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倾尽芳华》176.重游胜景桃花坞

    许家大小姐和大姑爷一出门，自然是万众瞩目，就算是特意想要掩饰行踪，低调行事也是不行的！
    柳澜清这一遭倒是学乖了，没有再耍浪漫，继续手牵手，肩并肩地在街上漫步，而是差了人弄了辆外面简单素净，里面却舒适之极的马车，和娇妻坐着马车去桃花坞。
    今天是看桃花的最后一天的好日子，过了近日，花开到极盛之时，就要迎来花谢了。
    许伊人靠坐在马车上宽大的锦榻上，单手撑着靠枕，支着额头，一派闲适。
    柳澜清怔怔地看着她美丽的侧脸，感觉一切像是回到了昨天，她还是云家的芳主，他还是流落江湖，生无所依的柳澜清。那个时候的她，冷冷淡淡，似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是，天底下，却没有比她更心软更慈悲的人，也没有比她更傻的人。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这么混帐？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吧，他不是个贪心名利的人，也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只是迫于无奈，一边是心爱的女人，和良心谴责，一边是亲人和天下黎民。要么不仁，要么不孝，要么无情，要么无义。
    “怎么又这样看着我？”许伊人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柳澜清回神，端起手边的银耳茶递给他，笑道：“我看着你，看一辈子都不够！”
    许伊人又不是会被甜言蜜语的蒙骗的人，嗤笑一声，没有接他递来的银耳茶，转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说道：“你是想透过我看到别的什么人吗？我就是许伊人，不是你的‘滢滢’……”
    柳澜清手一抖，一碗热腾腾的银耳茶就洒在了身上，却仍像是毫无所觉，猛地抓着娇妻的手，惊慌地看着她，颤抖地道：“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许伊人知道自己玩得过火了，连忙放下苹果，笑道：“看你慌得，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不是说了，‘滢滢’就是我，我就是‘滢滢’的吗？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自己的醋。看你，都弄身上了，快换一身衣衫吧！”说着，自己亲自从锦榻下面取出来一套白色长衫。许伊人一直有个习惯，喜欢叫人在马车里备上衣物，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她只能归结于是失忆之前的事。不过，为什么柳澜清回对于她是不是恢复了记忆这么紧张呢？他不是应该很惊喜，很欢欣鼓舞才对的吗？
    柳澜清换了衣服，便坐在娇妻身边，半响，都没有找到可以打破尴尬的话题。
    许久，还是许伊人问道：“今天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到啊？好像比起上次走路，都还要来得慢！”
    柳澜清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这才回过头来，说道：“应该是大家发现了车里面的是我们，都围在外面看热闹呢！车夫应该是担心伤着了旁人，所以放慢了速度。”
    这哪里只是放慢速度，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人吗？又不是见着神仙下凡来了，都要来膜拜！”许伊人嘟着嘴，说道。
    柳澜清笑道：“恐怕，他们现在还真是把我们当神仙了呢！高家在扬州城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十恶不赦，只是，你想啊，扬州城里早就把你传成了个天仙似的美人，把握比喻成了下凡的谪仙，如今又将高家大败得灰头土脸，在普通百姓的眼里，我们难道不像是神仙一般的神奇了吗？”
    神仙吗？为什么别人就不能将她当成普通人看待呢？许伊人突然便觉得有些气闷。
    柳澜清叹息一声，靠近许伊人，将她搂紧怀里，感觉到她的挣扎，手上更是用力，强将她压在胸前，叹息道：“伊人，过去了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好不好？现在的你，是伊人，许伊人，不要再去管它什么‘滢滢’不‘滢滢’的了，好不好？”
    许伊人不说话。
    柳澜清的眉头蹙得更深，又是一声叹息，说道：“伊人，你信我好不好？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的，我是爱你的，你一定可以感觉得到，是吗？”
    许伊人继续不说话。
    柳澜清更是无奈，以为他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几乎祈求地说道：“伊人，你说句话好不好？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陪着你常住扬州城，我们可以携手相伴到老，过去的事情，我们不需要再去计较的，对吗？”
    许伊人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怀里弱弱的传了出来：“你把我抱得这么紧，叫我怎么说话啊？”
    柳澜清这才惊醒，连忙松了松手。
    许伊人的手一得空，就猛地将他推开。
    “伊人……”柳澜清想要靠近前去，却被她又推开。
    许伊人伸着手，表示要他保持距离，冷然地说道：“坐好，不要过来。”
    柳澜清只能乖乖地往后挪了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许伊人从上至下，将他打量了一遍，问道：“柳澜清，我不记得的那些日子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啊？所以，才一直担心我会记起来？”
    柳澜清不说话。
    许伊人也不对答案做出什么猜测，继续问道：“我之所以会失忆，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啊？”
    柳澜清继续垂着头，沉默。
    他一直都不回答，面色越来越难看，许伊人突然就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其实，想一想，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又有什么要紧呢？就算逼问出了真相，自己不一定会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这不该是她的样子。
    许伊人正准备说几句话来缓和气氛的时候，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拉开，坐在外面的香怜跳下马车，说道：“小姐，姑爷，我们到了！”
    闻言，柳澜清连忙起身，跳下马车，然后叫人放好小木梯子，自己亲自将娇妻扶着踩着木梯下来。
    许伊人一下马车，立马便感觉到了各种各样，从各处投注过来的视线，皱着眉头，问道：“今天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了吧？”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后怕的样子。
    柳澜清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了！今天，我会一刻不离地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轻易靠近的！”
    许伊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任由他牵着自己，往桃花深处走去。
    许伊人发现，只要自己和柳澜清一出现，原本热热闹闹的桃花坞，立马就变得很奇怪。人群不但停下了之前的高谈阔论，甚至他们所到之处，所有人立马自动地给他们让路，似乎还微微弓着身子，在行礼。。这种情况，她知道，曾经，她易装而行，扮作普通人家的女子，做着粗布荆钗的打扮，混迹在人群中，每次只要高家的人一出现，就是这样的状况。
    柳澜清见娇妻的面色变化越来越大，心头又是一阵苦叹，看来，他为了今天，精心安排下的计划，又要泡汤了。原本是想在这里给她异常浪漫的回忆，不过，现在这样的心情，再加上刚刚在马车里还没有解决的心结，唉，心头又是一声叹息，柳澜清停住脚步，用力扯住仍然漠然地准备往前走的娇妻。
    许伊人感觉手上一紧，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柳澜清，问道：“怎么不走了？”
    柳澜清勾唇一笑，说道：“来桃花坞就是为了看桃花的，要不，我换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许伊人兴致缺缺地问道。本来是向来看桃花的，哪知道，到了这里才知道，我们是送来被人看的。
    柳澜清但笑不语，拉着她走向一条偏僻的小径，说道：“去了就知道了！放心跟着我走就是了！”转头，又对着正打算跟过来的香怜等几个丫头随从，说道：“你们就不要跟过来了，自己去玩儿就是了。太阳落上之前，你们再来这里等候我们就是了！”说完，还没待他们反映过来，就拉着许伊人的身影消失在桃花从之间。
    等到香怜反映过来，招呼着众人追上去的时候，早已经寻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小姐和姑爷走了，香怜姐姐，我们怎么办啊？”春碧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不愉的香怜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香怜柳眉倒竖，没好气地说道。
    春碧见一向稳重的香怜居然发了脾气，吓得身体一个瑟缩。
    瞥了春碧一眼，香怜心下一软，说道：“好了，放心了，小姐和姑爷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趟，就好好地去玩玩吧！”
    “真的没事吗？”春碧不放心地又问道，“可是，上次小姐和姑爷了桃花坞可是出事了呢！”
    “我说了没事就是不会有事！”不自觉地，香怜又提高了声调。
    “哦！”春碧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真，真的可以去玩吗？”另一个小丫头瑟瑟地问道，见香怜又是一记眼刀过来，差点给吓哭了，连忙解释着说道，“我，我从小在村里长大，后来给卖进了许家当丫头，就没出过门，我没有见过外面的样子……”
    香怜的心又是一软，说道：“好了，你们结伴去玩吧！当心着点。记得，太阳下山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那许家那里……”一个男丁问道。
    香怜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如果小姐真有什么事，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仔细些马车就行了！好了，散了，散了吧！”
    “那香怜姐你呢……”春碧又问道。
    “你们烦不烦啊？再吵一句，都给我蹲在这里不准动了！”香怜怒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作鸟兽散。
    只剩香怜伊人对着早已经不见人影的主子消失的方向，担心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