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陈未雪》第406章 贵人

    门温茂内心平静。即便是对着死人,这些死人……尽管之前双腿发软,腰侧麻酥酥地,但现在已然健康了,不消担忧。他一定是有所不同的,否则为什么会升任他呢?这次的升任命令是晋京最高层直接颁布的,未曾召开公安厅内部会议。消息迅捷,不容反抗。好事有什么可反抗的?只是叫人猜想万分,人们的猜想里,门温茂化身成一位红二代,官二代,富二代,总是那种依附别人力量而成功的蛀虫。听的人唾弃,唾弃的人羡慕。当蛀虫真好,不必辛苦,钱财无忧。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果真不同。拱华池告诉他,确实不同。但说不出所以然,只是不同,一定不同。仅此。
    询问老师,他年纪已大,是个聪明人。选择明哲保身,不去过问晋京官场的事,是个自知之明的人,懂得不去过度消耗一生所积累的信誉以及余威。因此,他不知道详情。用人生阅历判断,他发自肺腑地笑了,和蔼地告诉门温茂,你遇到贵人了!
    何为贵人?富豪?高官?
    “助你者即是贵人,你即将饿死,出现一乞丐,将他所讨食物均分给你。他既是你的贵人。你这事,必然是真贵人!大贵人!贵——”老师说。他培养出省书记儿子,培养出无数涉政学生,因此金口玉言,值得深思。
    此刻心情平定,死人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活人才凶险惨恶,只是人死了,惹人同情。例如金高,死后都吊挽他生平的忠烈等事。即便是贪污,也做了大文章美化,将他写成了一个不得已的,被逼迫的,为了孩子的伟大父亲,且人生每一日都煎熬无比。门温茂想金高活的时候,人际是很好的,因此有人愿意为他美化,甚至有心平凡。舆论成了一边倒的事态,所谓的公立最有代表地最权威的报社、杂志不过捧臭脚而已。
    迈出尸体堆,缓缓地走向桥的入口。桥上的齐天一直注视他,门温茂会意齐天在等他。由同事们面前经过,仍旧保持怀疑,死者是否是警察。必须怀疑。
    走到桥上,很远的一段距离。他走了三分钟,到了桥的入口。岿然不动地铁桥,构造复杂,铁器的肃杀冰冷将今日的寒潮发挥的淋漓尽致。
    “齐天。”门温茂说,他走到齐天的身后。观察这座桥,手抚摸着一根粗大的缆索。
    “我们可真有缘啊。”齐天说。总能遇到门温茂出警。缘分如此,他也见证了门温茂的升任——成全。
    门温茂说,“是的。”他喃喃如同自语,“我们有缘,所以常常能够碰到。好多次了。”他看齐天背影,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问,“他们是什么人?”
    “自己去查,警察都查不到的事情。该怎么解决?”齐天把问题抛回去。他留意到门温茂的肩章有所变化,因此问道,“升职了?”
    门温茂似乎没准备回答这样的问题,慌乱答,“是,是啊。升职了,副局长。”定定神,说,“最年轻的副局长。”
    没有傲慢,恰恰充满迷茫。他的语气如同反问自己,为何是最年轻的副局长,为何这么年轻就升任高官了。这在百姓的眼里,已经是通天的了吧。
    “为人民办事。”齐天说。他不惊讶,这令门温茂舒服了些。近日得知他升迁,或者得知他是副局长的人,都瞠目结舌,大夸大赞,或许真诚,但一概如虚伪的面孔。
    他重复,“为人民办事。”他忽地想到某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郁古的身份,而齐天与郁古谈笑风生,那是什么身份?更加年轻。某些职位似乎只有年轻相匹配的人去做才好,如同国家主席,即便有50岁,那也是一位年轻的主席。年轻已然不由年龄决定了。
    鬼使神差,门温茂问,“为啥我升了?”
    “你做的好呗。”齐天回答。简简单单,一语中的,问题不花哨,回答也花哨。
    门温茂摇摇头,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在已经固定的晋京生态,他是被动的,一举一动都是不自由的。即便是处在今天的位置,无形的枷锁还是存在的。
    忽刮来一阵急促的风。刀子刮在脸上。
    “好好干。没有啥是一成不变的。”齐天说,他意有所指,提起了金高,他说,“贪污是错误的,不正确的。大家都知道,但这里面有门学问。”
    门温茂摇头,他不贪污,故此没有接触这门学问。且他有固定工资,各种社会福利,年终奖等等,如今有车有房,尽管也有贷款,可公积金也很多。心满意足,不需要更多的钱了。
    “怎么把它变成合法——”齐天说。似乎不现实,过于可笑,但在晋京它已经有固定的体系了。那就是晋京银行,一根扎在齐天眼里的钉子。
    门温茂抵触这类话题。不作出回答,但他也有所闻晋京银行。那天金高办公室的谈话,他听到大半,心里震撼,晋京银行在晋京的客户量大大的超过了国有五大银行。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后。门温茂问,“我觉得,我的升迁。不是偶然。”
    “对,是必然的。你做的好。”
    门温茂摇头拒绝,他说,“不是。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了。”
    齐天似是嘲讽,但也有赞善,“原来,你也知道啊。”他紧接着说,“我以为你不懂。原来你是装糊涂。”
    谁也不能洁身自好。这是晋京官场的恶俗,逼迫你变的污浊。因此门温茂只好懂装不懂,令人不以为然。莫说他现在的位置,就是往下最基层的职员,也有不少人奉承。烟烟酒酒地供着,常常饭局。
    他说,“说笑了。无奈而已。”齐天是可以吐露一些实话的,以及真心话的。但也不多,人与人天生就有隔阂。
    “门温茂。我想你不会是第二个金高吧。”齐天说。金高的惊醒无时不在,他悲壮殉职,也无法弥补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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