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不知道那一种“爬都要爬到”的信念,居然会用在这样的时刻。曾经,她云若昔也是无数次地从死神的手里逃脱了出来的。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如果不是有着远远地超过了一般人的信念,她怎么可能会活得下来?
曾经,那么短的一段路程,在此时的她看来,却是这么地遥远。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一般的铅球,寸步都难行。
快了,快了,云若昔看着面前那一树熟悉的血红色的梅花树,她知道,只要转过了这一树枝干纠结,占地颇广的红梅花,前面就能够看到,他们初见时的碧映湖旁的梅花亭了。在梅花亭的下面,还有着天香前辈,亲手为云岚尊上种下,亲手养护了一生的一株红梅,最后,连一杳芳魂,都在葬在此处。
“如果我死了,就将我也葬在这里吧!”云若昔伸出手,抚了抚身前的红梅树,“那样,至少,我还能够保留着最初的安宁。
突然,前方传来优美空灵的琴音,弹的事熟悉的曲子。
云若昔苦笑一声,心道,看来,真的是自己的大限将至了,连幻觉都出现了。
一如当初的,明知道不该,云若昔却还是迈动了脚步,循着琴音,一步一步走去。终于绕过这一刻硕大的梅花树,已经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仍旧还有着没有融化掉的积雪。
再往前走几步,视线一转,便看见了碧映湖旁的梅花亭,然后,就是梅花亭边上的那颗红梅花,然后,再就是坐在亭子内,双手优雅地抚着琴弦,一派风流高雅的白衣公子。
时间仿佛流转,已经到了五年前。五年前的他们,也是相遇在这个时候。一样地错过了一年的春节,一样的即将迎来她的又一个生日。整整五年过去,一切,却恍如在眨眼之前。
五年了,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然后再分离,而这其中,隔绝着多少条的人命?
云若昔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梦是幻,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亭子中的人,傻傻地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琴声戛然而止。
亭子中的美男子,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却的确是熟悉之极的温润容颜,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慢慢地站起了身来,袖袍挥动间,似乎随时就会乘风而去。
柳澜清看着傻傻地看着自己的人儿,突然变笑了起来,说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五年没来这里了,你看,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呢!”曾经,总是自己呆呆傻傻地仰望着她,甚至,在她武功尽失,成为“许伊人”的时候,自己也没能够真的站在保护着的姿态,却在如今,竟真的看到了她落魄憔悴的样子。而这一刻,柳澜清才发现,她真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柳澜清的声音缓缓地传入了云若昔的耳朵中,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被她给接受。然后,再慢慢地理解。
这个声音是真实的!
这是转过云若昔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然后,她才慢慢地会过了神来,淡淡地一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澜清笑道:“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就在这里了!”说完,见云若昔仍然是一脸的迷茫,失笑一声,又说道:“我是到了红梅小庄,知道你不在庄中,所以便猜到了你一定是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不过,我比你快乐一步,先到了!”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如今的云若昔,已经沦落到了能够让别人赶在了她的前头了。
柳澜清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楚国,不单单是为了逸轩和嫣然的时候,也是想来这里看看的!”
云若昔也笑了笑,说道:“是想来看看的!看到这棵红梅花树,想到天香前辈,就想起自己对于云家的不忠来!”
柳澜清的脸色变了变,说道:“滢滢,你……”
“我叫云若昔!”云若昔毫不犹豫地打断。
柳澜清挑了挑眉,随着改口,唤道:“若昔!”
然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算柳澜清巧舌如簧,可是,在云若昔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够将黑的,说成白的呢?
“对了,滢……若昔,我将东窗建村给抓了来,他答应解你身上的蛊毒了!”柳澜清说道。
闻言,云若昔缓缓地侧目看向他,愕然地问道:“你说什么?”
柳澜清脸上的笑容扩大,说道:“我说,我已经将东窗建村给抓住了,他能够解你身上的蛊毒!”
……
漆黑的马车里面,东窗建村的双手被缚住,嘴被堵住,眼睛上面,也蒙上了一层黑纱。虽然,柳澜清非常地人道,既没有让他冻着,也没有让他饿着,更没有对他用刑,逼问他什么。
但是,就是这样的日子,才更加让东窗建村感到难受。不得不承认,柳澜清是很有办法的,这样,已经差不多地将东窗建村的神智给逼得将近奔溃。
可是,嘴被堵住了,根本就无法出声,让他连和外面交流的机会也都没有。
终于,在他将要接近奔溃的时候,突然,马车的帘子被挑开,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东窗建村微微讶然,现在这个时辰,还不到送饭的时间,难道,是已经到了地方了?终于,要再一次地见到那个女人了?真想不到,那个女人居然还能够活着,真不知道是她命太硬,还是运气太好。
东窗建村感觉自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给架了起来,拉出了马车外面。
虽然,他的眼睛被黑布给蒙住,虽然,他的手被最结实的牛筋给绑住,甚至,连他的嗅觉都被干扰,什么气味都闻不到,但是,这一刻,东窗建村不再感觉到困惑,恐慌,心头却是很镇定。哈哈,那个红梅芳主的命可是抓在他的手里的,他能不得意吗?
终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带入了一处房间里面的时候,终于有人将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条给扯了下来。
因为长久地不见光了,东窗建村突然间地重见天日,只觉得是一阵恍然。
茫然地四处打量了所在的位置,这里是一间很是宽敞,也非常地清幽雅致的房间,屋内坐着的,都是他的熟人,柳澜清,云清芷,云逸轩,云蝶衣,还有……云若昔!
云若昔的神情,已经是极为憔悴了。面色苍白无血色,还带着青黑之气。看来,的确是很严重啊!中间,应该动用了内力吧!不过,这样的情况居然还能够撑下来,这红梅芳主,果然不是常人啊!
柳澜清看着东窗建村的神色,已经是非常地冰冷,东窗建村和他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不自禁地就打了一个寒颤。
“你可以准备解蛊毒了!”柳澜清的开场白,非常的干脆。
“好!”东窗建村点了点头,便抬步走向云若昔。
站在云若昔身后侧的蝶衣,和坐在她下手的云清芷都紧张了起来,云清芷甚至身体微微离开了座椅,一副随时都准备起身护驾的样子。
云若昔摆了摆手,看着东窗建村,问道:“你为什么愿意替我解了这蛊毒呢?”
东窗建村脸上一红,说道:“我被你的丈夫下了毒,如果不解了你身上的蛊毒,我也活不了的!”
云若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柳澜清。
柳澜清无奈地挑了挑眉。
云若昔回头看向东窗建村,说道:“好了,那就开始吧!”说着,就将手伸了出去。
东窗建村弯了弯腰,说道:“这个是不需要把脉的!请给我一把刀!”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柳澜清说的。
柳澜清没有任何犹豫的,对着一旁伺候的丫鬟吩咐道:“给他一把刀吧!”
丫鬟为难地看向云清芷,见到云清芷同意的暗示之后,才转身悄然离去,很快地,便又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把外观精致的匕首,双手捧到了柳澜清的面前。柳澜清却抬了抬手,示意她将匕首递给东窗建村。
东窗建村接过匕首,拿在手里,拔出来一看,却见这匕首漂亮是漂亮,但是,却并不锋利,却绝对不是伤人的好利器。东窗建村心头冷笑一声,还真是谨慎啊,这里这么多的人守着,难道,害怕我去伤她一个将死的人吗?不过,心头虽然是不满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却还是低眉顺目地走到云若昔面前,然后,突然将胸前的衣襟给扯开,然后,对着自己的胸口划了一刀,然后,又拿出一个瓶子放在伤口下面,众人便眼睁睁地看见一条蠕动着的黑乎乎的小虫子,从伤口里面钻了出来,跳进了瓶子里面。
云若昔的眉头不自觉跳了跳。可以想象,如果有这样的一条丑兮兮的虫子在自己的身体里面钻来钻去的,那感觉,该有多么难受?尤其是,就在东窗建村将这条虫子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引出来的时候,云若昔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开始骚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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