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酒肆内,两名男子坐在角落上。
酒肆里正当虎狼之年的老板娘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频频地在酒桌间转悠,脸上笑意盈盈,时不时向角落上瞄上一眼。借着擦桌子的时候,她已仔细地打量过坐在角落的两名年轻男子。
一个高大挺拔,脸色坚毅,阳刚之气十足。一个英俊潇洒,嘴角偶尔露出的微微笑意,让她沉寂已久的心又嘭嘭地跳了起来。这两个男子随便一个都比她家里的那位胜过百倍。
“看来我们之间只有下次再分胜负,现在我要去安乐城一趟!”英俊男子说道
高大男子干掉碗中酒,说道:“胜负不一定要刀剑上分,在这里也一样!”
英俊男子脸色一变,说道:“你想在这跟我动手?”
“不是动手,是动嘴!今天就在这酒桌上你我一分高下!”高大男子大笑道
“你要跟我斗酒?”
高大男子大笑道:“难道你怕了,还是酒量不行?”
英俊男子笑着应道:“男子汉从来就没有不行的!”
“来!干!”
两个酒碗在空中相碰。
“掌柜的,上酒!”高大男子喊道
“来啦!”老板娘甜甜的声音应道,扭着那条不再娇小的腰肢走过来
“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我竟同在酒桌上喝酒,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吧!”英俊男子说道,仰头干掉碗中的酒。
高大男子大笑一声,托起酒坛海吞几口,说道:“你是正道年轻英杰,我是魔道宗人,说出去确实没人相信!”
“如果不是身份对立,你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英俊男子再干掉碗中酒
“身份?想不到你也是这么迂腐的人,正道,魔道也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更像一个牢笼,将你锁在里面。我等修行中人一心追求突破桎梏,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看不破。”高大男子说道,仰头将整坛酒一干而尽。
“哈哈哈!不错,是我迂腐了,谢古兄指教!”英俊男子大笑道,拍掉酒坛上的封泥,将整坛酒一干而尽。
“痛快!”
“今日你不是古然,我亦不是嬴风,只是这尘世中的两个酒鬼!”英俊男子大笑道
“哈!哈!哈!好一个酒鬼!”古然大笑道
“错,是两个!难道你已醉了?”嬴风笑道
“醉也好,醒也罢,一切由他!”古然将头埋进坛酒
......
西荒,西北孤月镇。
春分已至,西北边境还是很冷。干冷的寒风中带着一丝水汽,是不是春天快要来了?这干燥贫瘠的黄土也将长出青草?
夕阳西下,一个满身风沙的男子走在斑驳的古道上。金黄的阳光将他古铜色的皮肤照得更加发黄,夕阳下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严不归来到西蜀西北已两月有余,追寻那道漫天血光他几乎踏遍西北。寒风如刀,将他挺拔的身影削得单薄,阳光无情,将他的皮肤晒得跟他身上的僧衣一样发黄。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高空中盘旋的鹰。
夕阳如血,空气中的天地元气一阵絮乱。严不归双眼微张,飞鸟般向前掠去。
光秃的山丘满是坑坑洼洼,空气中残留着燃烧过后的气味。严不归停了下来,慢慢向前走去。一个山坳背面,立着七具干瘪的尸体。
严不归来到尸体前,细细地观察着。尸体血肉干枯,已认不出本来面目。每具尸体形态各异,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仿佛一瞬间被吸干了全身血肉。他在一具尸体上扯出一块紫色的布片,‘丹霞门?丹霞七友?’
严不归这才发现这七具尸体站立的方位不一,像极了一个阵法。
“赤霞北斗阵!果然是丹霞七友!”严不归喃喃道,想起那年在牯牛山下与丹霞七友相识的情景。
丹霞七友近年来也算年轻一代中稍有名气,师兄弟七人从下山以来一直共同进退,再加上他们也不甚喜欢出风头,故知道他们的人很少。但他们手中的赤霞北斗阵绝非一般。当年在牯牛山见识过的严不归深有体会,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死在这里,而且还是在他们最得意的阵法下。
“只是他们为什么在这绝地展开阵法?”严不归心里疑惑道
山坳呈三角形,后面是五丈高的山壁。‘难道他们不止七个人,还有帮手?他们是在保护他’
严不归散开神识,终于在十丈外的沙地山发现半个脚印。
沿着脚印追出去数里,严不归忽然停下来。“不对!如果后面有敌人追击,我绝不会留下脚印的。这是障眼法!”想到这一点,严不归顿时返身而回,沿着脚印的相反方向飞掠而去。
五十里外,一棵躯干斜倒的老杨树下,一个男子靠在树干上。
“荆道兄!”严不归惊叫一声
神色颓萎的男子张开眼,“和尚,你怎么在这里?”
严不归走上前,关切问道:“到底是谁竟然将你伤成这样?”
昔日阳刚正直,锋芒毕露的荆无极此时神色黯淡,那双赖以成名的龙虎乾坤袖只剩下一只左手,整只右臂齐根而断。荆无极苦笑一声,说道:“能保住性命已不错了,你从那个方向来,想必也见到了丹霞七友的下场了吧!”
严不归从怀里取出一颗淡金色丹药递给荆无极。
“金刚丹!想不到和尚你身上竟然会有这等好东西。”
“别说了,吃下去,疗伤要紧!”严不归说道
吃下金刚丹后,荆无极脸上即时有了些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荆无极深呼了口气,说道:“魔宗的血魔堂听说过吧,伤我的就是血魔堂的人。”
严不归皱了皱眉,说道:“原来传言是真的,一百多年前正道围剿血魔堂,贫僧以为那一战后血魔堂已经覆灭了!”
“血魔堂虽属魔宗,但他们行事太过狠辣血腥,以致连魔宗都不能容下他们。我听长辈们说当年那一战正道能胜其中还有魔宗在暗中帮助。”荆无极沉声说道
严不归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必贫僧感应到的那道冲天血光应该就是血魔堂,贫僧一路西来为的就是它!”
荆无极皱了皱眉,说道:“和尚,难道你准备去找他们?”
严不归点了点头,说道:“除魔卫道,本是我辈中人分内之事!”
“你一个人?”荆无极惊叫道
“贫僧向来独来独往,何况贫僧心中有佛,何来一人之说?”严不归轻声道
“你没见我跟赤霞七友的下场,还敢一个人前往?”荆无极大声道
严不归合手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荆无极叹了口气,说道:“与血魔堂的人交手千万要紧守体内窍穴,他有招吸人精血的恶毒魔功,我跟赤霞七友都是败在那招之下!”
“多谢道兄指点!”严不归合手说道
“你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我已通知了宗内的人,想必很快有人来接应。”荆无极说道
严不归微微点头道:“如此,贫僧告辞!道兄保重!”
“保重!”荆无极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低声道
.........
西北寒风刮面,西南却阴雨霏霏。
霏霏细雨如雾如烟笼罩着大地,驿道两边的光秃秃的树枝已开始发芽抽枝。沉寂的大地仿佛已在烟雨中苏醒过来,一副万象更新的景象。
湿漉漉带些泥泞的驿道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敲碎了驿道的沉寂。
“都怪你,非要回去回去,搞得现在要淋雨!”一个女子声音如出谷黄莺般传来,驿道寂静,女子的声音离得很远但很清晰。
“淋雨的是我好不好,你有伞遮住呢!”范柒没好气道
“娘的,这么把小破伞竟然收三两银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也就你洛大郡主舍得!”范柒骂骂咧咧念道
洛诗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东隋青丝堂最出名的桐油纸伞,见到上面的图画没有,那叫仙女散花!”
范柒抹了把脸,说道:“我现在只见到仙女在吐口水,还吐了我一身!”
黑白两匹马紧紧靠在一起踱步而行,范柒右手举着把油纸伞帮旁边马上的洛诗遮雨。“那是你活该!谁叫你挑这种天气出行的!”洛诗指着他鼻子说道
范柒翻了个白眼,说道:“天要下雨,谁知道啊?谁管得着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留在怒阳城当大爷?”
“这见鬼的雨什么时候能停?”范柒抱怨道,拍了拍身上湿黏黏的衣服,袭人的寒气透过衣衫直往身体里钻。“你能不能拿一会儿伞?我手好酸!”
洛诗看都没看范柒,说道:“右手酸了就换左手!我没空!”
“在马上你还能做什么,没空?”范柒说道
“你没看见我在忙?”
范柒沿着洛诗的手看去,见洛诗正在摆弄着身下白马的鬃毛,白马颈上雪白的鬃毛歪歪扭扭地挂着一条辫子。
“呃.....”
出城时,洛诗去马行挑马,经马倌说这两匹马是一对,洛大郡主就大手一挥给买了,也不管马匹好坏。她一句不愿拆散它们一对就将范柒顶得无言以对。
范柒身下的黑马时不时用马头蹭蹭白马颈脖,表现得甚为亲密。由于背上两位主人不催促,两匹马犹如在草原上漫步。清脆的马蹄声载着两人在烟雨中穿行,如行走在云雾之上。
马背上,范柒跟洛诗吵吵闹闹,马背下,白马跟黑马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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