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第160章 管家之死

    陆小猫早就猜到了，无声颌首，一行人往里走的时候，守门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杨峥葳挠了挠头：他这是睡糊涂了么？怎么刚刚只记得只有陆大人一人过来？
    不过想想这些锦衣卫神出鬼没的，也没敢多问。
    婢女听说陆小猫是来找管家的，领着他们踩着刚刚亮起来的天走到了主厢房，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陆小猫皱眉，他身后的杨峥葳扬声喊了声，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杨峥葳与陆小猫对视一眼，两人脸色一变，杨峥葳也彻底清醒了，让婢女让开身，直接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顿时只听咔嚓一声，门里的木栓应声断成两截，门打开，一行人匆匆冲了进.去。
    等到了内室，陆小猫立刻到了床榻前，猛地撩开锦被，里面管家满脸青黑，张着嘴瞪着眼，早就没了气儿。
    陆小猫检查了一番，果然跟前五个人死的情况一样，都是心悸导致的窒息，死亡时间就是子时左右。
    也就是说，杨峥葳刚到那里，管家就死了。
    怪不得他在这里守了一晚上都没看到凶手，可不是么，他前脚到，后者凶手已经杀了人走了。这凶手还真是掐准了每天一条命，还真是……
    陆小猫将白布替管家盖上，让已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的婢女翠儿与守门的那位大叔去喊戈老爷，人死了，这肯定是要报到刑部那里。
    他们只是辅助查一查，刑部那里才是正式接了这个案子的。
    那大叔赶紧趴着出去了，浑身都在发抖。
    陆小猫将婢女翠儿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想倒一杯水，发现都是冷的，也就罢了，安抚了一番，等翠儿情绪好了，才询问了一番：“昨晚上你是何时歇下的？”
    翠儿打着哆嗦，思考了半晌才道：“亥时三刻，老爷歇得早，一般管家回来的也早，白日要跟着老爷去铺子，每日亥时就歇了，我们也跟着收拾妥当就歇了。”
    “那你歇下之后，可听到什么动静？”陆小猫继续问。
    “没有……奴婢也怕管家半夜醒来会有事，就一直警醒着，期间什么都没听到。”翠儿离管家的主厢房是最近的，她若是没听到，别人更加不可能了。
    陆小猫摆摆手让她先出去了，她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发现门窗紧闭，他们进来的时候，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可管家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晚膳吃的东西里掺杂了药物，到了半夜才发作？
    可若是自己发作了，这段时间肯定会挣扎，那时候翠儿肯定会听到动静，可翠儿不仅没听到，所有人都没听到别的动静。
    子时以后杨峥葳按照她的吩咐来守凶手，可那时候凶手已经杀了管家，那么他是怎么在杨峥葳眼皮子底下跑的？
    还是说，杀了管家的就在这些下人之中？
    可昨日她查过那些人，第五个人死的时候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还有就是管家是怎么在这个房间里被杀的？
    一系列的问题让陆小猫头疼不已，感觉整个思路都乱了。
    杨峥葳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救下管家，垂着头站到陆小猫面前：“对不起……是我没用。”
    “这怪不得你，对方怕是早就潜在这里了，原本以为对方今日杀一个，以前都是白日里杀人，没想到对方晚上杀了。你当时到了之后，可听到什么动静？”陆小猫询问。
    杨峥葳道：“我来的时候这戈府太大了，我刚开始迷了路，到管家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子时过了一些，当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情况都没有，我就躲在了那棵树上，一直盯着房间。一直没什么情况，后来……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有点撑不住，迷糊了一会儿，不过应该是没人离开，否则，要是有动静，我应该就醒了。”他大概因为没能救下管家心情很低落，一夜没睡，也有些憔悴，蔫蔫的。
    陆小猫拍了拍他的手臂，“这跟你没关系，这会儿刑部的人估计也快来了，我们先去找戈老爷。”如果这些人的命他都不在意，那么他自己的命，他也不在意吗？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从他的嘴里知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小猫又检查了一番门窗，瞧着那断成两截的门栓，看了一会儿，头疼地扔了下来，起身跟着杨峥葳去了主院。
    戈老爷早就得到了消息，此刻却是战战兢兢躲在房间里没敢露面，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在他的府里，已经死了六个了。
    肯定凶手就在他的府里，或者就在他的身边，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而且这还不算是最让他不安的，与管家死了的消息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信，本来跟他有生意往来的那个老爷约好了今日来签合同，可没想到，他昨日去了京外一趟，结果有事被拖延了，没能赶回来，只能再拖延一日，明日一定签。
    今日死了一个，那明日……岂不是还要死一个，那死的肯定就是他了啊！
    因为这种被扩大的惊恐，让戈老爷看到陆小猫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立刻扑过去，抓住了陆小猫的手，“陆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我啊！死了，都死了……就剩我了……他肯定也会来杀我的！肯定也会啊！怎么会那么凑巧啊？为什么又拖延了一日？改成明天了明天了……啊陆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
    陆小猫看了杨峥葳一眼，后者带着房间里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
    等房间里只有陆小猫与戈老爷时，陆小猫才面色凝重地看着戈老爷：“到现在这种地步了，戈老爷你还是不肯说吗？当年戈府发迹之前，一共有下人包括管家之内的八个人，已经死了六个了，可凶手没动那两个嬷嬷，当年他们是不是没参与你一直在隐瞒的那件事？
    所以，你好好想想凶手为何杀人？你到底有没有犯错，否则……你可能就是下一个了。你若是再不说，我也保不了你。或者，你要么去赴宴，要么放弃这桩生意。不过就是你放弃了，凶手也能在府里杀了你。”
    凶手能在杨峥葳的眼皮子底下跑掉，甚至没惊动任何人，怕是身手不错，这样的人潜藏在暗处，想要杀掉戈老爷，怕是也易如反掌。
    戈老爷慌了，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安，可最后像是还是怕自己小命也没了，一咬牙：“我、我说……我说还不成吗？”他是舍不得这家业，可若是他自己的性命也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更何况，不知是不是罪有应得，这两年他戈家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了，一直在走下坡路，全靠这桩生意拼一把。
    否则，他不会像是抓着一块浮木一样想要拿下那桩生意，即使冒着危险也想去签合约。
    陆小猫平静地看着戈老爷，看对方垂着头，像是一只丧家之犬，沉默了一会儿，才抹了一把脸，缓缓开了口。
    可饶是陆小猫知晓二十多年前可能发生过什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二十六七年前，戈老爷当时家里只是做小生意的，并未在京城，而是在外地的一处，不过说是小生意，但是因为戈老爷经营有道，当时还不错。
    加上当时那个镇子里有个乐善好施的善人，无意间与戈老爷交好，两人称兄道弟，那善人也乐意替戈老爷引荐，因为这善人的帮忙，戈老爷那一年的生意更上了一层楼，也赚了个满钵。
    双喜临门的是，那一年这善人与戈老爷的夫人都怀了孩子。
    不过这善人比戈老爷的夫人早两个月出世，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男娃，那善人大摆宴席，因为心情好，加上戈老爷有意讨好这善人，就让自己的夫人多去那善人的家里，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为了手帕交。
    如此过了两个月，戈老爷的夫人也要生产，只是没想到却难产，当时生了两天两夜才生出来，好在后来还是母子平安。
    只是因为伤到了根子，戈夫人没有奶水，当时也没想到这个情况，奶水不足没办法喂养孩子，当时戈家的情况并不好，只有八个下人，却是男仆更多一些，能使些力气。
    戈老爷就立刻托人去找，可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孩子饿的哇哇哭。
    刚好那时候那善人的夫人过来探望，看到这情况，心疼孩子，刚好她当时也处于哺乳期，也就帮忙喂了喂。
    戈夫人当时因为孩子饿哭得不行，看到那夫人感激得不行，后来因为奶娘需要明日才能过来，是以那夫人就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府里留宿一晚。
    戈老爷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眼圈泛红，懊恼地锤着自己的脑袋：“……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一晚，却出了事……”
    陆小猫突然就想起来下人说的关于戈老爷与老太爷关系不好，而且这老太爷喜欢对下人动手动脚……她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