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倾尽芳华》111.踏破铁鞋无觅处

    虽然才刚刚入秋，但是，山中连四季，十里不同天。
    前一段路程上还是阳光明媚，下一刻，突然风云变色，哗啦啦地下去了大雨。
    山间，一道白影迅疾地掠过，匆匆避进了仅能容下一人的石洞中。
    闯入山林的人，正是遍寻云若昔不遇的凌轩。
    凌轩在山上已经是转悠了五天了，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云若昔的踪迹。兰蝶舞三衣那里也没有传来任何讯息。许是云若昔下定了决心要躲着大家似的，怎么也找不着。
    雨水顺着山石滑下，在石洞前布上了一层水帘。石洞地势很低，水不断地流了进来，凌轩的粉底靴已经被浸泡在了水中。
    皱了皱眉，凌轩头疼地看着不知何时会消停的大雨。这个时候，不知道云若昔会在哪里！如果，她也在这个山头的话，是不是也早遭受着这场磅礴大雨呢？她是不是有地方避雨呢？蓦然，凌轩又失声笑了出来，她怎么可能会被雨淋呢？只要稍稍运功，她的身上便像是笼罩着一层圣光一般，没有任何物体可以接近，更何况只是要阻止这小小的雨水呢？
    凌轩深知，被自己信任、在乎的人伤害，是什么样的滋味。云若昔心里的苦，他也能感同身受，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坚信逃避总不是办法。这一刻，凌轩突然发现，云若昔和云霁初是这般地相像，不管是什么时候，下意识选择的都是逃避。她们心里装着天下，却顾及不到身边的人。凌轩不知道自己对于云若昔来说，是不是就像是师傅对于云霁初的意义。可是，毕竟，他和云若昔的开始，绝不同于师傅他们当年。他不是师傅，用情至深，生死相许。他也绝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抛弃一切。
    因为，他是凌轩！
    山中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停之后，凌轩运功逼干了身上湿透的衣物之后，便踏着轻功，飘然又开始了行程。这样的情况，这几天来已经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凌轩的一身白衫，已经污浊得不成样子。向来玉树临风，翩然似仙的他，落魄得像是个乞丐。所以，他才讨厌山。变化多端，捉摸不透，没完没了。真不知道云若昔怎么受得了！
    山中四处都是一片泥泞，不知道究竟下过多少场雨了，就选云若昔曾在这里经过，她留下的香味也都已经全部抹去。留下并不知道自己寻找的方向是否对了，一切都是凭着直觉，还有，寄希望于“运气”。而他凌轩的运气向来都好！
    凌轩的运气的确是很好，似乎老天从来都很青睐他。不然，为何连九天华宫中的仙子都甘愿下了凡间，飘然向他走来？
    时间仿佛倒流着回到了那日落霞山下碧映湖旁的梅花亭中的初见时刻，她依旧是白衣如雪，不染尘埃，而他却已经是满身满身污秽，再不复曾经的一身清白，来去如风。
    “滢滢……”不过是两个字，凌轩却觉得开口异常艰难。
    云若昔飘然在他身前停住了脚步，叹息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轩笑了，满目柔情：“我来找你！”说着，就要上前抱住她。
    云若昔却退后了两部，蹙起了眉头，冷冷地看着他。
    凌轩微愣，低头看了一圈自己身上，咧嘴一笑，说道：“我只是凡人，在这遍地泥泞的山间，自然会一身脏乱。滢滢，我们下山去，好不好？”
    云若昔点了点头，说道：“先找个地方洗漱吧！脏死了！”
    “好！”凌轩笑着，便在前头带路。找到了云若昔，他的一颗心便定了下来。
    ……
    洗漱过后，换了套淡金色装扮、一身清爽的凌轩拉着被凌轩硬逼着换了一身红装的云若昔坐在酒楼里的雅间中，一边大快朵颐满桌的美食佳肴，一边替云若昔布菜。
    云若昔却似是没有什么胃口，只随意丁着筷子吃了几口，便手握玉箸，半响都没有动荡。
    见云若昔这幅样子，凌轩也突然失了胃口。心头酝酿着，是不是现在就要将霁初尊上已经辞世的消息告诉她。但是，这些日子她一直游荡在外面，恐怕身体虚弱之极，现在如果告诉她，她怕是更加会急火攻心。不如先让她多吃些东西，恢复了一些体力再说吧！
    这样想着，凌轩将身体的椅子移向云若昔，坐在她旁边，盛了一碗汤端在手里，轻轻舀起一勺，送到云若昔嘴边，轻声哄道：“滢滢，乖，来张嘴！”
    云若昔侧过连，像是看着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凌轩继续诱哄道：“滢滢乖，来，张嘴，我为你喝汤！”
    云若昔突然嗤笑出声。笑容浅浅淡淡，在一身红装的映衬下，更衬得她多了几分妩媚，少了几丝遥不可及的清冷，有种终于落在了实处的感觉。
    凌轩挑了挑眉，问道：“你笑什么？来，喝汤！”说着，将手中的勺子几乎抵在了她的嘴唇上。
    云若昔无奈地张嘴，喝尽了勺中的汤汁，却仍自笑道：“你还真不适合做这样的哄人的事情。比起兰衣来，差得远了！”
    凌轩挑了挑眉，说道：“兰衣姑娘蕙质兰心，区区在下自然不敢相比了！不过……”说着，勾唇魅惑地一笑，又舀了一勺汤送到云若昔嘴边，说道：“只要能哄得滢滢你便够了！我哪里还会有那个心思去哄别人呢？”
    两人说说笑笑间，一碗汤很快就被喝完了，云若昔又在凌轩的软磨硬泡之下，吃了大半碗饭。
    吃完饭后，凌轩见云若昔脸上终于有了几丝笑意，却又不忍心让这短暂的快乐时光立马失去，又拉着云若昔上街市上逛去。
    “滢滢，这几天，你都在山里过的吗？你都不用下山，不用吃东西，不用洗澡的吗？”凌轩拉着她的手，侧头看着她，问道。
    云若昔淡淡地答道：“我随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运功打坐，五天不过是很短的时间。你运功打坐的时候需要吃饭洗澡吗？”说着，很天真地看着凌轩。
    凌轩被她看着，心头一荡，笑道：“是不用！不过，我从来没有试过连续运功打坐五天五夜！”
    “是吗？”云若昔的面色沉下了几分，“我们常常一打坐就是十天半月，甚至更久。大家都是在山洞之中修炼，不知时日，也就没有什么感觉。”
    不愿提起这般沉重的话题，凌轩突然手上一用力，拉着云若昔走向一个卖糖人的小摊，看着老伯摊主熟练地画着各种形状的人、物，对着云若昔挑眉笑道：“怎么样？想吃吗？”
    云若昔看了一眼周围拿着糖人的小孩高兴离去的模样，和没有拿着糖人却在痴痴等待的模样，还有一些衣着寒酸想要走过来却似乎是囊中羞涩的小孩，转过头来，对着凌轩点点头，说道：“给他们每人一个吧！”说着，抬手晃了一圈，将周围所有的孩子都包括在内了。
    “好的，没问题！”凌轩笑道，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伯手里，对着他说道，“老伯，今天的小孩吃的糖人全算我身上。这个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够吃好几天了！”老伯笑得脸都开花了，接过银子，招呼着一旁的小孩来吃糖人儿。
    周围的小孩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差点撞到了云若昔。凌轩连忙拉着云若昔避开，苦笑着说道：“看来，你是吃不到了！”
    云若昔无所谓地说道：“我也不想吃！”
    凌轩撇了撇嘴，说道：“好吧！不吃就不吃！想想我小的时候，好不容易有机会除了一趟皇宫，却被身边的嬷嬷和太监管着，说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能玩，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些能够想吃就吃，想玩就玩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看着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很高兴地吃着糖葫芦，我盯着盯着，竟然流出了口水来。还得那个女孩子还以为我是因为迷恋她的美色，而看得流口水呢！然后，她上前来狠狠地把我推倒在地，不屑地看着我说道：‘敢这样无礼地看着本姑娘，本姑娘就让你知道厉害！’还记得，当时笑趴了一大片的人！”
    云若昔侧目看着他，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吗？那个女孩子现在还追随在你身边吗？她是狄蓉嫣，还是练芳华？”
    未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凌轩惊愣地看着她，讷讷地说道：“不是狄蓉嫣，也不是练芳华。是尹玉凤。”凌轩的确是没能回过神来。他未曾想过，云若昔也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看来，自己对于她的了解，的确还是不够的！
    又是另外一个女孩吗？云若昔心头闷闷地，一阵烦躁，突然说道：“我渴了，想喝酸梅汤！”
    凌轩笑着点头说道：“好，我们去喝酸梅汤。”
    云若昔却不动，说道：“你去端来。”
    凌轩微微一怔，答应道：“好！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