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第215章 南梦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神朝上下注意力还是在北伐上，中州郑家的事件似乎在短时间内被隐瞒了下来，这其中也少不了启官的努力，他将很多来往的家信全部妥善处理了。
    而先天皇帝李景之也在这一天早上醒来，长乐皇后得知皇帝醒来，来到李景之的寝宫时，却奇怪地发现启官和老鱼都在。
    传说中的启官竟然从太庙中出来了？还站在皇帝的面前，如果周围的太监知晓启官身份的话，恐怕会大吃一惊。
    “婉儿，你来得正好。”李景之此刻端坐在床榻上，中气十足：“朕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有了点有意思的‘能力’。”
    “臣妾恭贺陛下。”长乐皇后行礼。
    “北伐的情况老鱼已经告知朕了，另外一件事朕也已经知晓。”李景之站起来抚了抚皇后的肩头，长乐皇后只觉得这一下肩膀上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你休息吧，之后就交给朕。”
    长乐皇后颔首，启官则在旁边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
    “既然已经见过陛下，说过要事，臣下就先行告退了，今天臣就先让老鱼去陶家看看。”
    启官得到回答之后就离开了。
    老鱼点点头也消失了。
    长乐皇后却没有走，仍是一脸担心地看着李景之。
    “婉儿，我真的没事。”李景之无视周围的太监，不顾礼仪，原地旋转了一圈。
    “而且，你知道的，我现在充满了力量，你在寝宫等我吧，等我处理完公事，中午一起用膳。”
    “陛下……”长乐皇后也知道现在是在几个太监面前，只是凝视着李景之，摸了摸他的脸庞，便离开了。
    在长乐皇后离开之后，李景之摸了摸脸，然后他的目光变得霸气狂热。
    “朕现在也是异族了，姑且不说寿命，仅仅是这操纵金属的能力，就让人着迷啊。”
    原来李景之成为异族之后，得到的是控制金属的能力。
    “现在看来，北伐，小事耳，倒是东海的异族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李景之在成为异族之后，算是明白了异族的可怕，他在苏醒之后就有些担心之前折在郑家的两个异族了，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叫来了启官商议。
    东土之滨，齐鲁道密州，这里不比齐王曾经的封地——上州兖州下辖有十个县，密州是下州，只有四个县，州治所在诸城县，经济十分落后，现任的密州太守就是因失从定畿道流放此地的。
    这日，诸城县街头突然出现了三个奇装异服的男子，他们只是在街上随意走着，就让平民小贩感觉到一丝怪异的压力。
    他们正是来自东海遗珠城的城主生烟客、占卜师九阳、张过隙三人，他们是坐船来此地的，不过期间张过隙通过自己的能力，将船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只用了两天便从遗珠岛来到了密州。
    三人都穿着麻制的牙色服装，其中生烟客的衣服上绣着一道胭脂红色的边线。
    “九阳大师，你说你一登陆就感受到了危险与机遇？这个该怎样解释？”
    九阳大师身材并不高，是三人中最矮的，他与生烟客的年轻与张过隙的中年面孔都不同，脸上颇有一些老态，仿若六十许的老人，但手上的皮肤又很光洁，甚至有一种洁白的光晕。
    他的眼神也完全不像一个老人，灵动得仿佛一个少女，凝视如流泉，他的声音却很是沙哑：
    “危险就是我们被针对了，但对方是谁我看不出。机遇就是我们此行有可能夺得所有的神器。”
    “我那两个徒儿呢？”
    “看不真切，不过在登录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死气，恐怕两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经身遭不测了。”九阳说着这些，脸上却没有什么伤痛的表情，似乎在讲一件平常的小事。
    “唉，青木这孩子，可还没拜入我门下几年啊，倒是吕屯可，遇到危险不知道躲避么？风雪神庙和云梦大泽强敌的情况，我已经给他详细讲过了。”生烟客的年轻嗓音与九阳的沙哑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眼中倒真有伤痛之意。
    “我不关心他们怎样，倒是定灵珠，没了它，我们寻找神器的脚步会放慢很多。”九阳眼睛挑着看生烟客，其中毫无感情。
    “当然，我们先到京畿道寻找吧。”生烟客避开九阳的目光，点了点头。
    三人无视周围凡夫惊讶的目光，由张过隙发力，快速穿过了诸城县。
    在三人穿过神朝东部的县城时，神朝中南部江西道，其中的千古大泽云梦泽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异动。
    这动静似乎是一个人的心跳声放大了无数倍发出的。
    在云梦泽南端大城豫章生活的人们，都听到了突然传出的声音。
    “真是一场悠长的梦啊，两位乖徒儿，你们也该回来了。”心跳声曳然而止，不过在大泽的幽深处，却传来这样的声音。
    淮南道南部，临近云梦大泽的大城浔阳。
    老鱼刚刚抵达，就隐约听到了心跳声，他一向淡定的脸上突然面色大变，之后立即向北方冲去，不管不顾他肩头的一只隼，那只隼是启官的“眼睛”。
    浔阳陶家自是不知，因为云梦大泽中传来的心跳声，让他们避过一劫。
    “梦……”
    老鱼还是逃得慢了，在即将到达淮南道中部城市襄阳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几乎幽暗不可闻的声音。
    “张浑鱼，张过隙，归来！”
    最后‘归来’两个字却如同惊雷，在老鱼的耳边炸响，让他从高速的移动中现出了身形。
    “不！”老鱼怒吼一声，却发现他不仅无法进入缩地成寸的极致速度状态，而且在渐渐倒退，这种倒退不仅是空间上的，还是时间上的。
    只是片刻，老鱼又出现在了浔阳城外。
    而此时已经带着生烟客和九阳来到河南道境内的张过隙，也听到了模糊的声音，不过他没有因为距离过近而被强行拉过去。
    就算如此，他也一下子撤销了能力，定在原地，让突然停顿的生烟客和九阳大惑不解。
    “我陪伴不了二位了，我躲避了几十年的敌人，似乎又回来了。这次真是失算呢，天下还没大乱，却被发现了。”
    “过隙，你说的是谁，放心，你现在是东海遗珠城的人，自有我保护。”生烟客看着张过隙严肃的表情，直到他不似作伪，便豪气地说道。
    “生烟大哥，这个敌人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正是梦玄。”张过隙眼中满含希望地看着生烟客，吐出了这个名字。
    “是他！”惊叫出声的却是九阳，不过九阳惊叫的声音十分尖利。
    “他不是在南朝开始时就被几大圣地围攻杀死了么？”生烟客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也许是在梦中杀死他的，而梦玄的能力就是造梦。实不相瞒，我就是梦玄的徒弟，曾经被他赐予现在的能力，去操控梦中的时间与空间。”张过隙捂着头发：“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他一定是从梦里醒来了，来找我讨债了！他会收回我的所有，让我在无尽的噩梦中死去的！”
    “什么！这简直是真神的手段！”生烟客生在北朝年间，只是通过长辈知道当年在南朝初期有一个异族凭借梦搅乱了天下，没想到梦玄竟然会如此强大。
    “他竟然已经强大如斯，可笑我们还妄想超越他。”一旁的九阳此时声音已经完全尖锐起来，生烟客和张过隙立即察觉，疑惑地看着他。
    九阳将手往脸上一抹，显露出一个明媚女子的容颜：
    “抱歉瞒了你们这么久，我是风雪神庙卜者九阴。不过现在梦玄出来了，我就没必要隐瞒了。”
    九阴给生烟客和张过隙的震惊丝毫不下于知道梦玄复苏，不过张过隙只是惊讶了几秒，便继续说道：
    “生烟大哥，梦玄一定会找我，因为当年就是我和另一人联手，经过近百年时间，才将梦玄锁到了他自己制造的梦了，真是没想到他会从梦里出来，而我们的计划就差一步就能实现了。”
    生烟客却是没有听进去张过隙的话，他现在心中愤怒地要爆炸，这些年来都是他听从九阳的“预言”、“占卜”才进行了寻找青铜灯的行动，没想到这个九阳竟然是个骗子，还是不同道统过来的奸人，这让脾气原本火爆的生烟客怒不可遏。
    “过隙，你自去吧，我要跟这九阳算算账！”生烟客眉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其中充斥着爆裂的红芒。
    “生烟大哥，您先别急。”九阳，此刻应该称呼为九阴，将手向空中一舞，立即便有一个半透明的光罩罩住了她：“我借助您的力量寻找青铜灯，绝不是害您，而是帮助我们天所有的异族。”
    生烟客不听，一道红芒转眼便射到了光罩上，可是分毫未进。
    “生烟大哥！我想通过收集铜灯，还有天外来客，真正搞明白天外与天道！现在天外来客已经到了渤海城，马上就能到俱轮泊风雪神庙了！”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虽然年岁不小，可自觉还有百年好活，你还我两个徒儿先！”
    “您两个徒儿又不是我害的，而且我也占卜出其中一人也许还活着。只要咱们到了中州，我也能找到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一定不是五大圣地的人。”九阴从生烟客的言语中，反而知道他有些松动，而且红芒也没有再度攻击，生烟客犹豫了。
    “找不到怎么办？”
    “我将天外来客送您，并且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天道秘密。”九阴眼波流转，不复刚才慌张。
    而张过隙早已经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