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66章 他想进宫

    大太监赶紧解释：“这事……跟怜妃娘娘无关。是、是孙妃娘娘和刘妃娘娘不知周姑娘是皇上这边安排下去的，还以为是怜妃娘娘娘家来的外甥女，闲谈的时候瞧着周姑娘模样好就想给说亲来着。周姑娘大概不愿意，言语之间急切忘了称呼，两位娘娘觉得周姑娘没规矩，就请了个嬷嬷过来教导一番。”
    朱棣眉头皱得更紧，“她们两个瞎折腾什么！”
    虽说不喜擅自做主，却也只是责问一句，没说别的。
    大太监自然不敢说两位娘娘的不是，垂着头只当没听到。
    朱棣沉默一会儿，挥挥手：“你去趟太医院，多选点好一些的药材送过去，再选一些绫罗绸缎送过去。朕晚上去怜妃那里用膳，让她准备准备，多宽慰周姑娘几句。”
    大太监应了，赶紧去安排了。
    看来之前猜对了，皇上这是真的上心了。
    怜妃收了东西，询问大太监几句就表示知道了，等人走了，才松口气，“成与不成，就看晚上了。”
    嬷嬷心疼自家娘娘，“皇上也是，弥补就弥补，哪里有把人家小姑娘往后宫里塞的，也不看后宫那些娘娘的手段。要不是娘娘你，估计吃的骨头都不剩。”
    “好了，以后万不可这么说。”怜妃一向谨慎，即使只有她们，也不想祸从口出。
    嬷嬷赶紧道歉不敢多嘴。
    怜妃先去跟陆小猫通了气，用脂粉涂了脸，瞧着面容憔悴不少。
    等朱棣过来的时候，陆小猫起身，选了一件颜色素雅的，更加衬得一张脸白得可怕。
    朱棣过来时，陆小猫跟在怜妃身后规规矩矩行礼，垂着眼，一眼都不敢多看，跟怜妃身边的宫女没什么区别，加上面容寡淡不少，这般瞧着，失了灵性反而多了木讷。
    朱棣一眼扫过去，差点没找到她。
    朱棣的眉头皱得更紧，“都起来吧。周姑娘你还病着就不必过来了，身子骨可还好？”
    陆小猫垂眼摇头：“回禀皇上，臣女一切安好，已经没事了。”
    她没多嘴提及别的，朱棣脸色好看不少，“都坐吧。”
    等落座之后，陆小猫一改之前的模样，一顿饭多次出神怔忪，眉宇间也多了愁苦，若是之前颜色好的时候瞧着能让朱棣眼前一亮，可此刻面容憔悴苍白，虽然还是不错，却少了灵动的惊艳，朱棣又看了两眼，也就没再看。
    他之前虽然说是让怜妃试探，心里却更偏向于将人留下。
    一则是愧疚，二则……也的确觉得这小姑娘模样好，留下来经常瞧着也欢喜。
    可现在……
    不过被后妃吓唬警告一番就这样，日后怕是少不了更加畏畏缩缩，留在宫里，这不是弥补怕是毁了她。
    朱棣用完膳就让人送陆小猫去歇息了，等怜妃替他捏着肩膀，他让人退下，才看向怜妃：“朕昨晚说的事，你可试探了？”
    怜妃摇头：“……还没来得及。”
    朱棣看过去。
    怜妃赶紧补充，“本来臣妾是想迟一些再说，没想到下午两位妹妹过来请了教养嬷嬷，一开始臣妾想着若是日后周姑娘进宫，也是要学规矩的，也就应了没阻止。可没想到周姑娘不太适应这种，她过去这么多年在外，虽说以前是大家闺秀，可这几年都流落在外，难免……性子不够稳重，这些束缚的东西，反倒让她不舒服。御医的意思，更多的是郁结于心。”
    最后四个字让朱棣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爱妃觉得这周姑娘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怜妃摇头：“这……臣妾也摸不准了。”
    朱棣也听出了怜妃话里的意思，之前瞧着还是个机灵的，想着这般聪慧即使在后宫也能如鱼得水，可谁知真的遇到这些后妃，反倒是……平庸畏缩，这性子也太过小家子气，那就给的妃位不能太高，既然不高，那留在宫里，也是受气，倒不如……
    朱棣最终叹息一声：“算了，昨晚上朕让你试探的，不必再提了。”
    怜妃垂眼应了，与此同时，松了口气。
    成了。
    朱棣晚上没留下，去了别的宫妃处。
    接下来几日，倒是风平浪静，朱棣没说放陆小猫出宫。
    纪纲的事没查清，朱棣虽说没心思留陆小猫在宫里，却也不敢放出宫，说不定一出宫就没了命。
    朱棣没心思，陆小猫倒也不急着出宫。
    只是念着宫外的楚天祈，大人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事情安排的如何。纪纲手段高，朱棣地位高，却也多年不管宫外的事，反倒不如纪纲这个“土皇帝”，靠朱棣的那些人，还没等查清楚，已然被销毁。
    楚天祈这些年跟着纪纲有自己的势力，两厢对抗，刚好相抵，朱棣的人成功拿到证据，把查到的结果往宫里一递，加上那账本，又等些时日，去京外查过往那些大人的钦差回来，纪纲的事板上钉钉，被震怒之下的朱棣关进大理寺，等候审问。
    陆小猫听到之后，彻底松口气。
    怜妃更是红了眼圈，她递了帕子过去：“娘娘？”她只知怜妃与楚天祈有关，之前在宫里也是怜妃相助，如今瞧怜妃喜极而泣的模样，难道怜妃也跟纪纲有仇？
    陆小猫没多问，这些时日在宫里，她深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纪纲入了狱，这事成了一半，如今就看皇上狠不狠得下心除掉他。”毕竟纪纲跟了朱棣这么多年，又是登基之前的能臣，她怕皇上念旧情。
    陆小猫垂眼：“那若是皇上知道当年的事呢？”
    楚天祈是四皇子的事，不能由楚天祈来说，要由纪纲说出口朱棣才会信。
    可难也就难在这里。
    怜妃：“你之前说有办法让纪纲说出口，此话可当真？”
    “是，我有办法。只是还需要怜妃娘娘帮忙说服皇上。”陆小猫站起身，朝怜妃拱手施礼。
    “本宫自会帮忙，可纪纲这人阴险狡诈，又诡计多端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会自己说出口？”怜妃担心这个，毕竟……纪纲这人太聪明，这才是最难对付的。
    “可聪明也反被聪明误的时候。”陆小猫进宫之前就想过这个，她垂下眼，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陆有义身上背的有案子，这个时候由我假装爆出来，跟他决裂过河拆桥送他进大理寺，到时候由陆有义诱他开口，让皇上亲耳听到，到时候皇上自会相信。”
    怜妃摇头，“这不现实。纪纲耳力极好，若是皇上在近前，他肯定会有所察觉，也绝不会开口。”
    陆小猫笑了，“那要是我有办法让皇上数尺之外能听到呢？”
    “嗯？”怜妃不解，就算是耳力极佳的人，也不可能会在数尺之外听到啊。
    陆小猫知道只要让怜妃信了，剩下的她应该能帮忙处理好：“娘娘可否让嬷嬷找来一些笔墨纸砚？”
    怜妃吩咐下去，不多时都准备妥当。
    陆小猫执笔把要准备的东西，已经传声筒的雏形画了一下，这里没有硬纸，只能想办法用宣纸一层层弄湿覆盖，最后晒干制作，是不难，棉线和木棍等物更是容易寻到。
    她把东西画下来，还有要准备的东西，交给怜妃时，她很不理解：“这是要做什么？”
    “娘娘尽管让人去准备即可。只是这事务必保密，别让旁人知晓。”这东西若非需要用到，她也不想被发现，这可是后世才有的。
    怜妃虽然奇怪，却在瞧见陆小猫眼底的自信时默认，不过试试，万一能成功呢？
    怜妃的人动作极快，半日就把所有之物都搞定呈上。
    怜妃挥退所有人，只留了几个心腹嬷嬷。
    怜妃坐在一旁，认真瞧陆小猫将这几样东西穿成一起，像是两个碗倒置，中间用棉线连接，可这东西能干嘛？还有木棍，为何放在干的厚宣纸叠成的碗里？
    等陆小猫做完，将一端交给其中一位嬷嬷：“劳烦从这里一直往外退，退到内殿，你数着步子，到最大的距离。”
    嬷嬷稀罕得瞧着手里的物什，巴掌大的宣纸，因为浆洗一层层叠加晒干成形，瞧着很是奇特，她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摔了。
    按照吩咐往后退，一直退到都不能看到人影了。
    陆小猫瞧着绳子绷紧，才拿起碗，说了句：“我午膳吃的好撑。”
    她说完，扯了扯绳子，那嬷嬷才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小碎步回来，搓着耳朵，看到陆小猫惊奇道：“周姑娘你刚刚是不是去我耳边了？怎么说话这么清楚？”
    她这么一说，本来怜妃正一脸莫名的表情一僵，坐直身体，“嬷嬷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嬷嬷疑惑：“姑娘说，我午膳吃的好撑。”好奇怪，怎么专门跑过来说这么一句？
    怜妃先是不解，等意识到什么，眼底骤亮，迅速看向陆小猫。
    陆小猫笑眯眯颌首：“娘娘，如今你可信了？纪纲自认为太聪明，大理寺的牢房没有密道，他耳力极佳，只要让他自己相信四周没人。我们就能借着他这番自信，利用他这个心理，由陆有义演戏，一开始在有人在隔壁的时候，开始套话，纪纲自然不会上钩，等没人的时候，陆有义不套话；如此往复几次，纪纲自会嘲讽陆有义，他以为的没人在，自然也就敢说了。”
    怜妃稀奇瞧着，连连颌首：“自然信自然信。”
    “只是皇上那里，还需要怜妃娘娘去说服。”陆小猫垂眼道。
    怜妃想了想，“你放心，这事交给本宫，你放心，有这东西，绝对让纪纲主动把所有东西都坦白说出口。”
    怜妃说到做到，开始准备说服皇上，也写了密信递给楚天祈，把陆小猫的计划交代给他。
    楚天祈拿到信，这么多日没见到人，心里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思前想后，还是写了回信，表示想进宫一趟。
    怜妃之前不让他进宫是因着皇上的态度，如今皇上打消念头，她也应了，只是嘱咐他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