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倾尽芳华》305.碧映湖旁初见地

    柳澜清带着东窗建村一路东行，但是，却又不敢暴露了逸尘谷的位置，所以，一边往稍稍对于逸尘谷偏离的方向而去，一边等待着逸尘谷那边来的回信。当他终于得到了讯息，说是云若昔和云清芷已经带着人往楚国的方向赶来的时候，心头终于一喜。接着，又是隐隐地觉得忧虑。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是不是还能够受得了。
    而且，他们往楚国去的目的，他柳澜清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必定是为了云逸轩和王嫣然之间的事情，才会特地走着一趟的。而且，其实，他的私心里，却还是有着另一个希冀的。楚国，毕竟是他和云若昔之间最初相遇的地方，或许，云若昔觉得在自己的生命的尽头，还是希望走一遭楚国，是想去看一看他们浪漫邂逅的那个梅花亭。
    虽然，柳澜清心头恨清楚，那所谓的“邂逅”不过是自己的精心安排，而他也非常地清楚，现在，云若昔对于这一切，也早已经是了然于胸。可是，只要自己宁愿相信，那是老天的安排的话，那就是老天的安排！
    没有任何耽误的，柳澜清带着人连忙转向，开始往楚国的方向急速赶路。按照他的预计，云若昔他们动身应该已经有三五天的样子了。云若昔的身体不怎么好，速度上面，应该不会很快，只要他们加快速度，一定能够和他们同时赶到楚国的。
    虽然，这一路赶来，算不得是昼夜不停，但是，一群人也的确是累得不行了。
    终于踏入了楚国的土地的时候，柳澜清站在城门口，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突然，心头就害怕了起来。
    “你们中土，号称皇朝，自以为富庶强大，其实，我看也不过如此。就连这号称最繁荣的楚国，也不怎么样嘛！”东窗建村瘪着嘴，一脸的不屑地表情。
    柳澜清瞟了他一眼，冷哼道：“是吗？我们中土如果不繁荣，不富庶的话？你们这些夷人，自己的地方不好好地呆着，总往我们中土跑什么跑？”
    闻言，东窗建村的老脸一红，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被东窗建村这一闹，柳澜清也没有心思继续伤感，连忙带着人就往城门口走去。
    ……
    因为顾及到云若昔的身体原因，所以，这一段时间来，众人的行程并不快。
    到了楚国之后，众人自然是在“红梅小庄”上住下的。而且，云清芷一早地就已经传信通知了“红梅小庄”的庄主。所以，虽然他们到达的时候，才刚刚天亮，就已经有人等在了庄子的门口了。
    现在的红梅小庄的庄主，是云若昔和云清芷撤掉了以前的庄主，重新从族中挑选了德才兼备之人胜任的，毕竟是云清芷挑出来的人，自然在各方面，都是不差的。
    所以，在这里住下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的担忧。
    因为是连夜赶路，到了红梅小庄之后，没有多少任何，就各自回了上一次来红梅小庄时住的小院之中。
    云若昔身子虚弱，任由着云清芷和蝶衣将她扶到了房中，让她躺在床上睡下，任由她们喂着自己喝了些补汤和清粥，直到她们都离开了之后，突然，便坐起了身子来。
    缓缓地下了床，突然，身体一晃，云若昔连忙扶住了床沿，面上闪过一丝痛楚，但是，却还是站住了身体，然后，强迫地运气内力，穿过窗户，速度极快的往外面而去。就在她离开了不久，云清芷的身影便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跟着，蝶衣也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她会偷偷地溜走？”蝶衣看着云清芷，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
    云清芷看着云若昔消失的方向，说道：“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这里，是和他最初开始的地方！”
    蝶衣沉默地垂下了头，蓦然，又抬起了头来，看着她，问道：“难道，对于她来说，柳澜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云清芷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蝶衣，我知道，你经历过了多次的最亲最爱的人的离去。但是，蝶衣你知道吗？那一种被全天下给抛弃，那一种你就是一个人站在天下间，没有人是你的同伴，没有人是你关系的，也没有人是关心你的，那一种感觉吗？当年，虽然清衣、舞衣和兰衣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但是，蝶衣，你的使命是什么？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活着的意义就是你的芳主。所以，就算是你的同伴们都离开了，但是，你的芳主却仍然还是你的希望！只要你的芳主还在，你就还有着活下去的意义，活下去的价值！可是，蝶衣，你知道吗？曾经，我和姑姑，曾经经历过甚至连活下的希望，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的日子！曾经和我们一起经历过那样的日子的人，不是坚持不下去了，在还没有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就已经选择了退出的，或者是死了，或者是失踪了，或者，是疯了！蝶衣，你知道，在那样的日子里走过来的人的心情吗？”
    蝶衣看着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是，云清芷却看到了她目光中的松动。
    云清芷继续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之中，还能够再爱上一个人，还能够再让自己有一种活着的感觉，还能够再继续正常地活着的，都是不容易的！蝶衣，你应该要理解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相处，这些，也没有人教过她。你是红梅芳主的‘梅花四使’，从小，就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人生是应该怎么走的。你的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从此，渐渐地，你便在这样的教导之下长大，再也不需要接受别的东西。可是，蝶衣，姑姑她和你不一样！她有着显赫的身份，她的身份，从来就都不允许她能够安安生生地度过一生。就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但是，却是不断地有人想要来改变她的！你不能够说柳澜清是错的。就算没有一个柳澜清，也还会有别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的。”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叫她非得接受柳澜清不可了？”蝶衣看着她，问道，“可是，我又算生命呢？你说得对。我是必须要遵从于芳主的。但是，反过来，芳主却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承诺，对我负什么责任！说白了，我不过就是个丫头，不过就是个使女，不过就是个下人、奴才罢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关心我的想法的！”
    云清芷苦笑道：“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你又何必故意说出这样的气话呢？你明知道，这样的话，如果它在了姑姑的耳朵里的话，一定会让她难受的！难道，蝶衣，她难受、痛苦的话，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心疼吗？明明，她受了多少的苦，承受了多少的罪，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我们一定要总是纠结在这个问题上面的吗？”蝶衣不耐烦地问道，“我说过了，我的意见，我的看法不重要！做决定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云清芷微微一怔，却不敢再劝了。她知道，能够让蝶衣接受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非常地不容易了。毕竟，只要看着她那花白的头发，过去的一切，就是不能够被忘记的。
    顿了顿，蝶衣却又说道：“其实，清芷，很多时候，我挺佩服你的！你为柳澜清付出的也不少。如今，芳主至少是真正地得到了柳澜清的一颗心，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呢？为什么你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而这么委屈自己？”
    这一回，却轮到了云清芷不答话了。
    蝶衣叹息一声，说道：“罢了，不说这个了！芳主已经走远了，我们快点跟过去吧！虽然，刚刚我已经在她的补汤和粥里面放了不少的补药，但是，却也撑不了多久的！
    ……
    云若昔拼着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体力，终于还是到达了第一次见到柳澜清的落霞山的山脚下。但是，还没能走到碧映湖旁的时候，却已经气力耗尽，只能够靠着一株红梅花树停下来歇息。而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她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气息也开始不匀。
    稍稍缓过了气之后，云若昔又撑起了身体，却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内力，只能够勉强地撑着身体，扶着一路而来的梅花树，往前面走去。
    对于武功绝顶高强的红梅芳主来说，受伤的机会是很少的，更何况，是这么虚弱的时候。这样的时刻，就连云若昔自己的心头，也是凄凉的！
    何曾能够想得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她云若昔也会沦落至此？没有了别人的搀扶，她连走个路，都是这么地辛苦。还可笑，以前她明明是功力全盛的时候，居然都要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姐一般让人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