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多天,夏一心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拒绝耀眼的阳光,害怕清新的空气,谢绝任何人的打扰,病房里安静得只听到输液器里盐水滴落的滴答声,她甚至觉得,如果生命能跟着瓶子里的水一起慢慢消失,该多好。
秦烁推门进来:“一心,我听说你早上又没吃东西。”
她没有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孩子带走了她唯一的希望,没有希望的未来,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秦烁已经劝过很多次了,她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走进去。
芸竹也来了,手里抱着保温桶,她曾经说过芸竹妈妈烧的小龙虾好吃,这个季节正是吃小龙虾的时候,芸竹妈妈特地烧了一大碗让带过来,再不理人,总不能拒绝美食吧。
夏一心依旧躺着,芸竹自顾自的坐在旁边,说:“我妈烧的是蒜蓉的,医生说暂时不能吃这些,我可以让你悄悄的吃几只。”
她说:“芸竹,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呆着,让我静一静吧,我的心很乱。”
秦烁已经束手无策,把芸竹拉到病房外面,哀求着:“我最最聪明,最最善解人意的芸竹妹妹,你赶紧想个办法,只要一心能够走出现在的困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芸竹玩笑:“一套市中心的房子,200平。”
秦烁几乎没有犹豫就说:“成交。”
芸竹一愣:“哇,这么大方!我跟你开玩笑的,谁稀罕你的房子,一心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芸竹想了想说:“出院吧,把她送回司昭南的别墅。”
秦烁赶紧摇头:“不行,她回去触景生情,更想不开。”
芸竹瞥了他一眼:“那是你平时眼睛只在她身上转,根本就没有去了解她心里的想法,司昭南是个阳光又向上的人,跟他在一起,你整个人都会觉得精神振奋,勇气满满,别墅里到处都是他的积极向上的氛围,她很快就会活过来的。”
不论管不管用,秦烁也只能试试,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医生也支持回家休养,下午,秦烁就替夏一心办理了出院手续,把她送回到司昭南的别墅。
咖啡厅那边,芸竹全权交给新招的帅哥店长打理,天天就在别墅陪她,芸竹嘴燥,哪怕她不想搭腔,芸竹自己都能说上半天,偌大的别墅里总能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两天天气变凉,她流产后还在恢复期,跟做月子差不多,最忌着凉吹风,只能在别墅里呆着。
芸竹推着她去书房,把她推到司昭南的办公桌前,芸竹之前在别墅住了一段时间,却没有进来仔细的参观过,这里仿佛是她的禁地,是她怀念司昭南的私密空间,不能和别人分享。
芸竹来到书架边,看着排列整齐的书本,说:“难怪他知识渊博,什么话题都可以畅说欲言,原来肚子里有这么多真货。”
她笑了:“是啊,他再忙都会抽空看书,倒是我懒,休息的时候只想着放松。”
她还记得无数个深夜,他坐在面前的办公桌前低头看书的样子,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脸,长长的睫毛,丝丝分明,眼睛聚精会神的落在书页上,看到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嘴角会微微的上弯,她在一边悄悄的看着,他的高兴,她心领神会。
她仔细回想着他最后一次看的书,然后对芸竹说:“第二排,从上往下数第二层有一本灰皮子的书,麻烦你帮我拿过来一下。”
芸竹按照她指示的地方把书拿下来,是一本英文书,芸竹英文不好,完全看不懂,问:“这是本什么书?”
她说:“马文鲍尔的自传,那是他的偶像,里面的很多理论和处事信条到现在都很实用。”
芸竹摇头:“我只喜欢帅哥,没有偶像。”
夏一心接过来,轻轻抚摸封面,就像是在抚摸圣经一样虔诚,她对马文鲍尔没有兴趣,却把司昭南视为偶像,曾经也暗暗发誓,要成为他那样的优秀的行业佼佼者,她要沿着他的足迹,去看看他沿途的风景。
她翻开书页,认识的看起来,芸竹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她没有察觉。
芸竹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秦烁拧着一只老母鸡进来,他似乎不是老母鸡的对手,死命的抓着鸡脚不松手,鸡却不客气的用翅膀不停的拍打他,弄得一身鸡毛,看到芸竹,他说:“快,快把它接过去。”
芸竹拿出女汉子的彪悍,掐住两只翅膀的关节,把鸡牢牢的提在手里,问:“你上哪儿弄只鸡来。”
秦烁说:“我到乡下去买的,超市的鸡都是饲养的,我听说那种鸡没什么营养,要满山跑的那种,我先弄了一只回来,如果觉得好,我就去多弄两只。”
芸竹说:“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过。”
他说:“你要,我也给你弄。”
山里的鸡彪悍,不肯束手就擒,又开始扑腾起来,芸竹吓得手一松,鸡就飞出去落在沙发旁边的矮柜上,一蹬腿,就把上面的屏风摆件蹬到地上,外框的玻璃列开碎片四溅。
芸竹皱起眉头:“这可是一心最喜欢的东西!”
秦烁赶紧蹲下身去捡,想着大不了去买个一模一样的还上,夏一心闻声而来,发现是屏风碎了,眼眶立即就红了,这是跟司昭南第一次去做市场调研的时候买的,绣着绚丽烟花的图案,她默默的,没再作声,转身回到书房里。
秦烁有点担心,轻轻推了一下芸竹的肩头:“你去看看呗。”
芸竹把书房的门推开,把脑袋探进去:“你真的不生气?”
她的笑容带无奈:“生气又怎么样,我想念他,又不是几件东西就能留住的,他常常跟我说,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如果不到达前方,你怎么知道那里的风景会不会让人生焕然一新。”
芸竹笑了:“你能这么想最好。”
顾丛诫来了,他会定期向夏一心汇报公司的情况,有他,她一直很放心公司的事,顾丛诫问:“身体好些了吗?”
她说:“天天鸡肉鱼汤,要不就是红枣阿胶,想不好都难。”
他把近段时间公司的业务和管理方面的情况写成报告打印在纸上交给她,每一个证明的副件也贴得清清楚楚,医生叮嘱这段时间要少看电脑显示屏,说会影响到视力,所以打印出来最方便。
顾丛诫突然问:“你住院的时候,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流产的原因?”
“医生说流产的原因很多,有可能是精神状态不好,也有可能胎儿是先天性的发育不全,也有遗传原因,终究是我跟孩子没有缘份。”她叹着气。
他说:“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蹊跷,你跟Alan的身体都很健康,而且你这样的年轻,很难想象孩子会有遗传方面的问题,而且你也在极力的调整心态,所以我去医院打听了一下......”
顾丛诫话里有话,让她觉得这件事似乎不那么简单,于是追问:“你打听到什么?”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检验单递给她,对于一些医学方面的专业用词她不太懂,也不知道代表什么,他解释给她听:“你血液里含有米非司酮。这是避孕药的主要成份,一点点到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日积月累,就很容易流产。”
在怀孕期间她用药一直很谨慎,除了医生嘱咐的外,哪怕是感冒,她都是硬撑过去的,不可能长时间服食这种药品,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她每天的食物里放这种药剂。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顾丛诫疑惑:“谁会这么做呢?”
她每天的饮食和水果都是秦婶在负责,秦婶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保姆,如果真要的伤害她,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秦烁。
秦烁爱她,一直希望她能够忘却过去,重新生活。
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说:“丛诫哥,我有点事要处理,公司的事,等我看完这些后再找你详谈。”
顾丛诫有点担心,她说:“放心,现在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了。”
她一再坚持,顾丛诫只好告辞,说:“我晚点再来看你。”
下班的点儿,秦烁又来了,推开卧室的门,见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面色凝重,说:“我今天搞了点野味,让你尝尝鲜。”
她的声音冰冷:“烁哥哥,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情绪低落,很久没有主动跟他聊天,秦烁很高兴:“怎么了?”
她问:“我为什么会流产?”
秦烁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医生不是说过了吗?”
“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肯定是哪个多嘴的告诉她了,瞒也瞒不住,说:“你血液里有浓度很高的米非司酮。”
“所以呢?”
发现她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秦烁立即明白过来:“你怀疑是我?”
他一副无辜的样子,她说:“怀孕后我很多时间都是呆在家里的,吃食一直是秦婶在打理,秦婶她会害我吗?”
秦烁有点愤怒:“不是秦婶,也不是我,我没那么卑鄙,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但我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从小到大,我做过伤害你的事吗,我之前希望你打掉孩子,是不想让你再受苦,担心你看到孩子,会一辈子都走不出失去司昭南的阴影,后来我想,如果孩子顺利的生下来,我会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照顾你,照顾孩子,我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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