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179章 谁是凶手

    白菁选的方法很聪明，她是在一条小船上杀的人，因为兰御坊是建在湖上，难免有可能会有人不小心掉进湖里，若是不会泅水，就需要立刻营救。
    为了救人，自然需要乘船的东西，所以这湖面的四周放了不少这种游船。
    不大，只能容下两个人坐下，装饰的很是华丽，反倒是有时候成了景观，有兴致高的，会单独携美人过来游湖赏景一番，不过事发的时候因为刚天黑不久，贵人刚过来，还未喝上几杯酒，兴致还未达到，自然也不可能有这个闲心游湖。
    这段时间这些被隐藏在木桥下的游船都拴在那里，并未露出来，以免影响了整个兰御坊的美观。
    陆小猫来的时候这些船只都还在木桥下，所以她并未注意到，等她与赵衙头带来的人用火把搜寻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就近一艘艘查看，船内很干净，可船身外却还是找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仅如此，她在船内仔细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团被揉成一团的纸张，展开之后，借着光，上面是一个约见地点和时辰。
    字迹很是娟秀，陆小猫几乎能确定这应该就是白菁的字，不过这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陆小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宋望西这处厢房到赵简王的住所的距离，因为赵简王喜静，又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或者被人瞧见了，所以住的地方很偏。
    也就是因为偏，所以人不多，即使有船只经过，这里黑漆漆的，一般情况下，那时候正是贵人到的时候，都在兰御坊外迎接贵客，自然也就不容易注意到。
    陆小猫看到了血迹，赵衙头自然也看到了，“这……凶手是用船运尸体的？”
    “应该是这样了。”她虽然猜到了凶手杀人的方法，可她想不通，白菁到底与李文俸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她不惜冒险杀人嫁祸于人？
    赵衙头看她眉头深锁：“可是有难处？”
    陆小猫摇头：“赵大哥，你让人都聚集到这里吧，我来宣布谁是凶手，只是在此之前，不要告诉他们，顺便让玉公子让兰御坊的姑娘也带过来。”
    赵衙头一听说宣布凶手眼神大亮，连声应了，立刻就下去吩咐了。
    不多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一片空地上，因为那些贵人排查之后离开了，所以这时候过来的，除了李父李母、宋望西、杨琪心，以及刑部的人，还有先前那两个书生，包括一些想看戏留下来的书生等人，加上兰玉带来的那些姑娘，兰御坊的小厮一干人等，几乎将那块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赵衙头让衙役将四周围了起来，防止稍后宣布凶手之后会其有机会逃窜。
    虽说对自己这些人的身手有自信，但也难保会出现意外，以防万一。
    做完这一切，赵衙头就让开身，让陆小猫上前。
    陆小猫站到留出的一块空地上，站到了李文俸的尸身前，尸身上盖着一块白布，一旁是先前在宋望西房里找到的那件血衣，另一边则是一个布袋，里面的东西瞧不清楚。
    她一站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李父李母都看向她：“这位大人，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是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李母猛地伸手指向宋望西，眼神红通红肿，恨不得上去咬下他一块肉。
    宋望西张张嘴，哪里还有先前的意气风发，垂着眼蔫蔫的，没说话。
    大概是等了大半夜，他所有的少爷脾气都磨光了，尤其是盯着那具尸体这么久，来之前瞧着的时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虽然混，却从未杀过人，这么突然瞧着一个人就死在他面前，即使只是情敌，他也觉得心里不那么舒服。
    陆小猫也没说是，却也没说不是：“我先不说凶手是哪个，我先说说，她是怎么杀的死者吧。”
    陆小猫说这的时候，余光不经意一瞥，环顾一圈，在经过白菁的时候，并未过多停留，不过明显看到楚天祈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放下心，是她之前拜托大人过去的，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
    等确定一切准备就绪，陆小猫这才走到李文俸的尸体旁，将那个布袋拿了起来，道：“死者死亡时间是戌时左右，确切来说，是戌时二刻。”
    之前陆小猫只说是戌时左右，如今直接确定到时间点，这让赵衙头诧异，也更加相信，怕是对方真的已经知晓了凶手是何人。
    陆小猫继续道：“死者是戌时之前来到了兰御坊的，他今晚上之所以会来此，是收到了凶手的邀约，对方约他今晚戌时来到这里相见。
    他来的时候大概迫不及待，到了之后，却发现凶手根本没来，他一直等，等到了戌时二刻，凶手才姗姗来迟，他在此之前很是生气，在这里走来走去，这些被踩踏过的杂草就能看出来。
    这些是为了美观专门弄过来的，之前我已经找小厮确定过，这些是昨日下午刚送过来的，昨晚上戌时之前开门营业时还是好好的，这里显少有人过来，对比了鞋印，的确是死者的。
    他等的急了，反复去看这张凶手给他的留书，确定是戌时没错，继续等了……等到最后不耐烦了，就将这东西给揉成一团给扔了，不过刚好，他扔到了靠近木桥旁的一艘小船上，也正是这条。”
    陆小猫说到这，指了指空地旁的那艘只能容两人的小船，还从布袋里拿出了那团纸，展开，让赵衙头拿着让所有人去过目，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识字的，自然看到了这上面的字迹，等瞧着那娟秀的字迹，愣了下，有人心头一震，低呼出声：“这字……怎么瞧着像是女子的？”
    而反应最大的应该就是白菁身边的几个相熟一些的姑娘，她们相处了这么久，都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有认出是白菁字迹的，都忍不住难以置信看过去。
    白菁戴着面纱，可饶是离得这么远，陆小猫也看到她发颤的身体，可一直强撑着没任何反应。
    陆小猫也不着急，继续开口：“而到了戌时二刻的时候，凶手终于来了，死者见到对方心情不错，大概是信任死者，当凶手提出要上这条船的时候，他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还是上去了。
    等小船往前走，湖面上离灯盏远了，有些黑，死者应该是在前，凶手坐在他后方。凶手应该是用某种理由让死者探过身往水面去瞧。
    而这个时候，凶手则是用早就拿到手的宋大公子房间里，那件他放在这里的外袍裹在了身上，挡住了头发半张脸，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趁着凶手探出身往水面上看的时候，她直接从身后割断了死者的脖颈。
    死者直接一击毙命，甚至来不及反应，因为是探着身的，所以血大部分喷到了湖面上，一部分则是喷在了凶手的身上，以及船舱内。
    只是因为天黑，凶手早一步在船舱内垫了一些东西，那些血溅到了上面，她只需将死者先送到宋公子房间下的挡板，之后再将船舱里铺着的染了血迹的东西连同凶.器裹在石头里沉入湖底，也就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即使是死者探着头，可血迹喷溅出来，血太多了，湖面上被风一吹，就淡了，船舱里挡着了，可外面的船身还是沾染了不少血迹。诸位可以瞧一瞧。”
    她说到这的时候，赵衙头早就举着火把到了船身外侧，原本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这么一照，立刻船身外侧溅到的暗红色血迹就暴露了出来，很是清晰，也证明陆小猫说的话的确是有证据可依的。
    众人这时都沉默了下来，只听陆小猫继续道：“凶手做完这一切，将凶衣放回了宋公子房间，因为他是偶尔才过来，这个房间是他专属的，不会有别人，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去拿，所以衣袍她是提前拿到手的。
    放好之后，她就将沾了血迹的面纱给摘了，换成了另外一个，染了血的，则是直接扔到了湖面上，被湖水一卷，就不知所踪了。
    只是当时血溅出来太多，不小心她耳朵上戴着的珍珠耳环也染了血，可因为这耳环特殊，她又来不及回去换，只能将耳环的血迹擦干净又带了上去。
    而面纱她也不担心，即使有人发现了，泡了这么久的水，血迹也早就没了。之后，她就在戌时三刻赶回了原本要去的地方，只当是不知这一切，等待事发。
    只是她大概没想到，血溅在血衣上的时候，她为了挡住衣服，缩减时间，是直接罩在外面的，耳环刚好搭在了这件血衣外，留下了这么一个痕迹。”
    陆小猫展开那件血衣，果然在衣襟的位置，血溅到的地方，却有一块突兀的圆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会觉得奇怪。
    可经过陆小猫这么一分析，他们仿佛亲眼所见了凶手杀人的过程。
    有人终于忍不住：“这位大人，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谁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