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狂妃:娘子休想逃》三百八十三、不要他们死

    把他从生命中推开,就像在心脏上狠狠地砍了一刀,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罗含烟要尽力拉住他。真是讽刺,前不久,竹笛公子在黄山下想见她一面都那么难,那时她以为可以把他推出自己的生命。
    原来不是这样。当他爱着自己时,自己以为可以没有他,而他认真要抽离出自己的生活时,才知道两人已经血脉相连,强行撕裂是不能承受的痛,今后的人生将不再完整。
    竹笛公子盯着她美丽凄楚的容颜,思想有那么一刻的动摇,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艳红的唇勾勒出一道自嘲的弧度:“说到底,你是不会像我一样,为这段情付出所有,因为你没有我沉迷得深。”
    他的心即使已破碎,也还为她留着柔软的空间,不忍逼她太狠,而曾经抛下一切追随她所付出的代价,也使他不能完全顺着心意再次追随她,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追求个人幸福,他欠下了石国百姓的巨债,从此石景安的生命就不再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石国,他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包括罗含烟,来为石国报仇。
    曾经,他跟伊捺吐屯说过自己的想法,利用罗含烟,赢得大唐百姓的信任,推倒玄宗,自己得天下,他认为自己坐上玄宗的位置会比玄宗更胜任,他会让大唐的百姓及所有属国的百姓都过上更好更公平的日子,让大唐及所有属国都更强大。
    这种恢弘远大目标,在罗含烟负气离开石国后,就渐渐消磨掉了,他只愿伴着罗含烟度过一生,不想再参与世间之事。然而此石国被高仙芝所灭。他悔啊,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如果当初自己还是那个目标远大的石国王子,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用尽一切手段,就不会有石国的惨祸,还可能得到了大唐的江山。
    如今他发誓,要重捡自己的目标,意志坚定,再不变更。虽然晚了,就算是报仇吧,用李家天下来祭奠已死的国民。
    他心中同意了罗含烟的提议,救石国俘虏是不容易的事,如果有将容易的办法总好过无谓的牺牲。等高仙芝上朝,他石景安一定要看看玄宗怎么说,肯不肯放了这些人。
    思考良久,竹笛公子抬眸扫了眼可怜巴巴地委屈地望着他的罗含烟,把酒杯里剩余的酒全数倒进嘴里,咽了下去。这才倾身过去握住罗含烟的手,用优雅低沉的声音道:“好,我答应你,看看玄宗的态度再定以后的事。”
    罗含烟看到了两人和解的希望,唇角笑意渐浓,隐约透出一股期待来,含泪带笑地握紧对方的手答:“你放心,我也不希望那些石国人死,我一定尽力救他们。”
    竹笛公子点点头,抽了手淡淡地答:“回去吧,夜深了,我要休息。”他有些生疏的客套又打击了罗含烟,他们是夫妻啊,他忘了吗?
    罗含烟红了脸看向他,竹笛公子垂下头下收拾床几上的残局,似未发现,也似铁了心不愿留她。
    罗含烟本已膨胀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猛然拿起酒壶,把剩下的酒全数灌进了咽喉,剧烈的烧灼感呛得她咳得喘不过气来,连带泪水糊了满脸。
    竹笛公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色晦涩难辨,淡淡说道:“这酒是剑南之烧春,有些劲道的,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倒可以御些寒意。”罗含烟心中委屈加耻辱泛滥,她不能再待下去,只能滞重地起身道别。
    竹笛公子望着她萧瑟的背影融进夜色中,猛然关了门,背靠在门上,仰头望着炉火闪烁的天花板,泪也涌了出来。
    他紧紧咬着牙,一再告诫自己,从此之后,必须做个狠心人,必须收去心中的柔软。狠狠抹掉滑下的泪,深邃悲怆的眸中再次呈现出坚定的神情。
    再次进入到寒风中,罗含烟给自己解释,竹笛公子是想要看到自己的行动才会决定是否接纳自己,才会给自己定位,罗含烟是敌国妖女还是结发妻子。
    想起他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难道她罗含烟真的没有竹笛公子对感情沉迷得深吗?他可以抛弃所有跟随了她,反过来她可以抛下所有支持他吗?心中得不出答案。回到出租屋后疲倦地躺在床上,想不出可以完美解决他们之间问题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高仙芝去上朝,气宇轩昂,备获敬仰,当然,罗含烟也早就隐在了朝堂之中观察局势。虽没看到竹笛公子,她知道他一定也在朝堂之中观看着。她担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尤怕他会弑君,因为他曾经做过。
    高仙芝把此次出征朅师国并获胜的情况都说了,并献上所擒突骑施移拨可汗、吐蕃酋长、朅师王勃特没等。还说了灭石国以及带回了石国正王那俱车鼻施夫妇及其他一干人等,跑了王子远恩。
    说到屠城,玄宗眉头皱了一下,开口道“高爱卿,朕本命你去攻打朅师国,因为吐火罗叶护失里怛伽罗遣使上表说朅师国依附吐蕃,阻其运粮之道。你除了带回了朅师王、吐蕃酋长,怎么还抓来突骑施可汗与石国正王夫妇等人呢?据你说,石国因违藩臣之礼,所以你恼怒,然而你已以大唐之名与石国签订了和平条约,为何又乘石国不备对其发动奇袭?此事恐怕做得不好。再者,你伪与石国约和,然后引兵袭之,手段也不光明正大。我们大唐用不着以如此手段才能制服小国吧?”
    高仙芝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稍稍朝李林甫瞄了一眼,没有作声。李林甫出列奏道:“圣人,石国已然投降大食,且对我大唐使节无藩臣礼,理当教训。还记得我们大唐封的石国正王本是吐屯一系,然而他们现在的正王是特勤一系,显然石国的政治秩序已经在大食的干扰下发生了颠覆,举国之中,焉有亲唐之人?这些蛮邦之人,如不向他们展示我大唐强大的力量,所有西域之属国便可能都投向大食,转而向我大唐用兵。石国在西域是有指标性的,他们担投降大食便会对其他属国形成范例的作用,唯有用武力震慑,方能阻住其余动摇之国投向大食的决心。”
    李林甫讲得头头是道,众朝臣纷纷点头称是。玄宗面色缓和下来,往龙椅背上一靠,威严说道:“如此说来,那就把石国正王夫妇及石国朝臣斩于阙下,以作为背叛的惩罚,以儆效尤。还有,立勃特没之兄素迦为朅师王。另外,为何攻击突骑施?”
    高仙芝躬身答:“突骑施十姓可汗移拨可汗勾结大食与吐蕃,不能不在回师途中去擒来。”
    “一并斩了。”玄宗冷着脸挥了挥手。
    “慢!”这一声不高不低的喝声惊动了所有人。罗含烟本想跳出来阻止杀石国正王夫妇及其他人的,但还没想好用什么说词,可竹笛公子就这么从一道龙纹屏风后转了出来,一身白衣飘飘,带着悲怆的俊美面容直视着玄宗。
    大家的视线均凝聚在竹笛公子的身上,一时四周静得惊人。他一身素色圆领罗衣襕衫,黑纱幞头,缀玉革带,乌皮靴,身材颀长有型,是大唐男子的装扮,但胡须才出头没多少,不像大唐男子的时尚:三缕稍长的须髯。
    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到的朝堂?如果他随心所欲地出现在朝堂之上,那大唐的威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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