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四周密不透风,闷热难耐,五六个宫女婆子围在产床前束手无策。
颐嫔满头大汗倒在枕头上,已经使不出力气,奄奄一息地闭上眸,似乎已经累晕了过去。
接生婆见她进来,自动为她让开了位置。
桃子跟茗儿看见她只是嘤嘤地哭。
“娘娘一直想见夫人一面,自个儿吊着一口气不肯撒手,夫人快救救她吧,生了一个晚上孩子下不来,那些人还一个劲让喝催产药,娘娘的她可怜死了。”
桃子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佟裳上前检查了一下颐嫔的身体情况,听了听腹中胎儿还有动静,说明孩子还活着,这给了佟裳不少信心。
她转身吩咐茗儿道:“你出去让他们准备麻沸散来,再多拿些蜡烛来,保持床前光线明亮。”她转身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大家都围着空气不流通对产妇不好,都散一散。”
大家听话地后退几步。
茗儿看见她从药箱里拿出手术刀来,争着惊恐的眼睛道:“夫人,你要做什么?”
“再拖下去只会一尸两命,现在孩子还有心跳,只能开刀把孩子取出来,能保一个是一个,放心,不会有危险的。”佟裳对中医没有信心,只是对产科外科手术还是有信心的。
“也就是说,要把娘娘肚子剥开,把孩子拿出来?”茗儿极力抗拒道:“不行,那样娘娘必死无疑。”
周围的宫女们也都害怕起来,看着佟裳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怪物,上了年纪的接生婆道:“易夫人,奴婢之前也听说过剥腹取子,可是那都是产妇已经去世了,为了救孩子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夫人这会剥妇,不等于放弃了娘娘吗?”
“是啊,娘娘还没死呢。”
大家一片反对的声音,七嘴八舌将佟裳置于舆论的漩涡,一开始还比较欢迎她的茗儿跟桃子在得知她要剥腹取子后,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扬言要告诉皇后娘娘,让娘娘来阻止她荒唐的行为。
正在大家争执不休的时候,颐嫔缓缓争开眼睛,气息微弱地道:“留下桃子跟茗儿,你们都下去,本宫跟易夫人有话要说。”
“娘娘。”
“下去。”
接生婆带着众人退下,佟裳看见她醒了,趁机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状态,“娘娘放心,你跟孩子都会没事的。”
颐嫔苦笑着道:“昨天大哥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本宫了,皇上不在了,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本宫也是活不长的,你不用顾忌本宫,保孩子要紧。”
佟裳对此虽然心知肚明,只是亲耳听见她说出这话来,还是有些鼻头发酸,“一切都还有办法,娘娘不用如此悲观。”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大哥在朝为官多年,若非万不得己,他不会铤而走险给我送催产的药,我是佟家人,虽然没有学过多少药理,可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些,那方子,根本就不是保大人的方子,事已至此,你不用为本宫费心了。”
对于佟家人的自私与绝情,显然颐嫔比她要清楚。
“佟裳。”她伸出槁枯的手紧紧握着她,“我只求你替我保住孩子。”
“孩了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
佟裳对茗儿道:“快去准备麻沸散来,我保你们娘娘没事,记住,只跟二老爷说就好,不用让李太医知道。”
她总觉得李太医有些古怪,这个时候不得不背着他些。
佟裳一再坚持之下,茗儿才肯下去备药,桃子也将信将疑的开始行动。
颐嫔喝了麻沸散很快便生效了,昏昏欲睡,佟裳为了怕出意外,没敢让她睡着,让桃子站在床边,时不时叫醒她,古代没有呼吸机,麻醉陷入昏迷的同时很可能会发生意外,只能不断叫醒病人,确保她没事。
桃子跟茗儿没见过做手术,见她拿刀,早就躲到了一旁,倒是接生婆年纪大点稍显震定,佟裳让她在旁边帮忙止血什么的,打打下手。
与此同时,李太医与佟世鸿正焦急地在外面等候着,看到丫鬟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李太医的眉头越拧越紧,他拉住其中一个人问道:“里面怎么没有动静了,娘娘怎么样了?”
小宫女摇头道:“奴婢们也不知道,易夫人只让奴婢们端水过去,里面另有人侍候,至于里面怎么样,只有他们出来才知道。”
李太医不放心的要上前查看,佟世鸿拦住他道:“李大人不用着急,没声音代表没事,有事他们早通禀了,您安心在这里等一会就好。”
李太医冷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捣的什么鬼,刚才你偷偷叫人送去的药是什么?我可告诉你,要是娘娘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担这个责任。”他冷哼一声道:“别打量我耳背不知道,我刚刚说他们说什么剥腹取子?这么大的事佟裳她敢自作主张,万一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她担得了责任吗?”
他直呼佟裳其名,心里一直拿她当个晚辈对待,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佟世鸿因为他年长一些,也一直礼让三分,只是听到这里,不免冷笑三分道:“佟裳是有些胡来,不过她也有些才能,娘娘既然信任她让她来替嫔主子接生,说明也是充分考虑过的,倒是李太医您,晚辈一直敬重您,您跟佟家是世交,所以哥哥跟我才放心将嫔主子的胎交给李大人,只是李大人您又是怎么做的呢?”
“你也怀疑我?”
佟世鸿冷哼道:“别的不好说,我听说娘娘生产之前李大人曾给娘娘喝了碗参汤,那是什么汤还要我去查查吗?”
“你……”
“如今大家都顾着老脸吧。
佟世鸿冷笑一声甩袖走到一旁,不再理会他。
李太医讪讪站了一会,转身出去,即刻召来自己随身的药童道:“快,叫皇后娘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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