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陈未雪》第407章 谋划

    次日黎明。齐天召集了丘的整支队伍。除却重伤的吉以外，其余的人全部来到晋京学院。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看守着这栋“曼哈顿”大桥。胜败通通在它身上所系，因此不留余力是目前最保守的做法了。取出资料是非常困难的，即便确定了具体位置，资料箱子夹层里存放的重磅炸弹令事情复杂而危险。
    齐天做了两手准备，他目前只需要这栋大桥完好无损地存在。而资料他已经不在乎了，陈未雪可以另外提供，没必要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桥里所藏着的资料上。既然很难取出来，干脆就不取了。
    它扮演诱饵的身份。
    “你们的任务是异常艰难而异常的重的。”齐天说。面前丘的战士们融入了角色，血气方刚的战士，紧绷绷地钢铁——
    冬天的脚步来临了，秋到了尾声。几乎是不知不觉间，第一场寒流席卷了晋京。格外的冷，冷地怪异，似连铁块都要冻开。孔芳华不愧是女人，是女人就都有颗细心。昨晚趁夜，到医院送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与棉裤，特意看望了克里斯蒂安。许是程泊熙将克里斯蒂安与奥琳娜的事告诉了孔芳华，因此，孔芳华与克里斯蒂安谈论了许久关于命运与思想的话题，他俩像老友，尽管信仰不同，谈话很融洽。克里斯蒂安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谈及奥琳娜时赞不绝口。声称要将奥琳娜介绍给孔芳华。
    末了，离开医院时。孔芳华对齐天说：“这个男人很爱奥琳娜。”她犹豫着，提出要去看奥琳娜一眼。她冰封起来了，留于克里斯蒂安处理她埋葬的地点以及方式。齐天答应她，两个女人通过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南风急促。黎明时分，天地被净化一番，一切清新。风与寒都是醒人头脑的。五百余米地长桥似一条巨兽，死去了。
    齐天咨询了克里斯蒂安，划出了大桥的支撑点。如今，一千斤炸弹已经趁夜埋好，只待刘邦赴宴——
    “这次任务过后，我会替你们申请军委颁发一等功勋章。”齐天说。莫大的情面，换来勋章。
    山隐约担忧，他摸不到丈二头脑。情形如何的忧虑或者迫切，他们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令人丧气的是齐天至今并没有讲出任务前因。唯有后果。
    齐天凝视战士，他说，“你们年轻，该有傲气，也该有朝气。”谁还没年轻过呢？谁年轻的时候不一样呢？“我不敢保证，你们都能活下来。”他说，此话令听者心惊肉跳。
    年轻战士个个谈虎色变，特种兵，与死为伍。不过，对他们来说，只期待以及规划成功，从未计划过死亡与失败。
    “总之。望请不要大意。”齐天说。他顶风站着，头发飘飞。“山。你跟我来一趟。”
    齐天扭身，步履有些缓慢，似淌着泥潭。桥上，他和山进行了一段严肃的谈话。
    山跟在他身后，没有任何表示。双眉紧缩，战士地使命越发的清晰，存在即是为了死亡。
    “我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少。”齐天说。掏心掏肺地嘱咐，“这些炸弹的量你清楚有多大的爆炸伤害，这座桥。”他手指划一下，“全部，粉身碎骨。不必留情，因为敌人不单单是一方力量，你们无论如何是抵挡不过的。”
    山说道，“您放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能否向您请教？”
    “说吧。”齐天说。山犹豫，眼神飘向远方，实际上三米高的桥能够提供的视野非常有限，只是几十米远而已，便被教学楼挡住。
    齐天朝他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他说。他知道自己的微笑僵硬，因为他毫无力气，内心悲怆，所以笑容是无力的、是沧桑的、是令人更加忧愁的。
    山麻利地站直身子，一把利刃出鞘，先敬军礼。化身为数九隆冬里的白杨，挺拔坚强。他说，“请问您与迅舰是什么关系？”
    “哦，这个问题啊。”齐天说，语气轻松。他似乎不想回答，因为这实在稀松平常。且他又能如何告知呢，这终归是山不能直接理解的。他是想不到迅舰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战队，这相当于在他的三观之上强加一些无法接受甚至从没想过的事情。
    “山，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齐天问。
    山说，“动物界，植物界。”这是一个规范的回答，但不是齐天所要的。
    齐天认为他问的有些高深了，于是改口问道，“你觉得，更加直白一点的是什么呢？”
    山喃喃低语，“更加直白的……”他为难了，抬眼看去，高楼大厦，大树清水，疾风寒冬，高天厚土。他的灵魂脱离肉身，纵横寰宇，游离南北，所闻的，所未闻的。与天地相比渺小的无力感忽地袭来，他已化身砂砾，一切都不足为题。“世界……很大。”他最后说。
    “是，当你多走一些地方的时候，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与景物。有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但归根到底它都不是世界。世界的本来模样就是层层不穷的叠加乐趣，来自时间与空间的叠加。”齐天说，“迅舰是国内一等一的战队。它有过弱小，有过成长。至今才变的强大。”他深深地感叹一句，“艰难无比。”
    山或许在沉思吧，总之他有些发呆。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疑问，有欣然。
    齐天咳嗽了一声，他最近又惹了感冒。体质似乎下降了不少，人也变的脆弱。今天他是从昨晚的39度高烧中爬出来的，头还热着。现在被风一吹，脑袋里似乎有东西抽动一般。极大的眩晕感觉。他再三确认地说道，“是的，艰难无比。”
    天地间仿佛安静了，此刻虽是冬季了，但高大如杨树的大柳仍旧未落叶，也未曾暗黄。仍在风中瑟瑟，绿意黯淡了一些。
    沉默了许久，齐天转头问，“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