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89章 远离朝堂

    杨琪心是在陆小猫和楚天祈大婚前半个月生的，陆小猫去看了她，陪了一整晚，等第二天出来时，在门口角落瞥见了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的宋望西。
    宋望西看到陆小猫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脚下有迟疑，似乎是想过来又不知道要不要过来。
    陆小猫想了想，主动走了过去，“母女平安，你可以放心。”
    宋望西眼底的光乍然又亮了起来，望着陆小猫连连诶了声，随即却又忍不住红了眼，望着陆小猫再三感谢，最后拿出一个长命锁递给陆小猫，“这是我给孩子打的，我知道阿琪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去给她添堵了。周姑娘你能把这个交给她吗？她要是不要……你再拿回来。”
    他本来不想麻烦陆小猫的，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在这站了一晚，隔着墙院听着里面的声音，后半夜传来鞭炮声，他才松了口气。
    他没敢进.去，怕在这个节骨眼给杨琪心还有岳父添堵。
    陆小猫接过来，嗯了声，她最后望了眼宋望西什么也没说，重新回了杨府，她去而复返，杨琪心正躺在那里看着孩子，不知在想什么。
    抬头看到陆小猫，诧异：“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陆小猫走过去，把长命锁递给她：“这是宋望西给孩子的，他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敢进来。”她之所以替宋望西进来这一趟，是昨晚上她也在这里守了一夜，杨琪心后来生完孩子醒来，看过孩子之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陆小猫知道她其实对宋望西也没有彻底忘情，毕竟他们算起来还在新婚期，只是中间横梗了一个安成公主，杨琪心心里的难过还需要时间来抹平。
    可陆小猫看得出来，杨琪心还是希望宋望西这时候在的，只是却不可能让她进来，如今她带来宋望西其实一直在外陪着她的消息，应该对她来说是一个宽慰。
    果然她这话一落，杨琪心的眼圈也红了，她嘴唇哆嗦了下，伸.出手将长命锁接了过来。
    陆小猫逗了逗孩子，没说别的劝慰的话，她知道杨琪心心里有计较。
    陆小猫再次离开杨府，告诉宋望西长命锁接了，她看到宋望西喜得转了几圈，才像是不好意思般笑笑：“多谢周姑娘。”
    陆小猫摇头：“不客气。”
    她没继续留在这里，只是上了马车之后等马车动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撩开帷幕看了眼，看到宋望西还站在角落，时不时望着杨琪心院子的方向……
    陆小猫将帷幕落下，叹息一声。
    因为婚期将至，楚天祈在府邸布置，加上婚后要离开京城，所以北镇抚司那里的事情还要交代，他这几天处理一桩事脱不开身，这样一忙，半个月就过了，等到了成婚当日。
    虽然楚天祈的身份没彻底公布出来，可在百官这里却是过了明路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加上他手里的免死金牌外加朱棣给的权力，百官几乎都过来祝贺，赵简王更是全权负责婚宴。
    陆小猫是从陆氏茶楼出嫁，嫁入楚府。
    杨琪心还在月子里没过来，怜妃怕她准备不妥，派了几个掌事嬷嬷过来帮忙，一切事宜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上了花轿。
    陆小猫这一整日过得浑浑噩噩的，她穿来几年，头一次这么紧张坐立不安，可等下了花轿，隔着盖头被同样穿了一身喜服的楚天祈背起来的时候，陆小猫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面前这个人，之后的几十年将与她朝夕相处，他们会成为最亲.密的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白首相守。
    陆小猫揽着楚天祈脖颈的手突然收紧了，脸贴在他的后颈上。
    她没说话，可她的情绪却是传递给了同样紧张不已的楚天祈，他怔愣过后嘴角弯了弯，空出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朝着喜堂而去。
    陆小猫与楚天祈拜天地的时候，朱棣微服私访常服出现在了喜堂，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前来祝贺的人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没说别的，却也止不住感慨，果然四皇子在皇上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礼成之后，陆小猫被送到新房，楚天祈与她说了会儿话才去前院敬酒，朱棣过来了，稍后就要回宫，他需要过去一趟。
    陆小猫等楚天祈离开，揉了揉发痛的脖颈，隔着盖头瞧着到处都是通红的房间，燃烧的喜烛，两边站着的嬷嬷，以及各种事宜，她以前也见过，可真的等到了她自己身上，一切都这么新奇。
    陆小猫等了没多久楚天祈就去而复返，有赵简王在，加上之前朱棣前来亲自看着四皇子拜堂娶妻，他们这些人与四皇子不熟，也不敢闹洞房，只能等皇上离开之后瞧着四皇子匆匆离开，好在还有一个赵简王，灌不成新郎官，还不能灌赵简王了？
    前院热热闹闹的，新房却是静默一片，偶尔远处有喧哗声传来，却衬得新房愈发的静。
    脚步声匆匆传来时陆小猫本来放空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而门外本来急匆匆的步子到了门前却是一顿，她耳朵聪，清楚听到整理衣襟的声音，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之前的紧张因为楚天祈的紧张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大人比她还紧张啊。
    这么一对比，陆小猫反而淡定下来。
    楚天祈等整理好仪容才大步进来，喜娘立刻跟上前来，说着祝福的话，等终于掀开盖头，陆小猫抬头，因为楚天祈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可那双灼亮溢着情意的眸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而随着她头上的盖头揭开，这双之前还清明的眸子里转为茫然的痴怔，里面溢满了惊.艳与怔怔。
    陆小猫忍不住笑了声，惊醒了楚天祈，他耳根一红，低咳一声，对着身后也忍不住偷笑的嬷嬷和喜娘道：“你们先下去吧。”
    喜娘等人行礼之后退下。
    随着房间的门关上，一时间新房里只有陆小猫两人。
    楚天祈忍不住又把视线转过来，紧盯着陆小猫的脸，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陆小猫本来已经不紧张了，被他这么盯着看，反而又紧张起来，干脆站起身把头上的凤冠给摘下来。
    楚天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无声帮她摘下。
    陆小猫也没说话，两人就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很是默契，只是等最后喝交杯酒的时候，楚天祈还是露了怯，倒酒的手略微抖了下，差点把酒给洒了，他很快淡定地稳了稳手，只是抬眼就对上陆小猫眼底掫揄的笑意，忍不住耳根一红，继续淡定倒完，递过去一杯给陆小猫。
    陆小猫也不笑他了，接过来喝了，她原本以为楚天祈还在紧张，却发现楚天祈又倒了一杯，她奇怪看过去，就对上楚天祈幽黑的一双眼，突然道：“我们再喝一杯。”
    陆小猫瞧着他只倒了一杯酒，刚想说还差一杯，楚天祈已经把酒杯递了过来，她奇怪地端起来喝了，下一瞬楚天祈俯身凑了过来……
    ……
    楚天祈在成婚之后就一直在准备离开，他们成婚之后半月，陆小猫与楚天祈将身上该担的担子该负的责任都交接完之后，彻底能离开了。
    他们离开那日，先是进宫向朱棣辞行，朱棣望着楚天祈知道他去意已决，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可等他们离开御书房回头时还是看到朱棣发红的眼圈，可还是走了。
    皇家这趟水不好蹚，既然决定了，那就不会改变决定。
    怜妃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决定，所以去辞行的时候还算淡定，只是最后谷欠言又止之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小猫两人从宫里出来之后头也没回就走了，两人一身便装，只是没想到到了十里长亭，看到等在那里的赵简王，还有得到消息从外地赶来的兰玉，以及宋望西。
    除了他们几个，还有抱着孩子的杨琪心。
    “你们……怎么来了？”陆小猫走到杨琪心面前，望着眼圈红红的杨琪心。
    杨琪心刚出月子，她没想到他们刚见面不久却又要分开，可这是陆小猫的决定，她理解却舍不得，所以知道之后，还是过来了。
    她怕这一别日后想见面会很难。
    杨琪心红着眼：“你们以后还回来吗？”
    陆小猫上前抱了她一下：“过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保重。”
    兰玉在一旁也红了眼，他之前因为纪纲的事被送走了，如今还没等把生意重新转回京，没想到楚天祈要离开京城了。
    可京中的事也听说了，离开也好，至少不用趟这摊浑水。
    兰玉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几杯酒，一杯杯递过去：“别的话也不说了，这杯酒我们敬你们，给你们践行，日后……有缘再见。”
    陆小猫与楚天祈对视一眼，端起酒杯，和他们饮了这杯酒。
    又重新倒了三杯，连敬三杯酒，最后将杯子放下，与他们抱了一下，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他们怕再待下去，会心生不舍，不如就这样走了，至此天下之大，只剩下他们互相扶持，相濡以沫，远离朝堂，过他们想要的自在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