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67章 两情相悦

    陆小猫不知楚天祈要进宫，当晚回到偏殿，她睡不着，干脆起身披着衣衫到了窗棂下，望着半开的窗棂外一轮明月，让她不由自主陷入沉思。
    也不知大人这会儿在做什么。
    大人可有念到她？是不是像她如今这般？
    陆小猫出神当口，一道身影无声无息闪到殿内，就站在她身后。
    因陆小猫背对着瞧不见，肆无忌惮释放掩藏多日的思念。
    陆小猫警惕心还算可以，一开始没察觉到，等意识到迅速回头，眼底的警惕在对上楚天祈带着光的眸仁转为惊讶，也因为她转的太快，楚天祈一时还没来得及收敛眼底未尽的情愫，被陆小猫看得一清二楚。
    陆小猫以前只是怀疑，如今，却是确定了。
    大人……果然如她一般吗？
    “你……”楚天祈很快敛了心神，上前关了窗，“这些时日在宫里可还好？”却是背对着陆小猫，没回头，刚好与之前两人一颠倒。
    陆小猫一开始没注意，等了半天楚天祈也没回头，无奈：“大人你跟人说话都背着？”
    楚天祈耳根一热，定了定心神，回头，“当然不是，咳，刚才在想事。”
    陆小猫：这借口一点都不高明好不好？
    她也没拆穿，“那我能问问大人在想什么事吗？”
    楚天祈噎了下：……这怎么说得出口？
    陆小猫心情极好，也不逗他了：“大人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是听说了计划？”
    楚天祈应了，“是，怜妃娘娘将你的办法说了，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只是这些时日在宫里苦了你了。”不过几日，他瞧着她脸瘦了不少，是在宫里休息不好？还是膳食不合胃口？
    他有一堆话想同陆小猫讲，可这些却太过亲昵，他怕泄露自己的情绪，最后只剩一句干巴巴的总结。
    若是以前，陆小猫大概无法从这最后一句听出端倪。
    楚天祈一惯寡言，又面瘫，平日对人也极疏离淡漠，若非相处这么久窥探到他外冷内热，一开始她也以为自己不讨对方的欢喜。可楚天祈刚刚来不及收敛的情愫，让她克制不住想讲一切摊开来讲。
    “也不算苦，娘娘待我极好，只除了之前出了点状况。”陆小猫故作发愁，叹息一声，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水，落座之后，把其中一杯推到身侧旁的位置。
    楚天祈僵着身体，目光在两个靠得极近的位置扫过，他无法克制剧烈跳动的心脏，迫不及待想坐过去，可真的等到了近前，却是在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落座，怕对上陆小猫的目光，干脆垂眼啜了口茶水：“出、出了什么状况？”
    陆小猫无奈瞥他，要不是她动了心，也察觉到楚天祈的心思，他这别说追人了，以后媳妇儿都不一定娶的到，黑漆漆的眸仁转了转，她就不信让大人主动说一句这么难，想通之后，她长长叹息一声：“之前有两位娘娘觉得我不懂规矩，派了教养嬷嬷过来教我规矩。嬷嬷太严厉，吃了些亏，不过后来娘娘帮我拒了。”
    “嗯？”楚天祈迅速抬头，皱眉，“哪两位娘娘？她们针对你了？”
    “是啊，不过也不怪她们，毕竟这宫里若是要进一个新妃，还是年纪不大又惹了皇上愧疚要补偿的后妃，她们心里不甘也是能理解的。”若是这件事没解决陆小猫自然不会告知楚天祈让他担心，可如今没事了，她倒是能借由这件事逼一逼大人。
    楚天祈虽然对这些事不通，却也不傻，“愧疚？补偿？新妃？”
    他抓到重点，没听说要选秀？却要进宫一位后妃，还是补偿愧疚之下……这怎么想都像极了陆小猫真正身份来的补偿？
    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站起身：“皇上要封你为妃？！”
    大概太过震惊，楚天祈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去揍朱棣一顿的心思都有了，没见过补偿愧疚要霍霍人小姑娘的，他多大年纪自己没点数？
    与此同时，心底涌上的恐慌与嫉妒、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楚天祈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他不能让陆小猫当后妃！
    他攥住陆小猫的手腕，就要拉着他去找怜妃，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若是迟了，若是她成了后妃……那岂不是成了他生父的后妃？
    陆小猫没想到楚天祈反应这么大，被他攥住手的一瞬间吓了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带着走了几步才清醒，赶紧站好，扯住楚天祈的衣袖阻止：“大人大人你听我说，已经解决了，皇上这念头已经打消了！”
    楚天祈脑子乱糟糟的，并未停下，可陆小猫站着不动，他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伤到她，只能停下，抿紧薄唇，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性。
    如果朱棣真的乱来，他就算是闯宫也要把人抢走。
    到时候就算是浪迹天涯，不认回这个父皇他也不在意，他不能眼睁睁瞧着陆小猫被扣在这不见天日的后宫，与一堆女人争宠，受到迫害，香消玉损。
    想到陆小猫可能会死，他觉得心痛得无法克制……
    而这时，慢了好几拍的大脑终于接受到陆小猫最后那一句，顷刻间，所有暴躁的情绪消失无踪，只剩下怔怔的茫然：“打消了？”
    陆小猫将楚天祈这期间的情绪转变全看在眼里，眼底带着笑，大概太过欢愉，双眼弯成月牙，眸底仿佛有光潋滟，“是啊，皇上已经改主意了。当然，就算皇上不改主意，我也会拒绝的。至于拒绝的缘由，自然是……我有心上人了。”
    楚天祈的情绪起起伏伏，刚因为朱棣打消纳妃平缓下来，再次因为最后几个字再次飚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揪了起来，心悸传来，让他再也无法克制住心底的情绪：“你……你何时有……有……”
    明明很简单的三个字，可到了嘴边，他发现说出来竟是这么简单。
    满心满眼的苦涩，让他一时间无措又难过：他还是迟了一步。
    是谁？是之前看到的那个邻居吗？可柳小东不是被她拒绝了？
    那还有谁？
    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待在一起，难道……是赵简王？
    不、不可能，赵简王太过风流，不是良人。
    可即使不是良人，若陆小猫自己欢喜，他又有什么资格劝她？
    陆小猫几乎忍不住要把话说出口，可还是忍住了，大人性子太过内敛，若是不逼他说出口，怕是日后都没机会听到，至少有生之年让她听一回，否则等成婚之后，以大人木讷的性子，只会放在心里关心。
    “虽然他人太冷，以前过得也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对我表面上也不够关心，可谁让我喜欢呢，既然喜欢了……”
    陆小猫的话让楚天祈更难受，刀口上舔血？莫不是亡命之徒？还对她不够好？
    楚天祈头更疼：“你……你怎么这么傻？”
    “大人，那你有欢喜的人吗？你知道，欢喜一个人，就算他有再多的错处，可在我眼里，他千般万般好。”陆小猫的心意以及眼底的光，让楚天祈脑海里乱成一团，话脱口而出：“那要是我也欢喜你呢？我与他，你选谁？”
    等喊出声楚天祈傻了眼，他望着惊讶看着他的陆小猫，懊恼与自责一闪而过，他怎么能这么逼她？这么为难她？
    “对、对不起……”他垂下眼，却没有后悔：“你能告诉我，一个答案吗？”
    即使知道可能性极低，可他还是想知道，想知道这么久，她可有一星半点欢喜他？
    陆小猫原本还以为需要更多的刺激大人才会说出口，没想到会这么快。
    等楚天祈说完，她原本以为他会立刻跑掉或者说自己说的是假的，可没想到大人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陆小猫原本就软的一塌糊涂的心更是腻了甜腻的水，她眼底带着笑，却也红了眼，从穿到这个异世这么久，她经历过亲情，却又被所谓的“亲人”捅了一刀，到了如今，望着这个她欢喜也同样欢喜她的人，陆小猫上前，笑出了泪：“我选你。”
    楚天祈脑子乱糟糟的，明明四周很静，他也听得很清楚，甚至做好了准备被拒绝，等听到陆小猫的话，他反射性地说出安慰她的话：“没事儿，你不选我也是应该的，毕竟……嗯？你说什么？你说你选我？！”
    楚天祈猛地看过去，眼底带着难以置信还有随即而来的狂喜，可等对上陆小猫噙着泪水含笑的眼，涌上一股心疼，“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不忍心伤害我，我真的没什么的，你不必这样。我以后将你当妹妹，当亲妹妹照顾，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
    楚天祈的话没说完，被扑倒怀里的人给打断。
    他手足无措瞧着，脑子像是被敲了一棍子，又清醒又疼，却也带着酸涩的希冀与满足，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抱住她：“可我还是想你选我怎么办？我跟他公平竞争好不好？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说。要他真的比我强，我就……就……”
    “就怎么样？”陆小猫没想到大人内心戏这么足。
    楚天祈垂下眼，没说话，他没这么大度，说不出口真的让出去的话。
    陆小猫却是忍不住笑了，将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那你去找他竞争去吧，他叫楚天祈，木头桩子一个，脑子都不带转的。”她这些时日除了他认识谁？哪里会来个突然让她上心的？
    楚天祈：“？？？！！！”
    他好久才明白陆小猫话里的意思，“你刚刚……说的是、是我？”
    大概是太过难以置信，他有些不信，想确定。
    陆小猫这次不仅是耳根发热，脖子都红了：“不是。”
    楚天祈松开手，眼底带着惊喜看她：“不你刚才说了是我，的确是喊了我的名字……”等对上陆小猫恼羞成怒的目光，突然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他克制不住心里宣之于口的大笑，却陡然想起这里是宫里，克制住，却忍不住双眼放光，压低声音：“真的是我对不对？”
    陆小猫无奈，却也忍不住笑了：“是是是，是你是你都是你，行了吧？”没想到大人幼稚起来真的比孩童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