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209章 宫女失踪

    德福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却还顾忌着里面睡着的萧妃，压低声音朝宫女离开的方向低吼：“春玉，你做什么？这是娘娘的侄女，你平日里欺负下等宫女也就罢了，她可跟你一个品阶的。你别欺人太甚！”
    那已经走远几步的宫女回头，瞥了眼陆小猫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就算品阶一样，可我在这萧闲宫可三年来，她不过一个新来的，不知道敬重这宫里的老人么？”
    德福被气坏了，刚想说什么，被陆小猫按住安抚下来。
    陆小猫转过身，她为了降低存在感加上萧妃的这个侄女容貌一般，她模样是照着落在云泥也挑不出彩来易容的。
    只是她转过身朝那春玉看过去，后者莫名觉得心里毛毛的：“你看什么看？你不过一个新来的，我这是教你规矩。”
    陆小猫耸肩：“那就多谢‘老人’春玉姐姐指点了。”她加重了那两个字。
    原本春玉的意思是老人与新人，可被陆小猫这一加重，意味就不一样了，成了巍巍老矣的长者，生生辈分就长了无数。
    春玉也不过二十来岁，正是爱俏的时候，气得走过去就要扇巴掌，被陆小猫握住了手腕：“春玉姐姐好没道理，是你自己说你是老人，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你当如何？”
    “你故意的是不是？”春玉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丫头怼起人来倒是伶牙俐齿，刚想说什么，内殿传来一声低咳，随即响起一道沙哑虚弱的嗓音：“是菁儿到了吗？”
    春玉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了陆小猫一眼，甩开她的手，就迅速离开了。
    德福咬牙瞧着春玉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对陆小猫解释：“别理她，她这是攀上高枝儿了，改天就要调到别的宫，刚没在娘娘那讨到好处，这是故意拿你撒气呢。”
    “讨好处？”陆小猫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宫女跟娘娘讨好处。
    德福回头看了眼寝殿，叹息一声：“娘娘性子软好欺负，这春玉来萧闲宫三年了，一直照顾她，她心生不忍平日里时不时把自己的好东西赏给这春玉，结果养出一个白眼狼，胃口大了，反而拿着娘娘赏赐的东西买通了上面的嬷嬷，给调了个好差事。如今手头紧，还想最后离开捞一笔，可娘娘哪里还有银钱？就拒了她，幸亏我去的及时，否则……这黑了心的连娘娘拿药的银钱都要昧了。”
    内殿萧妃又唤了声，德福赶紧揉了把脸，边应边笑着重新进去了，还朝着陆小猫招招手。
    陆小猫整理了一番，也抬步进去了。
    只是一进去就觉得无法呼吸，整个寝殿关的严严实实的，透不过气来，到处都是浓郁的中药味，她虽然对岐黄之术不太擅长，却也知晓长时间空气不流通反而对身体不妥。
    陆小猫皱眉，这太医没交代过？
    可如今不是耽搁的时候，她听到屏风后德福正说着讨巧的话逗萧妃笑，她绕过去就瞧见缠绵床榻的萧妃，即使年纪不小，病态苍白着脸，可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眉眼温柔如水。
    半倚着床榻，朝陆小猫招招手，等陆小猫走近了，握住了陆小猫的手，轻声细语，虽然嗓音沙哑，却听着很是入耳：“你就是菁儿吧？之前兄长写了家书来，我本不想你来这吃人的皇宫，可既然来了，那就好生待着，日后若是有事告诉德福，别的事姑姑也能为你做主。”
    陆小猫倒是挺喜欢这个好脾气的萧妃，可在这宫里性子这么软若非身体不好也没子嗣，怕是早就骨头渣都不剩了。
    陆小猫乖巧地站在那里，无论萧妃说什么，她都能应付自如。
    姑侄两人说了会儿话萧妃就倦了，被德福搀扶着躺了下来，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一张脸白得吓人，仿佛也就这几日的功夫。
    陆小猫面色凝重地跟着德福出去，关上殿门，就看到德福背着她偷偷抹泪，等回过身已经好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我们萧妃宫人少，没几个，两个嬷嬷去拿娘娘的膳食了，等会儿你好好歇歇。”
    陆小猫回头看了眼，却打断了德福的话：“太医可说娘娘是什么病了？”
    德福摇头：“只说身子骨不好，需要好生养着，可这几年越养娘娘身子骨越差，这眼瞧着……最近连膳食也吃不进去了。”
    陆小猫道：“能让我瞧瞧药渣吗？”
    “嗯？”德福红着眼，不解。
    “我虽然不懂岐黄之术，可也懂一些药材，让我瞧瞧也行。”主要是她看这萧妃浑身虽然无力面容也苍白可瞳仁却很清澈也不浑浊，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德福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你不知，自从娘娘身子骨不好头两年还好，这几年看我们娘娘怕是以后都不能得宠了，连让太医过来瞧瞧都需要打点。”
    所以为了省着些，能少让太医来也就少了。
    陆小猫没说什么，跟着德福去了小厨房，可等瞧清楚那些药渣，脸色很不好看。
    德福看过去，“怎么了？”
    “不过是些寻常滋补的药物，怕是娘娘根本没什么大病就是身子骨弱。”可本来只是身子骨弱，可人这么一躺不见天日还不动弹缠绵床榻就算是好好的人也病了，更何况本来身体就不好，可不就是病上加病？
    陆小猫既然还要在这萧闲宫里待着，这萧妃瞧着也是个好的，她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德福。
    德福脸色大变：“怎、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
    “你可信我？”陆小猫庆幸自己如今是萧妃“远方侄女”这个身份。
    德福果然连忙道：“自然是信的，娘娘就是不信我德福也不会不信你这个亲侄女啊。”
    既然如此就好办了，陆小猫交代了德福一番，两人开始着手准备，首先就是开窗透气，不过也不是一蹴而就，先开了一些，等萧妃慢慢适应。
    等萧妃好一些了再带着她出去走走，身子骨自然慢慢也就好了。
    德福本来不敢，可看萧妃这病怏怏的模样咬咬牙，这是娘娘亲侄女总不会害娘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就应了。
    萧妃更是个没主心骨的，只说是太医吩咐的，她不想给德福他们添麻烦，让如何也就如何了。
    等陆小猫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随便用了晚膳就跟着德福带路回了偏殿的房间。
    推门进去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德福对陆小猫很感激，说了不少好话，最后看时辰不早了，这才离开，只是临走前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天黑之后，菁姑娘你若是没事儿千万别随便在宫外走，有事就告诉我，我就在不远处守着，一定要记得啊。”
    陆小猫奇怪，这一天接触下来，这福德是个好的，突然这么凝重提醒，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陆小猫好奇心起了，疑惑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吗？”
    德福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也、也没什么。”
    “可德福公公你不说我这本来就刚来，怕是这一晚上都睡不着了，这睡不着明日当值若是出了错……别的还好，要是熬药出错怕是还要连累姑姑，所以……”陆小猫知道德福在意萧妃的安危，故意有意无意扯了下。
    果然，德福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最后咬咬牙，偷偷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偷偷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
    陆小猫保证：“肯定不说，我这宫里也不认识别人。”
    德福大概真怕陆小猫出事萧妃会难过，一狠心说了：“这宫里……最近不太平。”
    “嗯？什么意思？”陆小猫眯眼，宫里到底都是侍卫，怎么就不太平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几个月前，这宫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一个宫女，就是那么突然就失踪了，怎么着都找不到。上头怕引起恐慌没敢报上去，直说是病死了，这些事旁人不知，我也是偷偷打听到的，你刚来，还是小心着些，晚上关好门别乱出去，若是真有事就大声喊我，我能听得到。”德福交代之后，又谨慎交代了一遍，听到陆小猫应下了，这才松口气离开了。
    陆小猫却是奇怪，好好的怎么会失踪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太正常，宫里守卫森严，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可这些宫女悄无声息就这么失踪了，肯定要么被宫里什么人给弄走了要么就是……已经出事死在了哪里。
    陆小猫眉头深锁，可她刚好也不清楚真假，只能按压下心思。
    接下来的两日陆小猫很快习惯了萧妃宫的事宜，而那春玉大概急着调过去，也没时间来找茬，等三日到了，就调去了一个还算受宠的嫔妃宫里当二等宫女。
    只是这春玉刚调过去没几日，陆小猫刚熬好药要送去给萧妃喝，就看到德福一脸神色恍惚地走进来，差点撞到陆小猫身上，回过神，赶紧道了歉。
    陆小猫提前避开了并未有事，只是多看了德福一眼：“德公公，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德福神色复杂看了陆小猫一眼，似乎在犹疑，可他估计真的没别人可说，飞快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将陆小猫给拉到了角落，一脸凝重不安道：“我刚刚出去，听说了一件事……春玉，昨晚上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