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88章 他的道歉

    楚天祈看陆小猫脸色不对，就知道之前的猜测怕是成真了，“这是什么？”
    陆小猫皱着眉，将纸包重新包了起来：“毒药。闻着跟之前左姑娘中的极像，但是还要验证过。”
    楚天祈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看来左姑娘的死跟她脱不开干系。”
    陆小猫嗯了声，想了想，她把毒药重新打开，在帕子上倒了一些，重新将这毒药包好埋进.去，这才跟楚天祈道：“我们先回去。”
    两人回去之后，陆小猫将毒药交给了楚天祈让他派人去验证，一个时辰后验证结果出来，这药当真是左姑娘中毒的药，看来这李左氏的确是害左姑娘的真凶。
    楚天祈：“她不是左姑娘的庶姐么？为什么要害这左姑娘？”
    “这就要看最后时大人问出来了。”陆小猫想了想还是没打算插手这件事，她与安成公主有仇，不想借自己的手给安成公主洗刷冤屈，不过她又做不到放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干脆就交给时大人好了。
    时大人身为大理寺卿，相信只要给了他线索，他也能查下去。
    之前安成公主只承认她让人下毒却是出疹子，看来说的是真的了，只是不知道安成公主如今被陷害是什么滋味？
    陆小猫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楚天祈自然没意见，他找人约了时大人过来。
    时大人因为安成公主的事愁得觉得不过一天就精疲力竭，楚天祈找他，他也不能不过来，可等到了约定的包厢，发现周姑娘也在，再看两人脸上凝重的表情，时大人总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陆小猫将帕子推了过去：“时大人看看这是什么？”
    时大人奇怪，他走过去打开，等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等低头嗅了嗅更是神色奇怪，他让人验了左姑娘的尸体，也知道她中了一种毒，也找到了那中毒，跟如今这无论是味道还是药粉的成色都相同。
    “这……楚大人，周姑娘，这东西你们哪里来的？”
    “这是从左家找出来的。”陆小猫开口。
    时大人脸色一变：“左家？”他在宋府没搜到毒药，怎么还在左家搜到了？莫非是毒药给了那兰芹？
    陆小猫打断了他的猜测：“这是李左氏埋在后门墙角的。”
    “李左氏是谁？”时大人今天让人询问了左家的人，可没怎么听到这个李左氏啊。
    陆小猫道：“她是左姑娘的庶姐，早些年出嫁，不久前因为新寡回来了，住在很偏僻的地方，平日里不怎么起眼，估计是把她给忘记了。这是我和大人守在左家，亲眼看着她埋进.去的。不过，她既然将这东西出了手，怕是不会承认，时大人你想让她认罪，怕是要花费一番功夫了。”
    时大人听到亲眼所见，面色更加凝重，“周姑娘的意思是……安成公主是冤枉的？”
    陆小猫深深看他一眼：“这就要看时大人你怎么判了，这是你大理寺的事。不过，她之前想陷害杨姑娘是真，只是途中这药……怕是被换了。”至于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时大人想查，还是从兰芹这边下手的好，她是受害人的婢女，突然背主认下这一切，怕是不简单。”
    她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时大人怎么查了。
    时大人还想问什么，不过想到之前安成公主陷害周姑娘的事，虽然后来被嬷嬷给认了，可基本上都能猜到幕后少不了安成公主的指使，如今周姑娘能没什么芥蒂将这些说出来已经是正直，否则如果周姑娘不说出来，他还真的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个李左氏。
    陆小猫既然把事情告知了时大人，剩下的就看时大人自己怎么断了。
    这么又过了几日，时大人终于拿到了李左氏下毒害死左姑娘的证据。
    陆小猫从楚天祈带回来的消息也知道了李左氏之所以要害左姑娘的原因，她是庶女，自小就被左姑娘这个嫡女压了一头，本来这也没什么，府里也不少庶女，可偏偏左姑娘可怜这李左氏，时常会照顾一二。
    可这左姑娘也不是个细心的，只是偶尔想起来照顾一下，就像是逗猫逗狗一样，这样李左氏很不舒服，甚至因为这样时不时来一下被别的庶女嫉妒羡慕，对她也不怎么友好。
    弄得李左氏在左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后来李左氏好不容易出嫁摆脱了这左姑娘，结果没几年就死了夫君回来。
    左姑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同情可怜”。
    李左氏这些年在婆家过得也不好，心里本来就各种压抑，因为之前的事本来就心里有点扭曲，最后在知道了安成公主与左姑娘私下里的约定之后，她就开始计划。
    最后拿捏住了兰芹的把柄，趁着左姑娘与安成公主商量好要陷害杨琪心之后好休掉杨琪心她好嫁给宋望西自愿服下药的时候，她让兰芹把要给换了，换成了毒药。
    这一切本来都按照安成公主与左姑娘的计划进行的，只是中间只是出疹子的药却变成了要命的毒药。
    陆小猫听完之后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楚天祈望着她：“怎么了？担心杨姑娘？”
    杨琪心拿到和离书之后第二天就和宋望西去过了明路，把手续办了，重新变回了杨姑娘，待在杨府养胎，只是孩子也差不多快出世了，除了这种事，他怕陆小猫因为杨姑娘的事心情不好。
    这件事又是安成公主搞出来的，虽然最后安成公主被陷害，可她买通人要拆散宋望西和杨琪心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皇上得知也大怒，这次怕是不能善了。
    陆小猫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安成公主是罪有应得，李左氏还有左姑娘他们都犯了错，两人也都受到了惩罚，要承担自己犯下的错。
    可这件事情里，唯一无辜的就是杨琪心和孩子。
    杨琪心什么也没做，可就是因为安成公主不喜，所以她就有了“罪”。
    陆小猫叹息一声，看着楚天祈：“大人，等婚事过了之后，我们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她发现她还是喜欢单纯简单的日子，帮人处理处理家长里短的日子，或者帮忙验验尸，再收几个徒弟好好教教，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让她身心疲惫。
    楚天祈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好，等成了婚我们就离开。”
    时大人很快将卷宗递了上去，皇上发了火，给了安成公主两个选择，第一个去皇陵陪宋琥，权当赎罪；第二个，褫夺公主封号。
    安成公主选了第一个，不久之后秘密前往皇陵。
    李左氏杀人偿命，判了秋后问斩。
    陆小猫知道的时候是宋望西过来告知的，他主动来的陆氏茶楼想见她一面。
    楚天祈来问她的意思，要见他就把人带进来，要是不见也没什么。
    陆小猫自从之前与宋望西决裂之后除了和离时见过一面，之后就没见过，他这次来，怕十之八九是为了安成公主的事。
    陆小猫想了想，还是决定见宋望西一面。
    楚天祈很快把宋望西带了进来，不过几日没见，宋望西整个人憔悴不少，可整个人精神却还好，瘦了不少眼睛却很有神，只是却是掩藏不住带着一股子落寞，整个人气质也发生了改变，就像是……一下子成熟不少。
    陆小猫望着宋望西，长叹一声，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公子找我要说什么？”陆小猫觉得她应该与宋望西没什么其他好说的，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宋望西手里提着一个膳盒，她一开始没注意，此刻宋望西举了起来，打开，拿出一壶酒：“我这次来……是来道歉的，外加道谢。时大人已经告诉我了，这次……我母亲能免了杀人罪是因为周姑娘的关系才找到了真凶。
    周姑娘……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当时因为父亲的事打击太大，将所有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你身上，后来清醒过来，才想通这些年我父亲何尝不是每日都在受这良心的煎熬。他才会这么痛快就去认了罪，虽然皇陵艰苦，可至少等有朝一日他再回来，却是堂堂正正的回来，不必愧疚一生。
    可我懂的太晚，以至于等我想明白去劝我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比我还严重。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阿琪。”
    他抹了一把脸，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这杯酒敬你，能不计前嫌说出真正的凶手，第二杯，是给周姑娘道歉，我过往太过混蛋，不求周姑娘原谅，只希望……周姑娘能以后平安顺遂，与天祈百年好合。”
    他说完，一连喝了好几杯。
    陆小猫望着一旁的酒杯，最终还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宋望西愣了愣，随即眼圈就红了，他抬起手挡了挡，许久放下手，苦笑一声，却没再说别的，双手抱拳拱手对陆小猫施了一礼：“多谢。”
    说罢转身，朝楚天祈又敬了一杯道了歉，这才匆匆离开了。
    陆小猫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叹息一声，“他能想明白倒是好事，只是朝夕间家不成家，只剩孤家寡人一个，希望他能撑过去吧。”
    楚天祈站到她身边，“他会的，他还要求得杨姑娘的原谅，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错了，知道错了，至少还能弥补，只是日后杨姑娘选不选择原谅，还是要看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