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段家人正式拜访了傅家。
傅斯承夫妇见到亲家,表现得非常热情,一个劲儿地夸自己的儿媳妇。
徐友琴听后,脸上笑意盈盈,谦虚地说:“清雨年纪还小,没有正南那么成熟,要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望亲家多担待。”
“怎么会呢?”周秋月不愧是富家太太,场面话张嘴就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因此,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很舒服,“清雨是正南的贵人,从嫁进傅家开始,一直信心地照顾正南。能有这样乖巧懂事的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傅斯承急忙接话,笑着说:“亲家,我特别羡慕你们,生出这么好的女儿,现在段家儿女双全,多幸福啊。”
“你有正南和正北,今后还会多个儿媳妇。到时候,相当于有两个女儿孝敬你,岂不是更幸福?”段天华满脸堆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没错!”傅斯承应了一句,四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傅正南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该笑的时候也会露出一抹浅笑。
然而,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段家夫妇身上,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他们,想要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徐友琴扭头对女儿说:“清雨,一会儿跟我去趟派出所,我带了户口本和证明文件,赶紧把你的名字改过来。”
关于此事,她事先已跟家里人打过招呼,所以,众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两家人在老宅的餐厅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风趣幽默的段强把傅家上上下下哄得很开心,唯有傅正南很少说话,只在必要时才搭个腔。
办完手续后,宋清雨改名为“段清雨”,正式成为段家的一份子。
过了几天,傅斯承夫妇带上儿子和儿媳妇,到安城的段家做客。
段家用招待贵宾的规格接待了他们,两家人相处得十分愉快,约定今后要经常走动。
于是,每到周末,两家人都会见上一面。
段强更是隔三差五地往老宅跑,很快就和傅正南的兄弟姐妹打成一片,生怕姐姐在家待着无聊,经常陪她说话,或者跟她一起到花园里散步。
女人并不知道实情,以为两家真的和解了,身边围绕着疼爱自己的家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但是,傅正南总觉得心里不安,始终认为段家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只可惜,爷爷什么都不说,他又不能逼问对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到段家有所行动,他再根据情况来应对。
即便如此,他从来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来,希望她能享受亲情的温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这天,段家一家三口再次到访,段天华指了指自己的儿子,淡笑道:“段强之前在家里的公司历练过一段时间,可是段家的实力到底不如傅家。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段强去傅氏任职?只要根据他的工作能力安排岗位就行,年轻人还是多见见世面比较好。”
他的话说得比较客气,再加上近期两家关系转好,傅家人都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因此,谁也没有表示反对。
然而,傅正南却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段家明明有自己的公司,为什么要让家里的继承人去别的公司锻炼?
这个做法,不禁让他想起母亲曾把周明辉安排到傅氏,后来,小姑妈又将宋正南弄进公司里。
前者的行为对傅氏并不会有任何危害,但是小姑妈的做法却是致命的,要不是他们发现的早,或许现在傅氏已经改名了。
傅正南表面上不动声色,直到段家人离开之后,敲响了傅老爷子起居室的大门。
“找我有事?”傅老爷子把他让进屋里,好奇地问道。
“爷爷,段家人想让段强进入傅氏工作,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跟当初小姑妈的做法很像,您不这么认为吗?”傅正南的神色异常的认真严肃,连声音都紧绷了起来,浑身透着一股冷意。
傅老爷子早知道他会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意识到已经无法继续隐瞒,傅老爷子只好将实情全盘托出。
“正南,我答应段天华,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当时我没有说出来。”傅老爷子微微地叹了口气,眉宇间似乎藏着一团抹不开的忧愁,“他说要想冰释前嫌,不让女儿为难,就得将傅家一半的股份无偿赠予他们。现在,段天华是傅氏最大的股东。”
如同风驰雷掣一般,傅正南顿时愣在当场,好半天都没有吭声,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出他所料,两家的恩怨得以解决,是因为傅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傅氏一半的股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巨款,同时代表着持有人在公司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要是落在心存善意的人手里还好,至少还会管理好公司。若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傅氏的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他忍不住开口说:“爷爷,您这次真是糊涂了。段家明显不安好心,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利用。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拿傅氏开刀,公司的前景不容乐观。”
傅老爷子一下子怔住了,随后慢慢地琢磨过来,不禁暗骂自己真是白活了,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正南,爷爷确实做得不对,你赶紧想办法挽回吧!”傅老爷子焦急地说道。
傅正南顾不上安抚傅老爷子,连夜将傅家的亲信集合在一起,商量紧急应对措施。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讨论,以及财务部门的反复核算,发现无论怎么做,他们已无力回天,傅氏的一半股份已经到了段天华的名下。
也就是说,如今,傅氏集团已不由傅家人做主,而成为段天华说了算的企业。
意识到这点,傅正南感到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虚无的一点。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攥紧。
会议结束后,傅正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傅家老宅。
他怕打扰自己的女人休息,特意在屋外的浴室洗的澡,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缓缓地躺了下来。
到了孕中期,段清雨经常睡不好觉,她感受到床垫下陷之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顺手打开了床头灯。
“宝贝,把你吵醒了?”男人冷峻的五官浮上几丝疲惫,醇厚的嗓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沙哑。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他满脸倦容,漂亮的眉头蹙了蹙,心疼地说:“工作别太拼命,多注意休息。老公,你的身体不仅是你自己的,还是我和孩子的,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听到这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将她轻柔地带进怀里,半开玩笑地说:“原来你喜欢我的身体,多过喜欢我这个人。”
她一听,恨不得咬掉舌头,刚才一不留神,又给他提供了调戏自己的机会。明明是在关心他,却被他把话题引导了别的地方。
因此,她并未接茬儿,皱着眉头问道:“公司里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开会开到这么晚。”
男人不想让她担心,漆黑的双眸眯了眯,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神色慵懒地说:“有个项目的合作方突然提出新要求,而且方案要的比较急,所以,我们开会讨论了半天。老婆,奶粉钱真不好赚啊!”
“那咱就不要了!”她将头枕在男人的怀里,用撒娇的口吻说,“钱没我老公重要。”
傅正南闻言,感觉整颗心像是被熨烫了似的,有温温的暖流淌过。
他在女人柔软的头发上落下一吻,温柔地说:“你比我重要。”
微顿,他柔声说:“宝贝,赶紧睡吧。”
“嗯,晚安。”
话音落下,她闭上了双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身侧的男人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暗沉的黑眸里,是不动声色的清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由于傅正南怀疑段天华会有所动作,一直亲力亲为管理公司。
期间,他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高层会议,对于经手的文件都会反复核对数次,确保万无一失。
他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每次女人问起来,他都说想要给傅氏尽一份力,帮助正清哥和正北打好基础,却从未将真实原因告诉她。
不知是段天华没有做好准备,还是对方觉得出手的时机未到,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转眼间,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随着身体越来越重,行动起来更加不方便。
他怕自己的老婆感到辛苦,便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她。
晚饭时,看着全家人幸福地围坐在一起,傅老爷子倍感欣慰地笑了笑,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蓄满了笑意。
突然,傅老爷子的脑海中浮现出小女儿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傅正南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对于他心中所想,已猜出了几分,安慰他说:“爷爷,虽然警察还没抓到莫邵天和小姑妈,不过,也没听说他俩有什么动静。正所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小姑妈哪天幡然悔悟,自动向警方投案自首呢。”
“是啊,爸,正芬也是逼不得已,我相信她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傅正芳在一旁急忙接话,扫视了众人一眼,补充说,“大家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日子过得也很幸福。您得多注意身体,尽量少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现在,孙子和外孙女还没结婚,他们的另一半还需要您来把关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在座的傅家人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傅老爷子勾了勾唇角,叹息道:“你们说得对,做人应该向前看。眼瞅着我的重孙子就要出生了,一想到我要当曾祖父,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话音一落,全家人都大笑起来,伤感的气氛即刻烟消云散。
第二天是例行的产假的日子,傅正南带着老婆前往医院,全程陪着她做检查。
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生说胎儿一切正常,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老婆,要是我能替你怀孕就好了,每天挺着个大肚子,挺辛苦的。”傅正南摸了摸女人浑圆的肚子,眸光里尽是难以掩饰的疼惜和宠溺。
她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半月状,调侃道,“这个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傅正南显然没听说过这句流行的网络用语,诧异地问:“为什么不敢看?”
这一刻,她笑得更加厉害,低下头对肚子的孩子说:“宝宝,你的爸爸什么都好,就是跟我有代沟。”
他轻轻捏了捏她略显发福的脸,傲娇地说:“我保养得这么好,看上去就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傅总,我看咱家的镜子该换了,怎么还自带美颜效果呢?”
就在两个人打趣对方的时候,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正南哥,清雨,你们是来医院做检查的吗?”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周明辉牵着宋清雪的手,站在电梯门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对于这次巧遇,四个人都很高兴,结伴前往医院顶层的咖啡厅闲聊。
“姐姐,你的肚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宋清雪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似的。
“因为这里面有姐姐的孩子。”她柔声答道,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你马上就要当小姨了。”
宋清雪兴奋得直拍手,侧首对周明辉说:“周哥哥,你听到没有?我要做小姨啦!”
周明辉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宝宝肯定希望小姨能做出榜样,所以,你得乖乖听医生的话,配合医生进行治疗。”
“嗯。”宋清雪点点头,露出孩子般的纯真笑容。
说完这句话,周明辉用手试了试热可可的温度,确认不会烫伤她之后,才将杯子推到宋清雪的面前,温柔地说:“喝吧。”
见到此景,她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明辉,你真的变了很多。”
周明辉笑了笑,应道:“和清雪在一起很快乐,现在喜欢这种平淡的幸福。”
她心底一软,浅笑着没有吭声,对他俩已经彻底放心。
傅正南对表弟的变化感到颇为惊喜,忍不住夸了他半天。
聊到宋清雪约诊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时,四个人依依不舍地道别,约定以后找机会再聚。
夫妻二人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缓步走出了医院大门。
“正南!”一声甜美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这个声音令他俩感到很陌生,几乎同时转过身去,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美女。
美女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将身材曲线巧妙地勾勒出来,除了隆起的肚子之外,其他的地方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孕妇。
纤尘不染的素颜上,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就算身怀六甲,也无法忽略她的美。
傅正南神色愕然,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她的身影,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老公,你认识她?”女人的目光依次在两人脸上掠过,眸底一阵错愕。
他拧眉摇摇头,答道:“不认识啊。”
这时,美女笑着走了过来,拍了一下傅正南的肩膀,说:“正南,我是安然!穆安然啊!你不记得我了?”
过了几秒,傅正南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
傅正南眉目轻轻一挑,露出一抹浅笑,说:“安然,好久不见,你变化太大了,跟小时候不太一样。”
“那是,女大十八变呀!刚才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穆安然轮廓优美的面颊上带着笑意,她看了一眼男人身侧的孕妇,轻声问道,“这位是?”
“我的太太段清雨。”傅正南颇为得意地说道,他指了指穆安然,向身边的女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穆安然,我俩认识很多年了。”
她冲穆安然微微颌首,礼貌地说:“穆小姐,你好。”
“不用那么见外,你和正南一样,叫我‘安然’就行。”
话音落下,穆安然打量着他俩,发现傅正南看向妻子时的眼神充满深情,那是只有面对心爱之人时才会有的表现。
傅正南轻搂着妻子的肩膀,侧首问她:“老婆,你饿不饿?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不是很饿,刚才吃了甜品,还没完全消化呢。”她轻声回应了一句,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看到两个人相处时幸福的模样,穆安然不知不觉低下头,姣好的面容上,染着淡淡的失落之色。
“安然,你一会儿有事吗?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和清雨想请你吃个饭。”傅正南的嘴唇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醇厚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多年未见,我们应该好好聚聚。”
穆安然怔了几秒,随后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蓦地漾开,回答说:“好呀,只要你俩不嫌弃我这个大肚子的电灯泡。”
语毕,四个人前往医院附近一家新开的饭馆,找了个包间坐了下来。
傅正南看了看菜单,念了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菜名,然后,抬起头问她俩:“点这些菜行吗?”
女人笑着点点头,温柔地说:“我都行,主要看安然喜欢吃什么。”
“我都爱吃!在国外住了那么多年,回国之后发现什么都好吃。哎呀,一看正南就是做过不少功课,点的这些菜对孕妇的身体很有好处。”穆安然的唇角勾着一抹淡笑,忍不住打趣儿时的好友。
“安然,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总爱拿我开玩笑。”傅正南合上菜单,醇厚的嗓音里,溢出淡淡的笑意。
穆安然装作生气的样子,轻轻摇摇头,说:“正南,你说这话就太没良心了。小时候,你的家人都对你不好,只有我和傅爷爷对你好。那时候为了哄你开心,我真是绞尽了脑汁。照现在的说法,那会儿我的搞笑程度跟段子手没什么区别。”
“纯粹性格使然,又不是我逼你这么做的!”面对儿时的小伙伴,傅正南饶有兴致地跟她斗起嘴来。
“傅正南同学,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爸妈不理你的时候,是谁陪着你的?”穆安然似乎想把他的“罪状”一一列举出来,她转了转眼珠,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结束后,你考了年级第一名,后来,高兴地拿着奖状回家,准备让长辈们表扬一番,结果你爸妈连看都没看一眼。你当时心里不痛快,找我发了半天牢骚。那天,为了陪你排忧解闷,我很晚才回家,我妈急得差点儿报警!”
“哈哈,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傅正南俊朗的面容上,全是温柔的笑意,“好像你妈还跑来找我爷爷,问他是不是我把你拐走了。”
穆安然撇了撇嘴,淡笑道:“可不是嘛,我严重怀疑之后爸妈着急带我出国,就是想让我躲开你,怕我跟你学坏!傅正南,有可能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啊。”
说到这里,傅正南顺嘴一问:“出国那年,你才十岁吧?”
“嗯,那会儿咱俩岁数还小,谁也没想起来互留个通信地址什么的,然后一下子就断了联系,要不是今天在这里巧遇,恐怕我以后没机会碰见你。”穆安然微微地叹息一声,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对美好往事的回忆中。
还没等傅正南接茬儿,她突然开口问道:“咱俩老去的那家公园还在么?回国之后,发现宁城的变化很大,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你说的是那家街心公园吧?唉,早就铲平了盖楼啦。”傅正南叹了口气,幽幽地回了一句。
这时,他猛然意识到,两个人说了太多小时候的事情,清雨根本插不上话。
他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只见她朝自己笑了笑,并未抱怨些什么。
可是,他不忍她受冷落,于是开玩笑地说:“安然,不提以前的事了,再说的话,我太太要吃醋了。”
闻言,穆安然的眼眸中划过一抹黯然,但是很快便将这抹黯然掩去了。
“清雨,你别介意啊,我俩太久没见,说着说着就刹不住了。”穆安然略带抱歉地说道。
听到这话,她摆了摆手,笑着说:“不会啊,我觉得你俩说的特别有意思,我很想知道正南过去的所有事情。”
穆安然瞟了一眼傅正南,对女人说:“那我把他小学时的暗恋对象告诉你吧。”
话音未落,傅正南连忙解释道:“我哪儿有什么暗恋对象?安然,你别瞎说。”
“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紧张的。”穆安然笑着调侃他,顿了几秒,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不少女孩儿托我给你递情书,这件事总是真的吧?”
“但我一封也没拆开过呀!”傅正南一字一句地说道。
见他忙不迭地解释,段清雨捂着嘴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中隐藏的含义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傅正南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老婆,那都是小孩子胡闹,不能当真。”
“这事儿咱回家细说。”她忍着笑应道。
意识到在别人面前秀恩爱不太地道,她赶紧岔开话题,关切地问:“安然,你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产检啊?”
“哦,我和老公离婚了。”穆安然回答得云淡风轻,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倒是他俩不由得怔愣了片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生怕说得不到位,反而弄巧成拙。
这时,穆安然苦涩一笑,接着说:“前夫留在了国外,我在那边也没亲人,所以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段清雨感慨良多,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从表面上看,穆安然性格爽朗,仿佛没有愁事似的。可是,她却挺着大肚子独自到医院产检,真是难为她了。
“安然,等到孩子出生了,你就会多一个亲人。”段清雨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她道。
傅正南怕自己的女人多想,没有特意开口劝穆安然,只不过看向对方的眼神温柔了几分。
“可惜啊,在国外十几年,跟国内的很多朋友都没什么联系了。”穆安然郁闷地说道,她反握起女人的手,表情诚恳地说,“清雨,以后能不能和你多交流交流?平时没人跟我探讨怀孕的事情,我什么也不懂,真怕照顾不好肚子里的宝宝。”
“当然可以!”她痛快地答应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安然,我看你的肚子也不小了,孩子应该怀了六七个月了吧?”
“哇噻,你简直火眼金睛啊!我的预产期在三个月之后,现在还什么都没准备呢。”穆安然吐了下舌头,俏皮地一笑,问道,“你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巧了!也是三个月之后。”她弯了弯唇,笑着答道。
穆安然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双杏眸瞬间燃亮。
“清雨,既然咱俩的预产期差不多,能不能在同一家医院生孩子啊?这样还能互相照顾一下!说实话,因为这是我的第一胎,所以有点儿害怕。”穆安然漂亮的眉毛蹙了蹙,显得有些可怜。
想到她独自来产检,估计生孩子时也没有太多人照顾她,因此,善良的女人很想帮她一把。
她看了看身侧的男人,只听他说:“老婆,你是咱家的老大,我听你的。”
得到支持后,她高兴地回复:“好,我答应你,和你住在同一家医院。”
“谢谢你,清雨,你是我和宝宝的福星!有你在,我就不怕了。”穆安然激动地说道。
午饭后,他俩本来想把穆安然送回家,但被她婉拒了,两人也没有勉强,随后坐上傅家的专车,直奔老宅而去。
路上,傅正南想到刚才吃饭时发生的事,好奇地问道:“老婆,你怎么对一个刚认识的人那么热情?”
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女人实在太善良,如果总用这种态度去对待陌生人,若有一天碰见不怀好意的人,那么,她一定会吃亏。正所谓“防微杜渐”,他很想借这个机会提醒她一下。
除此之外,虽然现在的生活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仍是暗潮汹涌,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出来,有个心理预期总要好一些。
“穆安然跟你青梅竹马,你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种友情最难得。”女人说话的声音轻柔缓慢,仿佛羽毛般轻轻落在他的心底。
“所以,你完全相信她了?”傅正南紧声追问道。
她勾了勾唇角,淡笑道:“从你对待她的态度上可以看得出来,你相信她,我自然也相信她。”
这句话没什么毛病,可是他听着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见自己跟其他女人聊得热火朝天,她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为什么她的反应和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呢?
在他对爱情有限的认知里,倘若你在乎一个人的话,不是应该对出现在那个人身边的异性充满敌意么?
也难怪傅正南会这么想,自己的女人吃万雨纯的醋的时候,他还处在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早已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沉思了几秒,他还是没忍住,问道:“我有关系这么好的异性朋友,难道你不吃醋么?”
“吃醋!”她说话时的表情很认真,眉毛微微地拧了一下,“我错过了小时候的你,少年时候的你,在那段漫长的岁月里,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傅正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抽丝剥茧般。
微顿,女人的神色笃定,郑重其事地说:“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和以后,你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的声音不高,说话不疾不徐,却犹如在湖心投下一枚巨大的石子,瞬间溅起无数涟漪。
傅正南紧握着她的手,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一般,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着。
“亲爱的,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特别的温情,深邃的双眸对上她澄澈的眼睛,闪耀出无数熠熠生辉的辰光。
和傅正南夫妇分别后,穆安然打了辆出租车,回到自己暂住的公寓。
方才,她拒绝傅正南夫妇送自己回来,是不想让他们看见现在的生活情况。与那对幸福的夫妻相比,她过得实在算不上好,甚至稍显窘迫。
在沙发上坐着歇了一会儿,她听见门铃响了起来,随后,从门板外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穆安然住在这里么?有你的快递!”
她以为是网购的商品到货,于是也没多想,缓慢地走到门边,毫不迟疑地打开了房门。
这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门口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人用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另外那个人则四处张望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恐惧,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感到无法呼吸。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变得晕眩而黑暗,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漆黑一片,应该是被人蒙住了眼,手和脚也被捆绑着,嘴巴还贴上了胶布。
这一刻,她终于确认,自己被陌生人绑架了。
穆安然的心里乱作一团,印象中她从未与人结怨,到底谁跟自己有仇?
不管对方绑架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就算为此受苦也不要紧,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使劲挣了几下,无奈绳子绑的太紧,根本无法靠她的力气挣脱出来。
正在踌躇之际,仓库的大门轰然开启,两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
闻声,她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全身绷紧,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下一秒,穆安然的眼罩被人拿下来,嘴巴上的胶布也被人撕开,她慢慢地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看清面前的两个黑衣人,正是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绑架犯。
“你们想要什么?”她竭力强装镇定,说话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轻颤。
黑衣人冷笑一声,答道:“我们想要的很简单……”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对方讲清楚他们让她做的事。
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穆安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等到回过神来,她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定地拒绝道:“我做不到!”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嗯?”黑衣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嗤笑道,“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办,我可以留着你这条小命。”
穆安然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鼓起勇气说:“我告诉你们,杀人是犯法的!如果被警察抓住,你们也会被枪毙!刚才说的那些事,我决不答应!”
黑衣人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冷笑道:“我们来试试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话音刚落,黑衣人拿起匕首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刀,血红色的液体瞬间将她的衣服染红。
穆安然疼得眼泪直流,可是仍未松口,怒斥道:“禽兽!”
黑衣人斜睨着她,然后攥着匕首,在她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下一刀,我会朝这里刺下去。”黑衣人的声音冷如同含了碎冰一样,让她的脊背划过一股寒意。
最终,天生的母性战胜了理性,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答应下来,呜咽着说:“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们让我做的那些事,我照做就是了。”
“算你识相!”黑衣人收起匕首,替她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几天后,傅家老宅。
众人围坐在客厅里,正在饶有兴致地品茶聊天。
周秋月看了看儿媳妇的大肚子,关切地问她:“清雨,最近觉得怎么样?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妈说。”
“挺好的,偶尔还能感觉到宝宝在踢我。”女人微笑着作答。
“妈,怀孕的事情好神奇啊,有几次我把脸贴在清雨的肚子上,发现孩子在踢我的脸。”傅正南摸着她的肚子,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周秋月笑了笑,回忆说:“我怀你和正北的时候,你俩特不老实,经常大半夜把我踢醒。只可惜,分不清到底是你还是正北踢我,要是知道的话,你俩一出生,我先把那个淘气的儿子揍一顿。”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傅正南赶紧做出求饶的表情,把亲妈和老婆哄得很开心。
突然,一个佣人疾步走到众人面前,他的表情异常的肃然,犹豫了几秒才开口:“有人来找正南少爷,让我通报一下。”
听到这话,傅正南敛起笑意,沉声问道:“是谁找我?”
佣人露出为难的神色,有些纠结地蠕动了几下嘴唇,应道:“是个孕妇,她说……她说怀了您的孩子!今天必须要见到您。”
这句话的威力犹如平地的一声惊雷,在厅中轰隆一声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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