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正是重阳节,也是苏古的百七,这天下着淋漓小雨,苏苣和爵迹手里一人举着把黑伞,眺目望向远方。
只不过百日,苏古的坟头便已经生了些杂草,苏苣将手里捧着的那束黄距递给了身旁站着的爵迹,弯腰准备将那些杂草除掉。
而就在那一刻,身后发出一个尖锐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
苏振天聏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瞪目看着她,“谁让你过来的?”
苏苣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爵迹,果然当初苏夏跟她所说的那些话全是出自于她自己的口,只是不知道苏夏那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面对苏振天的来势汹汹,苏苣不紧不慢地道:“锄草。”
“你当我眼瞎了吗?这是草吗?这明明就是长青树。”
苏苣不得不佩服苏振天这指鹿为马的本事,她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站在那里,苏振天伸手推了她一把,“不需要你在这里假仁假义!”
那一刻爵迹动了动,苏苣立马递了个眼神给他,他只好退后一步站在那里。在临出门以前苏苣便对爵迹说过,“不要插手我跟苏振天和苏夏之间的事。”
他答应了,那么此时他就必须做到。
女人平静地道:“大伯,我也是苏家的一分子,什么叫假仁假义?现在这里没有旁人,我做这些是要做给谁看?你吗?”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苏苣的那些嘴依然没有变,还是跟以前一样牙尖嘴利,苏振天歪了歪头,看着她道:“谁知道呢,兴许你就是想要做给我们中的谁看吧!”
不讲道理的人,苏苣是见多了。但苏振天会这样做,她今日倒是第一次看见,此时打消了那些继续跟他讲道理的想法,专心地给苏古烧起纸来。
今日的苏苣没有注意到之前说要来的苏夏今日并没有来,也不明白苏振天为何会这样火大,即便身后还站着爵迹,他也没能给她几分面子。
捧土盖坟所有的流程统统走了一遍,给苏古烧了些纸钱,苏苣便打算就此离去。可她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苏振天的声音。
“苏夏呢?”
苏苣左右看了看,那里只站着她跟爵迹。不确定地问了声,“你是在问我吗?”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这会儿苏苣算是彻底服了,长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你应该自己去问苏夏。”
不想再搭理苏振天,跟着爵迹的步伐往前走。
“要是我能找得到她,我还来问你?”苏振天的话引得苏苣侧目,眯眼看着他,“今天一大早苏夏便说要过来,还说因为你要来所以会到你家去接你!”
“真是天大的笑话!”苏苣轻笑出声,“大伯,麻烦你以后将故事编得好一点,我和苏夏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好了,她亲自到我家来接我,这样的鬼话说出去谁会信?”
原本绷着的那张脸变得很难看,苏振天这段时间总觉得苏夏怪怪的,以前跟她说话,她总是爱搭不理的,而今日她突然就跟他开口了,还告诉他要去接苏苣。他也觉得这件事很是奇怪,所以在苏夏走了以后便急着跟了过来,谁知道中途遇上塞车,一直堵到现在他才赶到这里。
“苏苣,你别跟我装蒜,最好现在就告诉我苏夏的去向!”
苏苣只觉得苏振天无可理喻,皱着眉正要说话却在那一刻被爵迹拦住了,“苏总,苏夏的事情我们会放在心上,只要我们见着她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在爵迹面前,苏振天还是有所顾及,看了几眼他身旁站着的苏苣,也没再坚持他刚才的说法,只道:“那好吧,爵总,你若是真遇着小夏,一定要告诉她马上回来!”
苏苣被爵迹拉着往回走,坐在车里的时候苏苣问道:“阿爵,你干什么?怎么就答应了苏振天的要求?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苏夏!”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有见过苏夏所以才觉得奇怪。”爵迹在这时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苣听见这话也变得紧张起来,想起上次苏夏在桃花源大酒店所做的事,她慌忙道:“苏夏他该不会去了老宅了吧?”
爵迹听见这话立马给老宅子那边打了电话,夏香在电话里说:“没什么异常,现在老爷正陪着念念在后花园里玩!”
爵迹将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去,“没事就好。”
挂断电话以后朝着身旁坐着的苏苣摇摇头,“没有在那边,苏夏应该不是到那里去了。”
“那她会去哪里?她究竟是想干什么啊?该不会是小宝的学校吧?”苏苣忧心忡忡地道。
“你忘了,今天周末,即便苏夏真到小宝的学校去了,我想她也做不出什么!”说到这里,爵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低头启动了轿车,一路朝着别墅的方向驶去。
“你开这么快干什么?现在正下雨呢!”苏苣看到爵迹这样心里越发变得着急,男人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之前是不是叫了匠人今天过来给家里的花修枝?”
“啊!”苏苣见他脸色大变,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苏夏的去处,“她该不会是……”
“嗯,你想得没错。”
轿车一路疾驰,路面的水溅起滴落在车窗上,雨在这时越下越大,前方可视度越来越低,爵迹开启了雨刷,双手紧紧地把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不顾一切地向着回家的路而去。
同一时间,苏夏扮伴花匠混进了爵迹的别墅,将苏苣衣橱里的衣服全部剪成了布条,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无意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相架,那上面是苏苣和爵迹在一起的合影。她双手拿过,仔细地看着爵迹的那张脸,眼泪从眼眶里瞬间流出。
她将自己的所有青春都给了这个男人,她陪着他一起渡过了五年,所有人都以为最终她能够跟他走到一起。明明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筹备订婚的事了,是苏苣,她突然从国外回来,捣毁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爸爸不再爱她,也不再将她将公主一样捧着,就连妈妈也嫌她待在家里晦气。她吸过毒,又进过戒毒所,但即便那样努力,她还是没法忍受那如同盅虫般的嘶咬,就在一个月多前,她又复吸了。
而可怕的并不是那日复一日的撕咬,也不是没有货的时候的那些疼痛,而是在一周前她被医院告知的那件事,她染上了HIV,而且现在已经是中晚期了。
想到这里,苏夏一把将手里拿着的那个相架扔掉,只听得房间里发出剧烈的玻璃碎片声。
这别墅里,自从苏苣将念念和小宝送到爵家老宅以后,除了看门的那位老大爷还在以外,其他的人都被苏苣给遣散了。
苏夏现在的行为根本无人察觉。
转身去到厨房,拿过一桶油,在别墅里胡乱倒着。一桶又一桶,直到将厨房里所能用的油全部倒完后,苏夏才罢手。
此时她跌坐在大厅里,看着这原本该属于她的宅子傻笑着。
“你说苏夏到别墅去究竟会干什么?”一路上苏苣越想这件事,心里便越慌。
身旁坐着的那个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她所做的事一定不是我们能理解的。苏苣,上次我就发现苏夏的神质仿似变得有些不清!”
苏苣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起来,当时她只顾着跟苏夏争执,却没能注意到她的其他细节,现在经过爵迹这样一提醒,她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惊讶地道:“不仅如此,她比以前变得瘦了许多,我想她可能真的是复吸了!”
“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回去看看不就全部都知道了吗?”
爵迹打了个方向盘,原本在大路上驶着的轿车此时向着一条狭小的巷子而去。这是一条回到别墅的最近的小道,平日里没什么车走,主要是因为路大烂。
坐在车里的苏苣感受着那一阵又一阵的颠簸,手紧紧扶着上面的扶手,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他们终于出了那条巷子。
“大爷,花匠来了吗?”苏苣面色不改地问道。
那大爷连连点头,“已经进去好一阵了!”
听见这话苏苣脸色微变,转身看了眼旁边坐着的爵迹,停在大门口的轿车此时再次启动,停到了前院的停车场。
爵迹的脚步很快,苏苣在后面小跑跟着,不一会儿两人便听到别墅里传来一阵砰砰砰瓷器破碎的声音。
“住手!”爵迹大喊了一声。
正拿着花瓶的苏夏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阿爵,你回来了?”
她双眸里有着闪烁着泪花,在见到苏苣跟进来以后原本笑着的她瞬间将脸绷紧了,不管不顾地将手里举着的那个大花瓶砸了下去。
破碎的瓷片在大理石地板上跳动着,有好几片朝着苏苣所站在那处跳来,爵迹伸手推了一把身后站着的女人,待那几片瓷片儿安静地躺在地上时,他才开口道:“苏夏,你疯了?”
苏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不是一直都认为我是疯的吗?现在又何必多问这么一句?”
她所说的话苏苣完全听不懂,垂眸的时候看见地上倒了许多滑腻腻的东西,本能地将身前站着的爵迹往后拉了拉,警惕地问道:“苏夏,你在地上倒什么了?”
仔细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灌入她的鼻腔,苏苣不可置信地道:“油?”
“没错,就是油!”说话的时候苏夏从裤兜里掏出了支打火机,她将那打火机拿在手里,笑着道:“苏苣,你小时候不是喜欢看焰火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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