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的身体一颤,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更多的惧怕在他的心里游荡。转变成实质性地影响,他的腿软了,坚定不移的想法也变了。
天暗了。两侧的路灯亮起来,交叉着诡异的警灯营造出一片胆寒的氛围。
血洒到脖子上,以及眼皮上,男孩儿闭着眼都感受到了一切。包括仅存战友死去,他有一丝暗喜。但脸上灼热的血让他肉皮发痒,它似硫酸,无限度地扩大腐蚀,似要将脸烧光。
齐天从容地打口袋里拿出纸巾,抹去军匕上的血。纸揉成团,扔进男人汩汩流出的鲜血中,它碎了。
“睁眼吧。”齐天说。命令一般,无法抗拒。
山的内心是震撼的。就在同一天,甚至缩小到几个小时之内。他见识到了齐天身为领导者的高远地谋划、敏锐地洞察、矫健地身手、勇敢、还有快似鬼魅的刀法。这是什么?如此高深!这人是谁?如此莫测!山想,他不懂一个人如何聚集如此多样化的魅力,他冷酷无情——
男孩儿睁眼,即便他已做好准备,摸到脸上鲜血,还是一惊。手拼命地往身上擦,一手模糊了鲜血。越擦面积越大。
“别擦了,血是最难洗的。”齐天说。
男孩儿住手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轻声地说,“你……”他不确切要说什么,只是想说一些话。生死一瞬,心情复杂。
“哦?”齐天没听清一样。蛇一般阴鹫地眼神死死锁住男孩儿,冰凉的信子伸向猎物——。“我让你活。”他说,“说话算话。”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男孩儿说,底气不足,但意志坚决。他不确信如果男人用残忍的招数对待他,他能否挺过。
“我什么都不问。我就是会放了你。”齐天说,“只是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望成全。”彬彬有礼,令人怀疑而警惕。什么时候吃人的虎也戴起了餐巾?
男孩儿不信,狐疑而忽地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可以戏耍我,还是放弃吧。”他做了某些决定,忽地迎风而上。性格如斯,倔犟顽强。
“笑话。”齐天麻利的说,“你哪值得我戏耍?”这句是杀人的话,瞬息击溃男孩地屏障。风雨侵蚀进来,白色发白。
“黑发黑眼。”齐天说,“你想宁死不屈?我不用你死,你也不用屈。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再次重复,“黑发黑眼。”着重了一次。男孩儿不是中华人,看皮肤,白的粉嫩,中华人的白皙是细腻的,如同圆润的珍珠,光滑洁净。而这样的不屈,也唯有在国与国的对峙间才有。不论黑帮还是部队,都是狠人,他不狠,保命的趴下。现在却有狠劲儿,只是为了护住骨气。
唏嘘感叹,“命重要。”这句话,落井下石。“回去带话,无论是谁。齐恭候大驾!只有强大的国家才能成长起强大的黑势力,没有一方势力的强大可以超过自身的国家。”
男孩儿脸色一灰,看出来了!明明自己的汉语很标准,长相根本难以分辨。只要他咬死!咬死……
“滚吧。”齐天不耐烦地说,他挥挥手,下了逐客令。他指山的枪,又一指天。山会意,朝天开了一枪。震耳欲聋,西风来袭,男孩儿瑟缩。猛地苏醒过味儿,得了活路竟然不走?像个傻子。想走,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六神无主。
朝南一指,齐天说,“那儿。”
男孩儿往前走。
齐天说,“还有。”
他站住,背影紧张,没有回头,静静地听。
“不要弄错了称呼。是齐转达的——”齐天说。“走吧。”他尚没意识到,此刻声音沉重如山,令人心神荡漾。
为他这一句话,折腾了许多人。山查遍了南部战区的资料,甚至托人到其他战区去查。可没有关于“齐”的信息。或许只是普通代号,但他却始终坚定的认为,“齐”并非普通代号。
男孩儿稍顿,身体不由地颤了一下,生的曼妙在体内流淌,生根发芽,灌满了他的每一根骨头,他的手臂不由颤抖,眼泪缓缓流下。再次见识到活,才知道死有多可怕以及愚蠢。活下来,最重要。
男孩艰难地迈了步子,似地里拔出一块埋了百千年的石头,霍地原地出现了个深坑。四人面前不由地有些空,男孩儿内心忐忑,虽然得了活路,但还没逃出生天。生怕子弹打来。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里。
而今后。齐的名字与身影终生地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血液中、灵魂中。他如同见识到了地府一般,再不求死,更加贪生。
山问道,“您怎么看出来有炸的?”
齐天轻松回答,“直觉。”车上的血迹代表不了啥,或许它是油漆。但齐在生死城边游离的经验,断定有诈。“人的直觉自成磁场——”他说了一句如同传教士说的话。
山等人深思。满地的尸体,是他们人生至今所杀人最多的一次。人啊,可真脆弱。不堪一击。山这样想。他忽又想到齐天杀那男人的手段,犹豫了,还是说道,“您的刀,真快。”杀人如切瓜,断水断光。
齐天把刀递出,呈现在他们眼下。八双眼睛凑过来观摩神器。如同玩笑,只是军匕,普普通通,模样都普通极了。上面有血,未擦干净。
震惊之余,微弱警笛成从远处响起。可以看见极其远的地方,几抹微弱似磷火一样的警灯闪烁。
“真警察来了。”齐天说,他把现场交给山,说,“处理好。”扭身走向回桥上,迈过尸体,步伐如磐石。
门温茂坐在第一辆警车上。十分钟前,他接到报警。警情严重,于是亲自出警。果然严重,满地身着警服的尸体令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尸体中站着四个人,袭警?
二话不说拔出枪,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警察都拔出枪,对准山他们。眼睛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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