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第214章 东海

    神朝的东方，是一片汪洋。
    这片汪洋被世居在岸边的人民们，称之为东海。
    其范围从北方的渤海城，直到江南道台州。
    东海中散布着无数的岛屿，在齐鲁道东边千里之外，有一座大岛，这座大岛虽然不在官方的记录之中，却是这无数岛屿中最大的一个。
    这就是遗珠岛，又名遗珠城。
    遗珠城作为现世仅存的五个异族的集聚点，一直偏居东海，距离神朝比距离倭岛还要远，他们不经常与中原通消息，在定朝之前的乱世中，也很少参与天下大势的争夺，只是作为协助者夺一些小利罢了。
    因此现在的遗珠岛，仍保持着几百年来的宁静，因为岛上的异族只有几十人，遗珠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小区，其中的领导者，东海遗珠城城主这个响亮名头的拥有人，正是之前派往神朝师兄妹的师父——生烟客。
    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居所，观赏着身前的祖先青铜灯。
    青铜灯的妙用，是现在东海遗珠城的第二号人物，九阳大师发现的，他是两位异族的后代，天生就有一些占卜的能力，在成长的过程中，接触到青铜灯，才发现了青铜灯的妙处。
    而在生烟客正准备触摸面前的青铜灯时，却突然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屋中。
    “嘿！张过隙！你不要总是这样突然，搞得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生烟客年龄虽然很大，不过外表和心态都很年轻，他潇洒地将头发拢了拢。
    他面前突然出现的却是一个中年人，他叫张过隙，是几十年前神朝变乱时，离开那里来到遗珠岛的。
    他自称是后天觉醒的异族，在几十年的人生中知晓了五个圣地的存在，神圣历853年“三道之围”变乱一开始，他便准备离开神朝去寻五大圣地。
    他的能力与老鱼类似，是时间与空间融合的一种力量，所以他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走遍了所有的五个圣地，并最终决定留在遗珠城。
    因为这里是五个异族的圣地中，最宁静的地方了。
    可是随着九阳大师的发现广为人知，导致生烟客不断派出弟子前往中土，去打探消息，发现神器。现在的遗珠岛，已经有些暗潮汹涌的感觉了。
    张过隙今天出现的目的，就是给生烟客一个坏消息，而这个坏消息正是之前暗潮汹涌的结果。
    “唉，你的两个徒弟出事了。”张过隙的声音很缓慢。
    “什么！”生烟客虽然语气很惊讶，但是动作并不快，他慢慢将手从青铜灯上收了回来，之后点了点自己的眉心，随着他的双手点过，眉心出现了一道红痕。
    “具体位置不确定，不过大概在神朝中心区域。”
    “哼，九阳大师不是说最近有天外来客降临，距离神朝最近的风雪神庙和云梦大泽会去抢夺么？怎么还会有人找上我徒儿？他们现在在哪？是受伤回来了么？”
    “嗯，是我们在齐鲁道的外围弟子，从小道消息得知中州郑家有人叛乱，发现有异族参与才算是确定你的两个好徒儿被牵扯进去了。”张过隙揉了揉脸，这个动作使他的脸突然变得年轻了些许：“其实也都是没用的消息，要不要让我给你跑跑看看？”
    “不，我要亲自去，跟你一起，这件事不简单，我的两个徒儿可能遭到不测了。”生烟客说完，眉心的红痕亮了起来，最终散发出火焰一般的光芒，原来这位居住在海水环绕的小岛上的异族，竟然是火属性的。
    “顺便，也可以看看天外来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九阳最近，有些反常。”生烟客对张过隙挤了挤眼睛。
    “你乐意就好，但我是真不想打破这里的宁静。”张过隙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他是在远游极西之地的时候学会的。
    “我这就找九阳，你准备准备，我们今天就出发。”生烟客说罢，就拉开门离开了。
    此时的东海，仍是一片平静。
    太庙，启官所在的房间。
    长乐皇后仍是低调的打扮，正站在卧在榻上的启官面前。
    “陛下怎么样了？”
    “情况一般，仍然高烧不退。”长乐皇后的眼中满是担忧，李景之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不管启官所说的他要变为异族的消息是真是假，这样的长时间昏迷与高烧也绝非幸事。
    “郑家的事？”
    “已经按照叛乱处理，并且严格保密，可是我担心，保密不了多久，毕竟管城县那天的声势太大了，昨天还有奏章说中州突遇雨灾，希望赈灾呢。”
    “派出的礼部官员知道么？”
    “老鱼追上他们之后就让他们回来了。”
    “唉，皇后，可惜我现在力量尽失，下不得床，否则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启官先是假惺惺表态一番，长乐皇后平淡地看着他。
    “咳咳，我的意思是，为何不叫太子殿下帮忙呢？”
    “我朝观礼，太子殿下不得治国理政。”长乐皇后眉头一皱，作为大家族孙家的人，而且嫁入皇室这么多年，她自然知晓启官这一脉当年得守太庙，失去太子之位，正是李景之的先祖用了太子不干政的理由，由此而开始之后的变故的。
    “可没说不能观政啊。”启官呵呵一笑：“我只是觉得您太累了，还有，太子将来可能会太老，算了，我还是关心真正的大事吧，青铜灯应该马上就到了。”
    启官刚刚说完，这个屋子的地面就突然碎裂了。
    长乐皇后看到裂开的地面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尖尖的脑袋，还是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
    “不要怕。”启官一挥手，几个瘦长的穿山甲便破土而出，它们很整齐地将一盏青铜灯抬了出来。
    “唔，就是这盏，灯杆上的文字我们已经不认得了，但是在灯托旁的图像我还是能认出来的，这是子灯，天下十二盏青铜祖先灯的老大。”启官看到灯托上的图案，变得异常激动。
    “十二盏灯还有区别？”
    “呵呵，其实只是方便辨认罢了。”启官已经收回了刚刚的失态，淡定解释，并且将青铜灯交给长乐皇后看。
    “原来如此。”长乐皇后认真记住了铜灯上的图案，之后便将灯交还回去。
    “陛下应该在这两日就会醒来，普通人成为异族也就是三天功夫，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半了。真期待陛下会有什么能力呢。”
    长乐皇后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些，她此刻心中充斥的是对神朝命运的担忧，作为李景之的枕边人，而且是唯一的枕边人，她自然知道李景之为了神朝，在这二十年间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没有像肃宗那样三宫六院，也只来得及与长乐皇后育有一个儿子，他在登基之后，每天几乎就是在早朝与定泥阁之间奔波，就连皇家园林，也是在三年前与大蕃和亲的时候才开始兴建。
    但就算如此，登基时就立下的北伐目标，也就于前几日才勉强开始，而且还是强压着各种其他问题开始的。
    作为世家大族陈留孙家的一员，她自然知道前日郑家几乎被灭门意味着什么，何况郑家成员现在有不少正在北伐的一线与关键后勤的位置上。
    “启官，有了这盏青铜灯，你对北伐成功能多几分把握？”
    “哈哈，我可爱的伙伴们已经告知我，这天下间所有的异族都将注意力放在天外来客身上了，只要东海的异族没有发觉，中州郑家的事，对付寂温蛮族，我把握很大，等我明日身体稍稍恢复，便利用草原的动物大军，将其松漠帐摧毁。”
    正在启官激情昂扬地说下这番话时，有一封百里加急件已经到了皇宫，信使得知皇帝突染小恙后，就将信交给了定泥阁外的老鱼。
    老鱼现在是一身标准的将军服，并且手持皇帝印信，俨然首席侍卫。
    他在无人处打开信件一瞧，心中不由一动，身形一闪后便到了太庙。
    “飞天军松漠遇陷阱损五千伤万人？寂温王帐完全北移？河北道只余松漠未收复。”长乐皇后看着手中的信件，将这一坏一好两个消息轻声念了出来。
    “哼，飞天军怎么会轻易进了寂温的陷阱？草原上不是应该一览无余么？”
    “具体情况吾不知，启官应该能看到。”
    “唉，可惜我前日用功甚巨，已经两日无法行动，否则一定能通知飞天侯，焉能让寂温得手。”
    启官回答时有些心不在焉，他刚刚其实通过新获得的青铜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对北方局势他更加不在意了，收不收得回河北道，能不能将寂温从草原赶走，这些都不再是启官所关心的，他只是在想，东海遗珠城要来的人是谁，还有消息是怎样泄露出去的。
    “好了，不说前事，对于现在情况二位有什么建议？我参考之后可以拿去给朝臣讨论。”长乐皇后抹了抹鬓发，无视了启官的回答。
    一旁的老鱼没有立即说话，谁都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谁也不知道他张混鱼和东海的张过隙有什么关系，还有他们两人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