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70章 皇子身世

    陆有义的态度,让纪纲相信他没耍花样。
    要是想套话,也要当着外人的面,他耳力佳,没听到四周有人。
    他在上位待了这么久,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猫抓老鼠,当然,他是那只猫,别人是他戏耍的那只老鼠。
    “师兄啊,我当年也是无奈,你又不善言辞,就算那个机会给你,你也抓不住。事实证明我当年的举动也是对的,你看,我如今这地位,要是当年那机会给你,你能达到这个位置?”
    “呸!”陆有义在隔壁气得双眼赤红。
    明明是他夺了自己的功劳,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怎么这么不要脸?
    “师兄啊,这么多年了,亲兄弟哪里还有隔夜仇的?只要我出去了,肯定也把你捞出去,到时候我们师兄弟双剑合璧,一定能在京中达到不可睥睨的高峰。”纪纲这些年听惯了好话,在这不见天热的牢房憋这么久,不听点好话不舒坦。
    一则是逗陆有义这个阶下囚,二则想听他奉承自己。
    陆有义冷笑:“怕是一出去就直接找人弄死我吧?再说了,你把我捞出去?你如今自己也是阶下囚,我们可是一样的!”
    “我们可不一样。”纪纲意味深长笑了笑,“皇上不会杀我的。”
    “你怎么知道?”陆有义瞳仁有光掠过,不动声色坐起身,音调拔高,却又故意带着不屑引他继续说下去,“你还能当得了皇上的主?别异想天开了,我虽然牵扯进人命案子,可这么多年了,顶多判个流放,万一你死了,我还能换个功过相抵。”
    纪纲:“功过相抵?别想了,别说那账本能不能用得上,就算是用得上,证实了,我也有最后一个筹码。”
    “什么筹码?”陆有义坐直了身体。
    纪纲:“你觉得我有这么蠢会告诉你?”
    “哼,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师弟啊,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垂死挣扎吹牛的话就别说了,你说了我也不会信。你犯得事可是欺君、贿赂、勾结朝堂不忠之罪,还有什么筹码能大得过这些?”陆有义说完翻个身重新躺下,不理他。
    纪纲嘴角翘了翘,张开的嘴又压了下来,不能说。
    这个秘密他藏了这么久,绝对不能说。
    可偏偏又心痒难耐,大概是藏得太久,反倒是让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吐不快地冲动。
    若是陆有义继续询问,他反倒不会说。
    可陆有义不问,他就偏想让他知道。
    但这个秘密又太大,他的指腹在膝盖上点了点,眼神里闪过犹疑。
    这时候陆有义在对面又翻了个身,躺平,“你知道我当年多恨你,你要只是抢了我的功劳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你抢了丽娘,你为什么要抢她?你有这么多女人,我却只有丽娘……”
    纪纲嘲弄看了对面一眼:“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是!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女人!可对我来说不一样!”陆有义猛地起来,疯了般朝墙壁又捶又踢。
    纪纲知道陆有义这些年没娶妻,也没别的女人,眯眼,眼神里带着得意。
    他不要的女人,别人却当做宝。
    这种感觉,让他有种高高在上的得意与自负。
    可怜这个为情所困的师兄,就算当年师父最看好这个师兄又如何?
    论能力论心思,他不如自己。
    连个女人的心都守不住,手下败将而已。
    陆有义发泄一通,突然又停下动作,阴测测盯着墙,咬牙切齿像是盯着对面的纪纲:“不过现在我们一样了,都成了阶下囚,你放心,你死了,我会好好让人给丽娘烧个纸,让她也知道,你结局有多惨多可悲……”
    纪纲得意的眼神沉下来:“我不会死。”
    陆有义嘲讽刺激他:“呸!自己做梦去吧!”
    不再理他,重新躺下,甚至故意打鼾气他。
    纪纲抿着唇,哼一声,阴郁发狠盯着对面:“我说我不会死,就不会死。我有个保命的筹码,只要这个筹码在手,皇上无论如何都会饶我一命。”
    陆有义鼾声如雷。
    纪纲:“……”
    他咬着牙,到底还是没忍住,仔细辨别四周,确定除了两人别无他人。
    他冷笑一声:“皇上这些年对一个人有所亏欠和愧疚。”
    陆有义不理他,眼睛却慢慢睁开,眼底光芒大盛,面上却不动声色,几乎打鼾气纪纲。
    一旦开了口,接下来容易多了。
    纪纲继续道:“你肯定猜不到那个人是谁,我就告诉你,是已故的四皇子。皇上一直内疚没能护好这个皇子,这些年不敢想,一旦想起来就自责不已。
    若是我告诉皇上,我知道四皇子的下落,你猜皇上会不会饶我一命?
    再或者,我告诉皇上,当年是我机缘巧合救了四皇子,但我不知那是四皇子养在身边这些年。只凭着这些,你猜我一条命换四皇子一条,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纪纲听着已经停下的鼾声,无声笑了,慢悠悠得意不已:“你也不用想别的招,不会有人信你的。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除了我,这世间不会有人知道四皇子还活着,还就在我身边。”
    “当年是你把四皇子偷出去用别的死婴代替的吧?”陆有义了解自己这个师兄,加上陆小猫早就告知的,故意冷笑嘲讽。
    纪纲开了口,也不怕:“是又如何?”
    陆有义:“你还真够心狠。一个皇子本应该锦衣玉食尊贵无比,却在你身边?你身边都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满手鲜血的傀儡,为你卖命的刽子手。”
    纪纲咬牙:“哼,他不一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背叛我!”
    “为了一个女人?”陆有义压下急促跳动的心脏,故意继续引着他。
    纪纲知道食言:“我花了这么多年培养他,他倒是好,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他倒是跟你一样,还真是个痴情种。”
    “你说的……不会是你那义子吧?”陆有义止住颤.抖的双手,“活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身边的人,除了你那义子为了我那义女再三与你作对,甚至叛出北镇抚司……哈哈哈活该真是活该啊!当年你坑了我,如今我义女坑了你义子,真是报应啊!”
    陆有义的大笑刺激到纪纲,他吼出声:“闭嘴!”
    “凭什么?我凭什么闭嘴?”陆有义像是有底气,“这都是报应!”
    “你给我闭嘴!你那义女就是个狐狸精,女扮男装勾引他,要不是如此,我怎么会落到这地步?早知道当年就不该饶过你!”
    结果留个隐患,收养了那周南海。
    将他那义子给祸了心神,竟然不顾这么多年父子情深,叛他而去!
    可恨!
    该死该死!
    陆有义得意:“这就是报应,那楚天祈自己看上我义女管我什么事?怪只怪你,你为了弄死我,故意让楚天祈接近她,结果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吧?哈哈哈,你要是不存了害人的心,怎么会这样?”
    “我是走错了这一步又如何?不过你觉得这样我就认输了吗?”纪纲想到什么,得意一笑。
    “你什么意思?”陆有义心脏一跳。
    纪纲:“他的确是四皇子又如何?可不为我所用的四皇子也就是废物。我拿捏着这个秘密,早就防着这一手,我早些年就准备了另外一个假的,胎记还有年纪身形都对得上。我会说那个才是真正的四皇子,那人可老实得很,虽然不如那孽障的天分与身手,可足够忠心。有他为我说话,到时候……我会没事。
    可惜师兄你,流放?你放心,我会好好让人招待你的。
    而我-日后会成为四皇子的义父,等我把四皇子推上皇位,到时候……哈哈哈……”
    “你要混淆皇家血脉?你要用假的四皇子蒙骗皇上?我要告发你!”陆有义故意这么说后半句,让纪纲承认前半句。
    纪纲被带入坑,“告发?谁能证明?当年知晓那件事的,只有我一个。”
    陆有义颤.抖着声音:“你……你就不怕皇上知道?”
    纪纲得意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惜,你走不出这里,只会是个死人。”
    陆有义:“你就不怕真正的四皇子你那义子知道?”
    纪纲:“他?为了一个女人自甘堕落的混账,死不足惜!”
    陆有义终于听到自己想听得,看到纪纲亲口承认,终于按耐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终于……终于啊。”
    他终于将纪纲置之死地。
    就算账本的事查不到,光是将四皇子偷出皇宫,欺君,混淆皇家血脉这几条,就足以让纪纲万劫不复。
    “你笑什么?”纪纲听着这笑声,不知为何,心里不舒坦。
    有种恐慌从四肢百骸蔓延开。
    陆有义:“你等会儿就知道了,纪纲啊纪纲,这么多年了,我等这一天……真的好久了。”
    他死不足惜,可他恨。
    为什么这个罪魁祸首还能好好活着?
    只要纪纲死了,他就算是偿命也值了。
    纪纲心脏越跳越快,浑身发凉,他不知道陆有义为何要这么说,难道……
    不对,这四周根本没人,就他们两个,他就算说出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谁会信?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敲在心头,尤其是为首那熟悉的脚步声,让纪纲浑身一哆嗦。
    不可能的,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他不能急,皇上就算在这里,没听到也没什么,他矢口否认,不会有人知道的。
    终于,脚步声近了,从牢房的一端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他抬眼,对上了为首朱棣那张猩红着双目的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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