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之处,说书先生竟是激动的唾沫横飞,面红耳赤、义愤填膺,只好像他自己便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却错爱贵族小姐的贫寒书生一般,用尽了全身气力,也不过是想要争得心爱之人家人的同意,为自己的幸福搏上一搏。
“且说这秦家小姐不嫌弃书生家境贫寒,不仅与他私定终身,更是约定好时间私奔,却不想二人临行那夜,这秦小姐的丫鬟却将此事偷偷告知了秦老太君,这秦老太君又是何人物,那可是就连她亲生母亲上门来分家产都能给她母亲当头一棒的人物,那日这秦老太君听闻自然是怒不可遏,不仅将秦小姐软禁在家,更是将书生驱逐出京,甚至吩咐府中下人,日后若是再在京城之中见到这书生,便要了这书生的性命……”
说书先生一番话声色并茂,到了最后甚至落下泪来,见状前来听书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泪流满面,即便是其中有与秦家人交好的想为秦家人申辩两句,话到了嘴边却怎的都也说不出。
是这样吗?不是这样吧?可是看他痛苦的模样却又不似作假,那应……就是真的吧……
因而不过半日的功夫,这京城之中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秦家小姐是如何与书生隔墙对诗、二人又是如何私定终身、约定私奔,秦老太君得知之后又是怎样暴跳如雷、棒打鸳鸯。
说来那说书的也实在太受欢迎,这一日傍晚,年事已高、在镇国公府早已不问世事的秦老太君便得知了消息。
“荒唐!”
秦老太君虽说年逾古稀,但身子却很是硬朗,暴怒之下挥起手中的拐杖,便把案几上所有的摆设都扫了一地。“母亲息怒,这不过是外头的一个江湖书生胡说八道罢了,若是明辨是非之人,自然不会受他蛊惑……”
秦侯爷见母亲发火,生怕秦老太君暴怒之下伤了身子,急忙跪在秦老太君面前说道,而他一跪下,身后的妻妾子女亦是齐刷刷的跪了一片。
“他胡说八道?但这桩事在这个关头上传了出去,便是我镇国公府贪慕虚荣,养了女儿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你可知道?!以后要这京城之中的人家,如何看待我秦家的女儿?如何看待我秦家?”
闻言秦老太君的怒火却不曾有丝毫消解,她这幅模样倒是将几个年纪稍小一点的晚辈吓得气都不敢喘,实在在她们的印象之中,他们的祖母素来都是慈祥温和的,哪里曾发过这样大的火气。
“你可曾想过,瑜儿与慕相婚期将近,这个消息便传了出来,背后是否有人指使,这人到底是何歹毒心思,他这样做不仅是想搅黄瑜儿的婚事,更是想毁了瑜儿!”
秦老太君年轻之时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不曾见过,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猜到这说书先生背后必定有人指使,甚至猜到这人乃是冲着秦瑜的婚事而来,秦侯爷趁着自己娘亲不注意用袖子擦了擦汗。
幸亏老娘没有迁怒自己,不然她若是自已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只怕今日自己免不了一顿收拾。
秦侯爷正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便听得自己老娘秦老太君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去,给我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不清楚你们也就都不用说是我秦家的人了!”
秦老太君自从收拾了二房三房的人之后,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就连秦侯爷见了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只得连连称是而后便想要退出去,以免被自己老娘的怒火波及。
只是秦侯爷还未退出房去,便听得秦老太君的声音冷冰冰的又从自己头顶响起。“明日随我一同去会一会这个说书先生,瑜儿你也一起去。”
原本跪在后方眼观鼻鼻观心的秦瑜无端被波及,好在她素来性子温婉,更是极少会对秦老太君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当下便只对着秦老太君屈身行了个礼,“是,祖母,孙女儿明白了。”
经过这样一闹,原本对秦瑜满是意见的孙姨娘更是对秦瑜一肚子不满。
原本有秦瑜这个三十岁都不曾出嫁的嫡女在,她生出来的庶女想要找一一个好人家都难如登天,现在好不容易这个没人要的赔钱货就要扔出去了,却又被人用这样不光彩的方式揭出了往事。
孙姨娘心中确定,经过这样一闹,她的巧姐儿想要嫁人,只怕更难了。
毕竟现在京城之中稍微有些名望的人家都知道,这秦家惯是会攀扯富贵,家世门第不高的,秦家人可是瞧不上的。秦瑜原本跪在最后头,与孙姨娘尚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知是否是孙姨娘刻意为之,等到秦瑜出来的时候,却见孙姨娘带着丫鬟穗儿早就等在了原地。
她们两个人一个是侯门嫡女,一个是镇国公妾室,原本应当是并水不犯河水,可无奈这么多年来孙姨娘一直都觉得是秦瑜阻碍了巧姐儿的前程,抢走了秦老太君对巧姐儿的疼爱,便一直夹枪带棒的挤兑秦瑜。
因而这会子秦瑜瞧见了她,却只装作不曾看见的模样,带着小翠便想与孙姨娘擦肩而过。只可惜孙姨娘却不是这样想的。
“大小姐,我若是您的话,而今早就找个地方哭去了,是绝对没有脸面出来的,您说您好不容易找到人要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是您命不好,还是秦家命不好。”
这孙姨娘出身粗鄙,原本不过是秦老太君年轻时捡回来的一个乡野丫头,后来秦老太君见她伺候还算尽心,又加上那时候秦侯爷身边除了秦夫人之外再无旁人,便做主将她收进了秦侯爷房中。
秦老太君此举本是为了助秦家繁行香火,却不想这个孙姨娘此前韬光养晦,将秦家人骗的团团转,后来有了巧姐儿更是变本加厉,秦侯爷后来得知她的脾性,使再也不曾去过她那,好在她身边还有个女儿可以解解闷。
说来也正是因此,巧姐儿身上寄托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将来的命运,更是孙姨娘这一辈子的念想。
若是巧姐儿将来能嫁个好男人,孙姨娘在秦家亦是能够扬眉吐气,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因而这孙姨娘对巧姐儿的婚事,倒是比一般的父母更上心一些。
秦瑜闻言自是不可能不气,但她素来都知道孙姨娘的脾性,便不想与秦姨娘计较,平白失了风度,便只当秦姨娘心头不忿发几句牢骚,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经过这个说书先生这样一闹,到了是使得秦瑜在秦家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了些。这样的难过小翠一直看在眼里,秦瑜还不曾说什么,小翠便率先看不下去了。
“小姐,您又何必这样容忍孙姨娘,说来您才是这镇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她不过是个妾室,说来就是半个奴婢,您又何必这样忍让……”
小翠方才跟在秦瑜的身边,听着孙姨娘话里话外的讽刺挖苦,她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个教训,可是秦瑜却始终都是淡淡的,好似这根本不管她的事情一样。
闻言秦瑜甚至浅淡一笑,笑容再是温和不过,她看向小翠愤怒的侧脸,道,“这有什么,她想说便让她说去吧,横竖与我无关。”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