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180章 凶手伏法

    这一次，陆小猫的目光终于看向了白菁，而看到那些字迹时，离得近的几位姑娘早就退开了，这时陆小猫看过去，只有白菁一人站在那里，没说话，依然戴着面纱，垂着眼瞧不清楚表情。
    “白姑娘，不知我这么说，你可认罪？”
    陆小猫这句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难以置信看过去，白菁身为兰御坊排行前四的姑娘自然来的人都是知晓的，根本无法想象白菁会杀人。
    兰玉也没想到，脑子乱糟糟的：“这……是不是搞错了？”
    陆小猫看了他一眼，摇头，继续看着白菁。
    白菁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陆大人，你说我杀人，可我根本没有时间，更何况，我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将李公子抬到那个竹楼的挡板下的？再说了，我与李公子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他？”
    众人听了也觉得对啊，纷纷颌首。
    陆小猫早就猜到她会反驳，也不着急：“我先回答白姑娘第一个问题，你说你没有杀人时间，你有。我与朋友来兰御坊是戌时左右，一进来就看到了你与兰老板，当时是戌时，后来我们说了一会儿话，而你因为有事提前走了。
    你离开之后，直接就匆匆去了与死者约定的地点，那时候正是戌时二刻，之后你杀了人之后离开，又匆匆回去，那时候是戌时三刻多一些，比你要去见那位客人的时间晚了一刻钟。
    这一点，那个客人与服侍客人的小厮都能作证。当时询问时，你解释说是姜老爷将你拦了下来，让你跳了一支舞，耽搁了一段时间，可我让人去向姜老爷府上求证，但是你只是随便跳了一直很简短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若是你不信，姜老爷府上的管家就在这里，赵大哥，让他过来。”
    陆小猫的话一落，果然来了一人，证明了陆小猫说的，之后就退下了。
    陆小猫看了白菁一眼，继续道：“从我们分开到贵人那里路程，只需要两刻钟多点点，而白姑娘是戌时三刻多才到，如此白姑娘不解释一下，中间晚的这一刻钟你去了哪里？”
    白菁垂着眼，勉强镇定下来：“我也记不清楚了……大概是走得太慢，耽搁了。”
    “是吗？那我们就来说说第二个，你说你是怎么将李公子抬到那个竹楼的，若是你有足够的力气搬动呢？你身边的婢女曾经见过你扶过一个差点一脚踩空的公子，当时你伸手一拉，就将那公子给拉了回来。不知这件事你可还记得？”
    有的人天生力气大，更何况，白菁长得高挑，李文俸又是个文弱书生，个头也不高偏瘦弱，白菁想要拖得动对方也不是不可能。
    白菁猛地抬眼：“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就说是我杀了他，证据呢？若只是只凭大人你的臆测，恕我不服。”
    陆小猫道：“我自然有证据，第一个证据，就是这封凶手写给死者约见的信，这上面的字，想必你很熟悉是何人的吧？”
    白菁狡辩：“也许这是凶手故意陷害我的，就像是陷害宋公子一样。”
    陆小猫叹息：“那就说第二个证据好了，白姑娘可方便将你的这对珍珠耳环拿下来？”
    白菁的身体颤了下，可还是咬着牙取了下来，立刻有人上前接了过来。
    陆小猫则是看向闻蝶，“闻姑娘，可否将你的也取下来让我做个对比？”
    闻蝶不明所以，却还是取了下来。
    陆小猫接过来之后，拿出了一个凳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上来。
    一块石头，一小块血迹很浓的肉块，再然后就是白菁的那对珍珠耳环，一旁放着闻蝶的那对耳环。
    一共四小堆。
    随后，陆小猫让火把将那一块照得恍若白昼。
    做完这一切，她结果赵衙头提前让人备好的一个瓷瓶，里面则是放得是收集起来的蚂蚁，她打开瓶盖，顿时所有的蚂蚁都跑了出来，大概是嗅到了味道，开始朝着前方的四堆而去。
    而最后，等蚂蚁都稳定下来。
    众人惊奇地瞧着那四堆，肉块上的蚂蚁是最多的，密密麻麻的，石块与闻蝶的那对耳环则是没有，而白菁的两只耳环其中一只则是聚集了不多的蚂蚁，可也的确是聚集了。
    而同样是耳环，闻蝶的那一对却一只都没有。
    众人很奇怪，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猫解释道：“血块有血腥味，血是腥甜的，蚂蚁喜甜，自然是聚拢过去最多的，而白菁姑娘的耳环之所以也有，是因为这一只耳环曾经染了血，即使擦干净了，可血腥味还在，蚂蚁的嗅觉比我们灵敏，自然也就有蚂蚁了。
    如此，白姑娘不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耳环与这血衣上的这一块痕迹一模一样，而你的这只耳环刚好也沾染了血？这血从何而来？你昨晚上并未受伤。”现在早就过了午夜子时，已经算是第二天了。
    案发的确算是昨晚了。
    陆小猫这句话落，所有人都猛地看向白菁，对方想要证据，如今证据都在这里了，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还是李母最先反应过来，嚎啕了一声，就朝着白菁扑打过去，被衙役反应过来赶紧给拉开了，可饶是如此，白菁脸上的面纱还是被拽了下来，火把下，她那张精致美.艳的脸上苍白如纸，唇抖着，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许久，听着耳边传来李母嘶吼咒骂的嚎啕声，她终于抬眼，苦笑一声，看向陆小猫：“……大人你赢了，人，的确是我杀的。”
    她不明白明明她都算好了一切，为何还是失败了。
    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只是一只耳环，就将她彻底暴露了。
    兰玉一直都无法相信自己兰御坊的姑娘真的杀了人，可听到白菁承认了，他皱着眉神色复杂，却一句话没说。
    陆小猫神色有些复杂，“我想知道，你非杀他的理由。”
    白菁垂着眼，沉默许久，才缓声开口：“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死。他害死了……我夫君。”
    随着白菁最后三个字一落，不仅兰玉，在场的那些姑娘都猛地看向了白菁，眼底都带着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她们这些人都是自愿留在兰御坊的，可兰御坊即使没有那些皮肉生意，可依然是陪人喝酒玩乐的，正经家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进来这里？
    甚至还是有夫君的？
    兰玉眉头皱得紧紧的：“夫君？不可能，我当时查的关于你的身世，你并未嫁人过……”怎么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夫君？
    白菁攥紧着手，垂着眼：“我并不是白菁，白菁是当初那位大人与公子你们应该真正救得那位姑娘，当时你们抓人的时候，那姑娘刚得了病死了，我是与她一起被送入那府里当婢女的。
    只是她是被逼，我却是心甘情愿进.去的，因为当时我夫君重病了好几年了，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已经走投无路了。
    只能卖身过去当婢女，只是没想到刚好就……当时被带回去之后，刚好遇到了公子，也知道了公子你的身份，以及兰御坊，我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因为当时真正的白菁刚埋了还没记录在册，她也是刚进府的，还都不认识我们。
    所以我就冒充了她的身份，借机求你留在了兰御坊。只是因为在这里能赚更多的银钱……才能给夫君治病。可我不能跟家里人说我是在这里……陪他们弹琴玩乐，所以我对他们说是在京中一户人家里教府里的小姐学琴，给的银钱也多，留了下来。
    每个月都会将银钱寄回去……日子眼看着越来越好了，他们说要过来，我怕暴露，却还是给他们在京外置办了一处宅子。每个月至少能回去一趟，可李文俸……却毁了这一切。
    他不知为何看上了我，非要缠着我，我不愿理他，可没想到他竟然跟踪我，发现了这些，就开始用这些事来威胁我，说要告诉公子，告诉我的家人……我怕一旦泄露了，公子知道我已嫁人，就会将我赶出去。
    可到时候我又从何处找营生？给夫君治病？所以我就忍了下来。可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开始开口给我要银钱……真是可笑，我从未见过来寻欢作乐的，不仅不花钱还要给要钱的……可我能怎么办？只能给……
    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不仅要银钱，还动手动脚，可即使我忍了，忍了这么久，他却根本不是人，是畜生。
    他一个月前再次用这个由头逼我和离，改嫁给他当妾室，我自是不愿，可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了我夫君那里，将我这些年做的事添油加醋说给了夫君听，说我是去当ji女，是去青楼卖笑……生生将我夫君给气死了。
    从一个月前，我就开始筹划杀他，我原本想直接杀了他一命抵一命，可我家里还有年幼的孩子以及婆母需要奉养，只能慢慢寻机会，既不用死又能杀了他的办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办法，直到……这些时日宋公子过来，我才找到了。宋公子是公主的孩子，他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死，所以……我就筹划了这一切。
    我几日前告诉他想通了要嫁给他，他就欢天喜地的同意了。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开始从我这里拿银钱，我一直顺着他，直到昨日写了信给他，让他来此约见。
    接下来的一切正如陆大人猜的那般，我杀了他之后，就回去了。原本以为天衣无缝，可到底……”
    白菁说到这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虚软地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知是哭她死去的夫君，还是哭她即将面临的一切，以及她伏法之后她的家人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