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骞泽长袍加身,一如那日在将军府初见时那般倜傥风流,他身边没带长随,独自立在湖边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萧骞泽也认出了她,牵动唇角冲她温和笑笑,“佟姑娘。”
他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沉點了下来,看着佟裳半晌,才又想起来什么,解释道:“大哥今天临时有事,便让我陪大嫂子一同前来参加婚礼,大嫂子刚才进了内宅,我又不胜酒力,刚才喝了两杯酒便有些上头,就在这里躲一躲,没想到能碰见佟姑娘。”
事实上,他故意来到这里就想着能碰见她,没想到果真碰见了她。
佟裳想到刚才在佟老夫人那里请安时,是见过萧大奶奶的,又想这处地方比较偏僻,外人轻易是找不到的,他如何能到这里?
心里狐疑一番,却也没有再追问,转头看了阿绿一眼,觉得这是难得的好机会,便道:“前面有个亭子,萧公子不如随我一道过去坐坐,我让阿绿端些醒酒茶给你。”
她想给阿绿制造些机会,转身时不忘朝她微微眨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端些醒酒茶来?我跟萧公子在那边亭子里等你。”
阿绿只是不敢去看佟裳的脸色,她怕她走了,萧骞泽会乱说话,迟疑了一会道:“小姐,这会厨房正忙,奴婢上哪找醒酒茶啊。”
阿绿对她的吩咐向来是不敢忤逆的,今天却一反常态,佟裳不禁皱眉,正要斥责两句,萧骞泽拦住她道:“算了,我没什么事,略坐一会就好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佟裳听他这么说,这才没有为难阿绿,当着萧公子,她也不想太给她难看,不过还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阿绿在她的目光下慢慢低下了头。
佟裳带着萧骞泽往那边的凉亭里走着,萧骞泽喝了酒,微微有几分醉意,却也克制地很,只敢远远走在佟裳身后。
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萧骞泽的目光多了几分留恋,尽管心里知道应该停止,可是身体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来到她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也能让他觉得安心。
萧骞泽放慢了脚步,多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时常想,若不是那日在府里见到,他或许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
这些年在边关,他不要命般与敌人撕杀,只是希望可以有片刻的功夫能够暂时不去想她,只是,一切都是异想天开而已。
“佟姑娘……”
他突然轻唤了一声。
佟裳转身看着他,静等着他下文,却见他犹豫半天,迟迟没有开口,就在佟裳等地不耐烦时,突然听见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妹妹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新院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周管家正找妹妹,让妹妹过去看一眼呢。”
佟佳凝从桥上过来,隔着很远已经先打量过二人神色,那萧骞泽脸色微红,佟裳倒是面色平静,两人虽离得还有些距离,只是孤男寡女在这样偏僻的院子里走在一起说话,本来就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佟佳凝等了那么久的机会,就是为了可以看一眼萧骞泽,却不想,这个机会被佟裳轻易得到了,她紧握着双手,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
“佳凝姐姐。”佟裳朝她福身,萧骞泽也忙着同她行礼,他不知道她的确切身份,因此没有称呼,只是颔首以示礼仪。
佟佳凝强压着心底的激动,看着他道:“萧公子不在前院吃酒,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一问,倒让佟裳吃惊了,“姐姐认识萧公子?”
佟佳凝一直待在深闺,那萧家四少又刚从边关回来,她怎么一眼就认出她来。
佟佳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今日的宾客多是大伯在朝中的同僚,年轻一点的只有萧四少,我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佟裳虽然有些怀疑,却也不想去深究,转头对萧骞泽道:“实在不好意思萧公子,我那边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她转身对阿绿吩咐,“你就在这儿侍候萧公子茶水,不必跟着我去了。”
“小姐,奴婢在这里也没用……”阿绿苦着脸道,她开始有些后悔跟她的撒了那个谎,小姐好像很认真,一副要把她嫁出去的样子。
不过佟裳却已不再理会她,刚才阿绿就已忤逆过她一次,这会见她脸色不大好,那后半句话也就没再说出口,转头看着萧公子,阿绿想死的心都有了。
佟裳想了想,又对佟佳凝道:“萧公子有些醉了,我让阿绿留在这里照顾他。”
她自然是不好意思请佟佳凝照顾他的,不过也不想让府里有什么流言传出来,这才跟她解释一句。
佟佳凝正想抓着机会同萧骞泽说话,和言道:“妹妹办正事要紧,这里有我呢。”
她想了想,觉得这话不妥,又道:“萧公子是咱们家的客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的。”
佟裳狐疑地看着她,觉得今天佟佳凝说话很是奇怪,不过她也来不及细想,匆匆别过她们,往新院去了。
萧骞泽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仍没有回过神来。
“萧公子,到那边亭子里坐坐吧。”
佟佳凝脸色通红,转头对着阿绿道:“你还不快去给萧公子拿些醒酒的茶点来?”
阿绿正想找机会溜号,闻言忙不迭应是,小跑着下去了。
萧骞泽见阿绿也走了,便也没什么兴趣在这里多待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他道:“不必麻烦了,佟姑娘,萧某无碍,就先告辞了。”
“萧公子留步。”
佟佳凝追上去道:“萧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佳凝呀,佟佳凝。”
萧骞泽皱眉,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年我跟佟裳妹妹一起上学,你来送我们府上送东西时,我曾经见过你,我们还在一处躲过雨,你不记得了吗?”
萧骞泽不好意思的挠头,“我这人记性不大好,佟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告辞了……”
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佟佳凝紧紧握着双手,眸子里浮上一层水雾。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她喃喃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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