用自己的动物耳目查探。
    原来是重镜的异象再次出现，并且这是首次在白天出现。
    同时天色也因为这个异象而渐渐昏暗，临近中午时分，天色竟如黄昏后，同时这次天空上的镜子下落的速度相当之快。
    启官不得不赶紧来到青铜灯存放处，准备进行一次问祖。
    “姜汝女，请神朝皇帝登天一叙。“突然一个柔和的声音散布在了每个看到天象的人心头，而对启官来说，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起出现在脑海中的，竟然还有梦玄的笑脸。
    “哼！姜家为何公然违反当年约定？“
    梦玄的声音出现在了每一个梦到她的人心间，不过与姜汝女的声音不同，梦玄的声音虽然同样温和，但却仿佛掠夺了听到之人的一些力量，让他们听到之后感到一丝疲惫。
    “本族圣人已破碎虚空，约定自然消逝。“姜汝女的声音依旧柔和，不过言语之中的内容确是让梦玄等听得到的异族心中一乱。
    “怎么可能？姜定那小子，阴险奸诈，他的运道怎会如此逆天？从人间帝王到遨游虚空的神仙，怎么全让他一个人占了去！“梦玄却有些失控搬吼了一句，之后大家心头的疲惫感就消失了，她似乎是离开了。
    而这边天空的异象还在持续，不过它仍然在不断下沉，最接近地面的地方，几栋高楼已经有所触碰相融，触碰时竟然发出了金属交击声。
    “吾已知汝觉醒，身具登天只能，遂来相邀。“姜汝女继续发声。
    而启官眼看在这道话语之后，皇宫方向，李景之的身影出现并缓缓拔高。
    也许因为并没有将话语传到每个人心头的能力，李景之只能以这样高调的方式，传达给身处神京的凡人们自己的权威。
    众人看着一个身影从皇宫处缓缓向天空飞升，这样的场景比刚刚心头出现声音要更加震撼，此刻他们的头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而李景之则渐渐飞到了重镜的交界处，此刻他凭借自己的控磁能力飞上天空，但他只是第二次这样尝试，使他非常疲惫。
    启官看到此幕，确是一收青铜灯，不管不顾地离开了太庙。
    李景之在触碰到重镜交界处之后，便突然消失了，而重镜在那之后也开始向上抬起，最终又消弭于无形。
    神京的众人看着头顶快速回归的正午阳光，只觉刚刚似乎是大家一起做了一个白日大梦。
    李景之登天成功，他来到了一个云雾缭绕的所在。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几个身形模糊的人形。
    这几个人形围绕着面前一个类似方桌的存在，而在方桌之上，则躺着一个男孩。
    “神朝皇帝，你来了。我是姜治，这是我的妹妹姜汝女、姜源女。“
    一个高大的人形看到了李景之，迅速在一片雾蒙蒙中显出了真面目，并指着身边的两个窈窕身影介绍道。
    而他们三人的脸孔和名字，却让李景之心中大震，这正是他在文学院学习的历史上出现过的人，定朝末代皇帝姜治，还有他的两个妹妹姜汝女、姜源女。
    这也是他刚刚听到姜汝女自报家门便登天而来的原因。
    还没待他说话，剩下的几个人影也显示出了自己的真形，姜治继续说道：
    “好了，除了极个别的以外，人应该都到齐了。这是大蕃法王，这是东海生烟客，这是卜者九阴，而在云台上的，则是最近突然降临我们世界的天外来客，他不知什么原因在离开俱轮泊后突然昏迷，所以我便顺带汇集大家来此一见，同时也向大家宣布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