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将最后一点麻沸散喂颐嫔喝下,看她彻底昏睡过去才开始手术。
接生婆看着心惊,在旁不住皱眉,她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那样血淋淋的画面,连她看了都有些害怕,抬头再看佟裳的神色,却是如常的镇定,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最平常的小事而已。
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佟裳已经成功取出了婴儿,孩子全身绀紫,有绕脐的状况。
接生婆看到那孩子,拧眉道:“已经死了,真可惜,是个小皇子呢。”
佟裳没理会她,摸了摸小孩心跳,将她倒拎过来拍了几下,孩子依旧没有反应,佟裳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立即将它放平,用三只手指轻轻按压胸部,替它做心肺复苏。
接生婆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只当她是不死心,不过她接生经验多,知道再怎么折腾也没用,便由着她去也没有再劝,只是对着昏迷不醒的颐嫔念了声佛,便悄然转身到帘后,召来小宫女吩咐道:“快去通知,颐嫔娘娘生了,是个皇子,不过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是。”
看着小宫女出去了,接生婆也紧跟着返回内室,怯生生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桃子跟茗儿看着没有动静的小婴儿跟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颐嫔,都有些怪罪起佟裳来。
“娘娘本来好好的,是你非要说什么剥腹取子,如今一尸两命,可怎么好?”
茗儿看着有些不忍,过去想抢孩子,“孩子都死了你还这样折腾它做什么。”
佟裳没有拦她,只是冷冷地道:“要是不想让你家娘娘死,就去拿些丝线来。”
茗儿虽然恨她,可到底慑于她的气势,还是乖乖地下去取丝线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皇后娘娘到的通禀声,佟裳知道皇后来了,便对接生婆道:“这里还有些善后要处理,皇后娘娘那里还请婆婆先去通禀一声。”
这是难得在皇后跟前露脸的事,接生婆听了当我喜不自禁,忙不迭应声出去了。
等她一走,佟裳便吩咐关了殿门。
佟裳虽然来了不久,却也看出这老货神色鬼祟,怕不是个好的,颐嫔这胎难产,保不准跟她有关系。
这华歆殿往日不受重视,今天生产的时候四周却全是皇后的眼线,任何一丝动作都会被传到皇后那里,所以佟裳刚才小心谨慎一点都不敢乱说乱做。
桃子跟茗儿是颐嫔心腹,她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桃子关门回来,看着那里的佟裳,一时有些无措,“现在怎么办呢?娘娘死了,皇子也死了,我们什么活路也没有了……”
佟裳依旧没有理会,在生命面前,时间显得何其珍贵。
面对不住的追问,佟裳始终坚定不移心无杂念地在替婴儿做心肺复苏,因为她知道一切的语言都不如事实有说服力。
突然,手里的婴儿突然有了微弱的呛咳声,随后发出小猫般的哭声,佟裳深呼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看着小小的婴儿活了过来,她甚至有种自己重生了的感觉,那一刹那的心情无法形容,比她自己活着还高兴。
桃子更是欣喜若狂,“小皇子活过来了,奴婢这就去通禀。”
“慢着。”佟裳拦住了她道:“皇上已经死了,小皇子无名无份,就算活得过今天,也活不过皇后一双魔爪。”
“那我们怎么办呢?”
佟裳想了想道:“皇后要娴名,这会母子双双丧命,她一定会有恩赏,等着她封赏出口,再出去报喜讯也不迟。”
桃子笑了笑道:“还是夫人有主意,难怪娘娘一直信任夫人,死也要见夫人最后一面,不过夫人她却……”
“她没事,只是麻沸散还没醒过来,一会我替娘娘缝了伤口,喂她吃些药就好了。”佟裳把孩子交给桃子,“去给小皇子洗洗。”
“是。”
“线来了。”茗儿拿了丝线进来,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有些懵懂,“怎么小皇子他……”
佟裳没有解释,只是吩咐桃子按自己刚才说的做,便拿了丝线进去善后。
外殿里,皇后娘娘听说颐嫔母子双亡不免感慨一番,又听说生下的是个皇子更是心痛难当。
“皇上病重,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体恤颐嫔侍候皇上一场,又辛苦替皇室生下五皇子,虽然五皇子福薄,只是终归是皇上的孩子,便赐颐嫔为嫔妃,以妃的仪制下葬,五皇子为顼亲王,想来皇上知道了也不会不同意的。”
皇后脸上一副心痛的表情,只是眸里却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娘娘,小皇子还活着。”
茗儿跟桃子突然抱着孩子出来,看着那活蹦乱跳,还在呱呱哭着的小婴儿,皇后娘娘错愕不堪,一时竟忘了言语,眼神从孩子到接到生再到李太医身上来回梭巡,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李太医……”
明明刚才已经确认死亡了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活了过来。
李太医以额触地,身子瑟瑟发抖,“这……微臣也不知道,刚刚是接生婆说小皇子跟颐嫔娘娘已经死了。”
接生婆怕受牵连,当即叩头道:“娘娘明鉴,刚才小皇子跟娘娘确实都没了气息,这些桃子姑娘跟茗儿姑娘都在跟前,他们可以做证。”
桃子因为颐嫔生产时这接生婆没少磋磨娘娘,心里对她早有怨言,这会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拆穿道:“娘娘明鉴,娘娘跟小皇子一直都是好好的,只是有人心怀不轨,不知受了什么人指使,害得娘娘难产,要不是易夫人处事利落,冒险替娘娘剥腹产子,只怕娘娘跟小皇子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茗儿道:“娘娘,这老妇心狠手辣一定不能轻饶了她,要好好查查她,看是谁那么阴险背地里害我们家娘娘。”
接生婆吓得脸色仓白,不住磕头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敢有半点私心,这些全是两位姑娘胡诌,娘娘千万别信,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娘娘跟皇子下手啊。”
接生婆是从宫外找来的,说话粗鄙不堪,皇后早就听得没了兴致,闻言不过冷冷地道:“先把她带下去,押后再审。”
两个太监上来将接生婆拖了下去,殿里恢复了片刻的安宁。
皇后看着那个已经活过来的小婴儿,即便知道可能是被人下了套,只是事到如今,也不知怎么好了,正预备着要收回成命时,却见万喜带着磕宫下人跪地道:“娘娘英名,奴才等代颐妃跟顼亲王谢皇后娘娘圣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山呼千岁,皇后娘娘坐在凤座上,脸色比那叶子还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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