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苏伊醒来后, 发现自己又滚到瑞王身上,原本隔在两人中间的软被, 则皱巴巴地躺在床下。
“我的睡相差到这种程度?”她狐疑地自言自语。
瑞王面色不变,等她将手脚收回去,才从床上坐起。
苏伊无意间偏过头,发现他亵裤下隆起一块。
大魔王可不会捂脸害羞, 只会饶有兴致地去看对方的脸,抱着点看好戏的心态, 打算看他怎么办。
结果瑞王脸上的表情, 连一点波动也没有,如平常那样, 穿好外衣外袍, 然后便坐到桌边,一脸的心平气和、清心寡欲,等再过一会儿,侍女来伺候洗漱,苏伊看见他站起来时,已经平复下去了。
“……”
说实在的,苏伊心里有了那么一丢丢佩服, 难道这家伙活到三十岁, 每天早上起来,就都这么坐着,等那东西自己消下去?
佩服佩服。
她忽然觉得, 这个世界的狗子,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是一只有理想、有高度的狗子了。
今日无需出门,瑞王去营地后,苏伊开始熟悉王府事务。
事情比她在沈家时繁复得多,光光王府人情往来这一项,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相提并论的,好在这些事,以前都有府内的总管负责,苏伊又不爱揽权,如今依旧由他们管事,青莲和青杏从旁协助,她自己只最终过目,做到心中有数。
青莲将一叠拜帖、请柬放到她身边的茶几上,说:“这些奴婢和管事已经筛选了一遍,没有什么要紧的人或事,但您若觉得闲来无事,可以从中挑些感兴趣的,或邀人来府上,或去别府转一转,好打发时日。”
苏伊拿来大略看了看,发现自己成了王妃,连往来交际的人的等级都高了不少,从前,会邀请她的,只有一些少时的闺中好友,或者与安国公府有往来的人家,如今,都变成一些高门小姐、诰命夫人、甚至公主郡主之类。
连着忙了几日,苏伊今天只想歇着,便对青莲道:“出府就算了,最近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青莲知道,她不喜欢听那些后宅女子争风吃醋的事,反倒对一些别人眼中的鸡毛蒜皮,听得津津有味,诸如谁谁谁半夜到厨房偷吃,被当成大老鼠打了一棍;后街上两个货郎因为抢生意,在地上打成一团;哪个婆子新娶的儿媳妇,一胎生了两个孙儿……
苏伊听着听着,忽然道:“青莲,我把李庄头调到王府来,让他做个管事,你看怎么样?”
李庄头是青莲的丈夫,也是苏小姐陪嫁的人,为她打理京外的一处田庄,本来青莲成亲后,也该跟到庄上去,只是她不放心苏小姐,一直留在沈家陪她,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青莲今年已经二十有五,虽然成亲晚,可也过去了五年,却一直不曾生育。虽说在苏伊看来,她现在这个年纪生孩子,才是最健康合适的时候,但在这个时代,她的同龄人,孩子早就满地跑了。
长久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苏伊又舍不得青莲离开,好王府够大,总有办法安排进来几个人,便想把李庄头调回来,从田庄到王府,怎么说也算高升。
“府里有适合他的空缺么?姑娘可不要因此为难。”青莲虽有些意动,却仍有顾忌。
“放心吧,”苏伊道,“原本王府各处章程就不全,只是之前人少,瑞王又不挑剔,才能够勉强应付,现在多了一位王妃,本来就该做些增添的。”
青莲这才点头,“那就好,姑娘只管看哪里缺人,将他补进去,不必一定要做管事,他初来乍到,位高了,别人也不服。”
苏伊笑道:“你可真不心疼他。放心吧,有什么不服的,咱们的人总共就那几个,能抢了谁的饭碗?我都打算好了,等李庄头来了,你就跟他搬到后边,跟别的管事一样,单独一个小院,我再给你派个小丫鬟,也让你享受享受。”
青莲也跟着笑道:“那奴婢就等着享福了。”
瑞王今日回来得有些迟,苏伊已经用过晚饭,刚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由青杏给她擦头发。
虽说成亲后,宫里赐下不少伺候的人手,她却还是习惯先前自己身边的那几个。
而瑞王,大概是在军营里待惯了,衣食住行几乎不需要服侍,所以他们卧房里,一般没什么外人。
瑞王一进来,分明没说话,可一身的气势,叫人无论如何没法忽略。
苏伊就发现青杏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连喘气声小心翼翼的,更别提跟她闲聊。她摸了下头发,见差不多了,索性让她退下休息,自己拿了梳子慢慢梳。
“今天怎么样?”苏伊一边梳头发,一边从镜子里看人。
瑞王倒了杯茶,略一点头,“尚可。”
两人随意聊着各自白天的事,有一缕头发梳到底下,发尾打了结,苏伊低下头,一点一点梳开。
她把头发全部挽到了一边,垂下头时,另一侧精致的耳朵,和白皙修长的后颈便露了出来,后颈上有两个骨节凸起,在昏黄的烛光中,如两颗圆润白皙的珍珠,雪白的肌肤仿佛发着柔光。
终于将头发疏通,苏伊往后一甩,不想却甩到了人,她回头一瞧,奇道:“你没声没息靠这么近做什么,想趁我不注意偷袭么?我跟你说,这样可不太符合君子之道,打赢了也不能算数哦。”
瑞王没说话,只看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抬到半空的手。
偷袭?
那是他最不屑的小人行径。
可如果不是的话,走这么近做什么?他的手抬起来,又准备做什么?
瑞王自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记得,刚才不过是看了苏伊一眼,然后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到她身后了。
他把手垂下,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她已经被乌发遮住的后颈看去。
苏伊梳洗好,爬到床上,拍了拍两人之间的软被,嘴里念念有词:“被子被子,你可要争气,今晚不能再被我踢下床了。”
瑞王也换好亵衣,走过来时听见这句话,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仍旧等苏伊在里侧躺下后,他才躺在外面。
苏伊撑起脑袋看他,“等下我要是再睡到你那边,你就推醒我,知道不?”
瑞王微微颔首。
她这才躺下来,没多久便睡去。
瑞王盯着床帐看了许久,然后才转头看她,苏伊一向习惯侧睡,此时已经抱住软被,浓厚的乌发散开,将她的脸衬得越发精致小巧。
她还没吵到他,但瑞王觉得,这是早晚的事,与其半夜一直醒来,不如像昨晚那般,一开始就防范于未然。
于是他屏住呼吸,伸出手去,轻轻地将被子抽开,然后等着苏伊滚到他怀里。
她的身体当真很软,一点也看不出能爆发那样的力量。
成亲第一晚,两人交手时,他就闻到一股暖香,那香味确实是她身上发出的,却分辨不出到底是头发上的,还是衣服上的,亦有可能,是她由内致外的香味。
他的一只手被苏伊压住了,另一只在半空停留了许久,才落下来,落到她腰上。
那里也果真如先前所见,纤细得很。
他抱着她,安安稳稳入睡。
然而早该睡着的苏伊,却在这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苏伊翻了个白眼。
她就说,她的睡相再差,也不应该差到,能越过一个睡在外侧的人,把被子踢到地上,果然是有人在捣鬼。
而这个暗中作怪的人,竟还能顶着一张堂而皇之的脸,仿佛他半夜里从没做过半点亏心事一样!
就在今天早上,苏伊还觉得佩服他呢,结果马上就自己打脸了。
就这狗子暗戳戳、偷摸摸的样儿,分明沉迷低级趣味乐不思蜀。
而且奇了怪了的事,这家伙明明还没开窍,男女之事什么也不懂,这种鸡贼的事,他怎么就无师自通了?
大半夜的,苏伊也没思考太久,抱着就抱着吧,反正这样她也挺好睡,有账天亮慢慢算呗。
她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
以往她醒来,发现自己扒在另一个人身上,第一件事就是先挪开。今天苏伊本也想这么做,然后再揭这家伙的底,不过,等她动了一下,发现底下的身体僵得跟块石头似的时,另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
瑞王依然醒得比她早,就等着她像往常一样,从他身上爬起来,然而这回,不知是不是还未完全清醒,她不但没起,还就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迷迷糊糊打了个招呼,“早。”
顺滑的头发从她肩上滑下,垂落在脸颊一侧,还有几根落在他颈间,似轻柔的羽毛,泛着细微的痒。
她伸手往后撩了一下,上半身因这动作微微抬起,露出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衣襟,底下的肌肤细腻软滑,更多的暖香涌向他的鼻尖。
喉头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瑞王伸出一只发僵的手掌,握在她肩头,大约是想把她挪下去。
恰巧这是苏伊也准备起来,屈膝时无意间碰到什么,他顿时闷哼一声。
“怎么了?”苏伊停下动作,低头看他,发丝在他颈侧抚动。
瑞王一言不发,只略略摇头,等着她用比往常笨拙了许多的动作从他身上移开,然后几乎有点狼狈的跳起来,匆匆披上衣服去了偏房。
苏伊无辜地眨了眨眼,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才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笑得直揉肚子。
跟她斗,哼哼。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事,短小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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