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改变,但是一切的改变似乎又没有那么显眼。
长安城外,原野从寒冬的沉睡之中清醒,虽然依旧还有些寒冷,但是多少也有了一些草芽竞长,万木争春的势头来。
伴随着天地从白灰黑的颜色之中有些鲜艳起来,一项新的活动也展开了。
踏春。
斐潜自然也不例外,带着家人到了长安之北,上林苑的遗迹之处游玩。上林苑毁于王莽时期,当时王莽在地皇元年拆毁了上林苑中的十余处宫馆,取其材瓦,营造了九处宗庙,后来王莽政权与赤眉义军争夺都城的战火,使上林苑遭受了毁灭性的劫难。
东汉时期,上林苑已然大多毁坏,不复旧观。《西都赋》之中又言:,就说明其实在班固时期,上林苑已经是废墟了。
不远处的树林边,小斐蓁正在兴高采烈的奔跑着,黄月英有些无奈的跟着,一旁周边还有护卫四处守护,时不时传来小斐蓁兴奋的大笑之声。
劳逸结合,相比较大人而言,对于小孩来说,只要能出去玩,怎么都是好事情。
斐潜和蔡琰则是在树林边上的草坡上,缓缓而行。
斐潜随口问道,
蔡琰微微偏着头,
斐潜看着正在哈哈笑着奔跑的斐蓁,
蔡琰对于政治,掌握的并不多。
斐潜继续缓缓的说道,
蔡琰愣了一下,
斐潜微微笑道,
蔡琰迟疑了一下,
斐潜呵呵笑了笑,说道:
蔡琰无言,微微低头。
清风拂过草坡,也拂过两人身上的大氅。
斐潜望着前方,
蔡琰低声说道。
斐潜微微笑着,转过头来,从大氅之中伸出手来,握住了蔡琰的柔荑。
远处的黄月英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回头望过来。
蔡琰下意识的就要缩手,却被斐潜拉住,并且不光是如此,斐潜还朝着黄月英招了招手……
黄月英扭头似乎朝着斐蓁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斐蓁根本没玩够,依旧在草地上奔跑,释放着精力,似乎并不愿意回来。
黄月英跺了跺脚,最后也不跟着斐蓁了,让护卫小心看护着,便掉头往斐潜所在的草坡处走来,
蔡琰轻声说道。
黄月英也沉默了下来。相比起斐潜和蔡琰两人来,黄月英对于荆州的情感,明显更强烈深沉一些。
斐潜伸出另外一只手,将黄月英拉到了身边,三个人并行站着,
黄月英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斐潜淡淡的说道,
黄月英叹了口气。
斐潜看着远方,
蔡琰迟疑了一下,然后在斐潜鼓励的眼神之下继续说道,
黄月英问道。
蔡琰脸庞有些微红,但是依旧说道:
黄月英恍然,然后哈哈笑了两声,扭过头去,
斐潜接口说道:
黄月英啧了一声,说道:
斐潜微微抬了抬下巴,指着前方正在往回走的斐蓁说道,
斐潜微微叹息道,
黄月英往斐潜身边靠了靠,也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想起了荆州,不由得说道,
斐潜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确实也是如此,在历史上荆州最终也是沦落到了被分割的境地。整个国家分崩四裂,难道地方还能独善其身么?
斐潜说道,
斐潜转头看了看黄月英,又转过头看了看蔡琰,
黄月英撇了一下嘴,说道:黄月英甩开了斐潜的手,然后朝着蔡琰伸出手去,
斐潜松开了蔡琰的手,微微点头,然后微笑着,看着黄月英和蔡琰两个人牵着手,迎向了奔来的斐蓁,然后两大一小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便又是手拉手,往一旁的溪水边而去……
斐潜笑着,然后转头看向了南方荆州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依旧维持着。想必这两天,陈群和鲁肃必然有过交锋了,反正这个事情,急得是曹孙,斐潜一点都不急,而不急的人,往往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yya!!……
太兴四年,元月下。
有另外一批人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中原大地要逐渐进入天蓝地碧万木葱茏的大好时节,但是在大漠深处,却依旧是一派草枯木萎,料峭阴霾的残冬景色。
从极北区域而来的寒风,驻留不走,虽然比不上寒冬腊月里面的那种残暴横行,但是依旧让人不敢轻易的去招惹。
在这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荒凉之地,寒风呼啸着,吹低了草,刮弯了树,卷着败草和尘沙,呜呜地不停呼号着,惨淡的白日头驻留在在漠漠溟溟的天穹之上,就像是被寒风强行要了十几次的样子。
残雪时不时星星点点的被风卷起一些,随着风紧一阵松一阵地转换地方。铅灰色的云块被不甘心的驱赶着,缓缓地移动。
远处的乌云和天边连在了一起,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可以前往的方向……
这是丁零之地。贝加尔湖附近。
原本是打铁的声音,是属于匈奴的打铁人,然后鲜卑叫这些人为敕勒人,又因为这些丁零人习惯用车轮很大的车辆,所以也被称之为高车。
历史上,三国期间,丁零部落又一次巨大的分裂,其中,天气的原因,恐怕多少有起到一些决定性的因素。
一名丁零人手中攥着一把刚刚从外面拔出来的枯草,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大帐里面坐着的,都是丁零头目。丁零部落依旧是古老的部落议会模式。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枯草上。
虽然在座的都是头目,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于草原很熟悉,对于眼前的枯草,甚至不需要拿到近前细看,但看那破败的草叶片还有黑色腐烂的草根,他们就知道这个草即便是天气转暖,也不可能重新生长了,因为根已经烂了。
野草一般是多年生的,只要地下的根还在,即便是野火烧光了,第二年也会重新长出来,但是一旦草根烂了,那就没救了。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众人忍不住就开始唧唧咋咋的开始表示自己的看法。
要在大漠里面生存,一个是要有水源,一个是要有草地,而牛羊就像是游牧民族的庄稼,一年又一年,这些是他们活下去的必要条件,而现在,水源么,依旧还在,但是草地若是没了,又或是减少了,那同样也是灾难。
许多人脑海当中都蹦出了这两个字,但是即便是后世各种漂,要搬一次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举族迁徙?
更何况,南边许多好的草场都是在鲜卑人的手中……
草场就像是华夏农耕民族的家园一样,没有人会轻易的让出家园,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拱手让给他人,所以,在这两个字蹦出来之后,紧跟着,另外的一个可怕的想法就陡然跳出来!
历史上,鲜卑的衰落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直至拓跋氏崛起,形成柔然部落之后,鲜卑才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但是现在么……
有人低声说道。
丁零和汉朝,并非完全隔绝。早在秦汉时期,丁零和其他几个民族因不堪匈奴的掳掠和残酷压迫,曾联合起来对付匈奴。
西汉宣帝本始二年的时候,丁零和乌桓就曾经向匈奴进攻,沉重地打击了匈奴。
在东汉章帝元和二年,丁零和鲜卑、西域各族,与南匈奴一起,打败北匈奴,迫使北匈奴西迁。
所以,现在,只不过换了一个目标而已。
大帐左边的有人开口了,
顿时又引发了一阵的议论。
乌桓人和丁零人有些相似,都是在匈奴压迫之下被迫反抗的,然后同样被曾经的盟友鲜卑再次欺压的,而现在乌桓人先行的一步,似乎也给丁零人带来了一些新的启示。刹那之间,大帐之内的丁零头人脑海里面就闪出了一个念头来,难道说曾经在大漠之中联手驱逐匈奴的一幕,如今换了一个主角之后,便要再一次的上演?
坐在上首的丁零头领沉默着,并没有轻易发言,不是因为丁零头领对于当前形势不屑一顾,也不是没将现在的变化放在心上,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在十几年前,或者是在几年前,汉人的表现,相差很大……
几乎是所有在大漠当中的游牧民族的共识,汉人么,人多。而在游牧民族心中的观念里面,人多就等同于战斗力,所以人多的部落一般不好惹。因为秦朝的人是好战的,汉代么,甚至在东汉初期也是很好强的,所以大漠当中的人对于一个敢正面和当时最强大的游牧民族对肛的汉民族,还是心中多少有些忌惮。
直至五胡乱华之后,甚至更往后一些,大漠里面的游牧民族对于华夏农耕民族的观念,才渐渐的有所转变……
所以现在丁零头领所考虑的,是汉人会不会养精蓄锐了好些年,然后准备在大漠里面一锅乱炖,将包括鲜卑和其他的部落一同装进去?
一系列的问题就象走马灯一样在丁零头领的脑子里盘旋往复,往往一个问题还没得出结论,另外一个问题就接踵而来,而且这些问题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一个问题的每一种可能存在的答案,都会牵扯到另外一个或者几个问题的最后结果。
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即便丁零头领皱起眉头苦苦地思索,也无法拨开眼前的迷雾去窥视隐藏在问题背后的真相,他彻底地陷入思考之中。
见头领没有说话,大帐之中的其余人等说着说着,渐渐的也都停了下来,将目光集中在了头领身上。
丁零头领环视一周,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道,这确实是摆在面前的最为关键的问题,也是最急需解决的。
丁零头领缓缓的说道:
有些人有些明白了,但是依旧有些人还不明白。
丁零头领继续说道:
帐中一人啪的一拍手掌说道。
丁零头领笑道,
众人恍然,不约而同的称赞起来,表示头领想到周全。
有一个声音发问道。
丁零头领说道:
丁零头领看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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